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中央有密密的竹林和一大片人工湖,栈道连接着漂亮的独拱桥,很多条石子路通往各个学院。
    许岁过去走了走,之后顺着一条小路来到南操场,晨练的学生很多,却没找到她想找的那个身影。
    她又去了北操场,这里相对大很多,看台上可以同时容纳几千人,相邻就是比赛规格的篮球场。
    许岁站在菱形格的护栏外,望着里面跑步的人,忽然觉得,她给自己的这个机会有点可笑,毕竟不是演电影,哪来那么多偶遇情节来弥补遗憾。
    而早晨睁眼时,那种迫切想见他的冲动也慢慢冷却下来,她准备回去了。
    就在这时,有人走过来:“姐?”
    许岁回头。
    “真的是你。”对方穿着背心和黑色短裤,应该是刚刚运动完,脖子上都是汗:“来找陈准?”
    许岁认得这个人,他是陈准篮球队的学弟,以前见过两三面。
    她没答,只笑了笑。
    他一咧嘴,笑得傻乎乎:“那你可来得不是时候,准哥今早都没晨练,急着给我们系花买早饭去了。”
    许岁抿了下唇。
    对方一抬眼,指着一个方向:“可巧了,不就在那边吗。”
    许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见体育场和篮球场之间的夹道上站着两个人。女孩子高挑的身材,披肩长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瞧见的柔美样子。
    她和陈准说了句什么,引来他摇头发笑。
    他手里拿了两份早餐,将其中一份递给对方,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并肩朝生活区的方向走去。
    许岁低下头,他嘴角的那抹弧度狠狠刺痛她的心,看样子这段日子他过得还不错。
    也许男生的爱慕就是这样短暂,也许他的告白只是一时兴起,也许是误会但他现在的生活恢复如常了,什么都好,就别再错下去了吧。
    “哎!怎么走了,我帮你叫他。”男生好心道。
    “不用。”许岁说:“我不是来找他的。”
    .
    “我给系花送饭?什么时候的事?”陈准皱眉。
    “你问我吗?”许岁躺在被子里,安安静静地反问。
    陈准根本想不起来,因为是未曾挂心的一件事。
    那时候,同宿舍的兄弟在追系花,全年365天无休地为对方送早饭,某日兄弟有急事,便将送饭的差事托付给陈准,猜他不肯去,兄弟直接跪地请求,陈准条件反射地叫了声儿子,这忙也就不得不帮了,后来他去食堂路上遇见传话的学弟,顺便一提,说给某某送早饭。
    那女孩是系里红人,平时身边的男生趋之若鹜,学弟便理所当然地以为陈准也在追对方。
    “那男的又是谁?你跟我形容一下长什么样,看我不收拾他。”陈准气的直捏拳。
    许岁却轻声问:“所以八年里你没变过?”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一线月光为彼此照明。陈准看着怀里的人,平静却坚定地道:“我发誓。”
    “那我们好像错过了好几年。”许岁抠着指甲缝,嘴角挂的一抹笑让人有些心疼。
    陈准屏了下呼吸,不知道此刻该开心还是遗憾,他握着她的手,最后竟生出几分怒气:“真他妈是个胆小鬼。”
    他没指名道姓。
    许岁也没反驳,她鼻子往下全部藏在被子里,一双眼直直望着眼前他不太清晰的脸。
    过了会儿,她翻开被子,凑过去吻他。
    陈准启开唇。
    他们慢慢吻着,欲望不少,也不曾加多一分,此刻拥抱着彼此,就已经是获取慰籍的最好方式了。
    很久后,终于分开。
    许岁小声:“你冷不冷?”
    “不冷。”
    她又问:“你晚上吃过饭才来的?”
    “没吃。”陈准说。
    “那饿不饿?”
    他实话实说:“有点胃疼。”
    许岁掀开被子,骑着他的腰下地:“我去给你泡个面。”
    “别折腾了,小心被发现。”
    “他们睡觉沉,我也常常半夜起来弄东西吃。”她说着,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没多久,许岁捧着注满热水的泡面桶回来,手里还拿了两根鸡肉肠。
    虽然不太健康,却是泡面绝配。
    她把面桶放在书桌上,撕掉鸡肉肠的外包装,整根放进去。
    等待几分钟,浓浓香味散发出来。
    许岁掀开纸盖搅了搅:“可以吃了。”
    “小鸡炖蘑菇的?”
    “嗯。”她给他让位置:“家里只有这种口味了。”
    陈准站起来,还没从她手上接过筷子,身形忽地顿住。
    许岁也屏住呼吸,同样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两人快速对视,陈准:“锁门没有?”
    “没。”许岁心跳如鼓。她怕那样反倒起嫌疑,所以只是阖严了门,没有上锁。
    脚步声越来越近。
    许岁还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外面的人只是路过去卫生间,却在下一秒,门口忽然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
    郝婉青推开门,没等进来先出声:“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
    许岁整个人僵在那里,只有大脑还在飞速运转,她快速搜寻一圈,只有床底可以快且完整地藏下这个大块头。
    她猛地拉住他衣领往下扯,好在陈准不笨,也想到了一处,身体迅速趴于地面,向内一滚。
    与此同时,郝婉青摸到墙面的开关,啪一下揿亮照明。
    整间卧室顿时亮如白昼。
    郝婉青探进半个身:“关着灯吃东西?”
    许岁嗓子干得快冒烟,努力咽了咽口水:“怕影响您和爸爸。”
    “又吃这些垃圾东西。”
    许岁说:“有点饿了。”
    谁成想郝婉青在门口停留片刻,竟走进来,坐到了她床边:“晚饭不好好吃,半夜像耗子似的东一口西一口。”
    许岁做贼心虚地朝床下瞄一眼,手心全是汗:“您去睡吧,我小点声。”
    “你快吃。”郝婉青打个哈欠,探头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陪陪你。”
    许岁一愣,如坐针毡。她硬着头皮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入口中,味同嚼蜡。
    郝婉青身上披一件针织毛衣,手肘撑着书桌,看许岁吃面。
    她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看过女儿了,虽然从来不说,却一直都觉得女儿极漂亮,眉眼像许康,嘴巴随了她,又比他们两人精致很多倍。
    郝婉青难得语调柔软:“好吃吗?”
    许岁挤出个笑,点点头。
    “少吃点,睡觉会不舒服。”
    许岁赶紧道:“我吃完了。”
    郝婉青刚好坐的有些累,稍微挺直背,随之往后缩了下脚,准备起身。却在这时,鞋跟碰着个什么,她低头。
    郝婉青看见床单下好像掩着一双黑色篮球鞋,船一样大小,正回忆鞋子是否属于许康,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她弯下腰,准备抽出来看仔细。
    许岁一把扶住她肩膀:“您帮我把泡面桶拿出去呗。”
    郝婉青脑子没有年轻人转的快,手上被塞入一个面桶,香味扑鼻,心说这垃圾食品调制的味道比她做的还正宗。
    她往外走:“早点睡吧。”
    “您也是。”
    “灯给你关了?”
    “好。”许岁倚着书桌,笑着答。
    “啪”的一下,整间房再次陷入黑暗。
    脚步声渐远,直至安静无声。
    许岁提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原位,她瘫坐在椅子上,觉得周围奇热无比,便解开最上面两颗扣子,拿手扇了扇。
    陈准从床下爬出,手上勾着个小东西:“这什么?”
    许岁看过去,是她的内裤,不知何时掉到了床下去。
    陈准改用两手勾开,拎到月光下仔细瞧了瞧,纯黑色,又是蕾丝又是细细的带子,腰头呈v字。这么一点布料,估计做只袜子都不够。
    他挑了下唇,转头问:“你这遮什么?”
    “你管我。”许岁去抢。
    陈准抬高手臂:“怎么没见你穿过。”
    “你没见到的事多了。”她拽住他前襟,垫脚去够:“给我。”
    “谁发现就谁的。”
    许岁问:“你要来干嘛?套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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