“举报?!”
    卫生间的水停了,哈士奇还要嚎叫,被孙苏祺一巴掌箍住嘴。
    她静|坐在浴缸里,抻耳朵听。
    “对,她车上发现了定位仪和窃听器,还说天儿撬锁进了他们家,跟踪她女儿,对两人的正常生活造成威胁,现有的证据是大量的小区和路面监控,我看了眼,的确是殷天。”
    “跟老殷说了吗?”
    “没。她来的时候顾姐在,我让顾姐先别说,但她会不会私自联系我就不知道了。”
    “邢局呢?”
    “没,她说的这些情况现在都没核实,万一到最后发现恶意举报呢,之前马悦琪不还要举报她。”
    “成,我知道了,我派人核实。”
    孙苏祺摊着两手沐浴液泡泡,看着他蹙眉挂电话,“怎么回事?庄郁我知道,她以前是殷天的邻居。”
    孙苏祺转身去洗手,而后满屋找手机。
    郭锡枰拦住她,“别,这种事情一旦确定,性质极其恶劣,她如果没做,会真相大白,但她如果做了,的确需要付出代价。”
    孙苏祺蹬开甩水的哈士奇,“她和庄郁关系很好的,如果是误会呢,直接解开不就完了,她的脾性干得出来这样的事,但是一定有前提,她只有极度怀疑一个人才会这么做。”
    郭锡枰眯眼咂摸,“41号案?”
    孙苏祺惊诧,“如果是她知道了什么,又没证据,只能跟踪,只能进屋找证据呢。”
    “无论有没有关系,在没有上级授权,没有审批书的情况下,这些行为都是违法的。明天咱俩上班都正常点,不要说,那会害了她,如果她知道了,掩藏行踪,或是有过激行为,对她的整个职业生涯,都不会是好事。”
    孙苏祺长吁短叹,轻轻颔首,“庄郁……庄郁还救过她,那次青松岭回来,她呼吸道过敏……”孙苏祺揉着肚子,“好好地,怎么回事嘛……”
    七中队正在龙湖馆聚餐。
    殷天从鹤台嘉园出来,便到龙湖跟他们汇合。
    烤鱼辣得她嗓子眼冒火,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着锅边饼,简直人间美味。
    侯琢坐在她身侧,盯着江湖尖椒鸡吃,他鼻头红,嘴巴更红,显得娇艳欲滴。
    康子是湖南人,直夸味道地道,一听老板口音,就要称兄道弟。
    侯琢受不了了,耳朵麻得“嗡嗡。”
    他起身去冰柜拿了桶桂花酸梅汤,刚纠结要不要再来桶花生露,手机响了。
    “喂,郭队。”他歪脖夹手机,用膝盖关柜门。
    “殷天是不是在你旁边?”
    “对,你找她啊,等会,我把电话给她。”
    “不用,你找个安静点的地儿,我有事跟你说。”
    侯琢诧异郭锡枰此时的一本正经,忙把饮料一放,往店外走,“怎么了郭队?”
    “惠爱医院的医生实名举|报她涉嫌跟踪和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对方提供了大量的监控图片和窃听器、定位仪,你跟进一下这个事,等会回局里直接找丁队,他会安排你的工作事宜,不要声张。”
    侯琢呆若木鸡。
    郭锡枰不耐,“说话。”
    “好好好,好……我回去找丁队。”
    郭锡枰已经挂了电话,侯琢还僵直地举着,难以消化刚才的信息。
    他从霓虹闪烁的门洞里看着埋头干饭的殷天,她不时和队员笑闹,吃得一脸汗,一脸泪,整张脸红彤彤,别有光彩。
    似乎有所感应,殷天的目光递了过来,穿越重重人影和腾腾雾气,与他对撞。
    作者有话说:
    预收
    《走马灯事务所》
    野心勃勃,准备高升的蒋副队被罗局派往穷乡僻壤的西北农村。
    接一个蓬头垢面,饥黄干瘦,呲着牙嗑瓜子的电影放映员。
    女人不情不愿上了车。
    回威北市局干的第一件事就是钻进罗局的办公室粗鄙地撒泼,她没东西扔,就扔兜里的瓜子。
    天女撒花糊了罗局一脸,镇住了整个刑侦口。
    周一,新队长的就职典礼上,那个从西北来的土鳖女人严菁菁穿着一身警服,生不如死地站在了会议室中央。
    同样黑丧着脸的还有蒋副队。
    一个不想干,一个太想干……注定成仇人。
    半个月后,蒋炎武发现了严菁菁的秘密。
    这女人自言自语,好吃懒惰,昼伏夜出,还学别人做法人开公司,他顺藤摸瓜,摸出个生意红火的走马灯事务所。
    刚要向督查组汇报,又有了新发现,这女人,好像能看见鬼。
    第68章
    她放屁!
    临近22点, 胡同口黢黑,又是深冬,朔风追着梧桐叶乱蹿。
    上公共卫生间的人缩脖揣手, 汲汲皇皇。
    搪瓷灯隔老远才微黄一盏, 马德凯牛肉面馆就成了这片胡同里最明光锃亮的歇脚食馆。
    进店的客不少。
    邢局是狂热的面条爱好者, 跟分局督查处的副处包汉生正窝在最里一桌,吃加肉面。
    他嚼着蒜, 靠墙坐, 打量着三五素雅的年轻女性,“怎么这么多生面孔啊, 两周没来, 换消费群体了。”
    “隔壁胡同开了家纂刻店,开业活动多, 都是年轻人。”
    “年轻人?”邢局惊诧,“纂刻,”他打量着背布包, 颇有文艺气息的姑娘们,“那不是老年活动吗?”
    包汉生嗤笑, “你老年, 你刻吗?老花眼一个,你知道往哪儿刻吗你,对得齐字吗!”
    邢局不服, “咱都舞大刀弄大枪, 握不住绣花刀。”
    手机一响, 邢局接听, 神色凝了凝, “嗯, 好,嗯,可以,这么做吧,嗯,先探虚实。”
    电话还没结束呢,包处的手机也震了。
    他狂风暴雨地吸溜着面,静静听着,至始至终没说话,最后轻轻“嗯”了声。
    两人同时挂了电话。
    邢局高喊,“马老,倆烧饼!”
    包汉生将烧饼一掰,夹着牛肉片往里塞,吃得津津有味。
    他血糖高,老婆在家管得紧,不让他碰碳水。
    每次市局开大会,都是他的解|放日,过来痛痛快快吃两碗加肉面,要麻要辣,要烫手的烧饼,有时是火烧。
    “怎么做?”邢局窥他,督查处这几年在他带领下阴阳怪气,多横的警察进去都老老实实。
    “你是问我怎么做,还是问你怎么做?”包处喝口茶顺顺嗓。
    “我觉得吧,” 邢局笑嘻嘻,“铁头敲铁砧,梆梆硬,没必要,咱又不是铁头,也不是铁砧。甭鸡蛋撞石头。”
    包汉生没说话,他一点不想接那电话。
    殷天这泼皮丫头,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还背靠大山。
    她的那些“爸爸”里,有他的朋友,也有他的劲敌,无论怎么做,做什么,都会腥臊一身。
    他继续装傻充愣,今晚血糖又得飙升,包汉生抠出片二甲双胍,就着面汤吞了。
    邢局急了,“你说话呀。”
    “咱俩吃到现在,你有没有接过电话我不知道,但我没接过。”他头也不抬。
    邢局心里松落,畅快了,“没吃够就再来一碗,臊子面怎么样,我请,这顿走我账,老马,来碗臊子!”
    姚局家今晚气氛神神秘秘。
    一张床上,他唉声叹气连连起夜,姚太太背对着他,脑子里过着无数奇思妙想。
    终于在他第三次去卫生间时,姚太太闯了进去。
    丈夫裤头也没脱,直接坐在马桶盖上,手里捏着手机,正惊骇地看她。
    “日子不过了是不是,啊?凌晨2点,跟哪个小狐狸呢!”
    她一把夺下手机,里面传来了老殷压声的咋呼,“姚齐谚,你被鬼撵了你,拨了挂,挂了又拨,大晚上你闹春啊!”
    这一顿吼给姚太太整懵了,目光狐疑地瞪向姚局,“你干吗呢!”
    “呦,咋还有嫂子!”老殷更奇怪了。
    姚局飞扬浮躁,猛一跺脚,“行啦,都闭嘴,还不够乱的,老殷你去卫生间,我有事跟你说!”
    他把庄郁举报的事情和盘托出。
    还提到七中队的侯琢在聚餐后回到分局提了交管局的视频,在技术队对比着庄郁提交的监控,通通扒了一遍,没有出入,没有做局陷害,坐实了她的跟踪。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她非法入侵,但走廊监控拍到了她一身而过的身影。
    还有窃听器和定位仪,是从特殊渠道购买,商家证实了殷天是购买人。
    老殷傻了,脑袋“嗡嗡”,抓着头顶的几缕毛发大力揉搓,只会反复嚅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她跟庄郁,她俩……不可能啊!”
    “老严刚才给我发信息,会安排她休假,这几天会讨论出处理意见,我也不好说太多,你知道就行,该配合配合,别节外生枝,去找庄郁,别落口舌,行了我挂了。”姚局摁断电话。
    姚太太从原先的愤怒成了痴傻,“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还实名举|报,她以后,会不会影响工作?”
    “你说呢!”姚局唉声叹气,“老邢跟她强调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不听,有了新证据新线索,先上报!上报!然后再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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