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这一周,因为庄灿的事儿,吃不下也睡不着,操心操的,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
    外加上次庄灿不告而别,沈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是以现在家中气氛空前沉闷。
    她自然没有把在云歌见到灿灿的事情说出来。
    可是纸毕竟包不住火,云歌那种地方,去的几乎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虽然他父亲不至于去,但是保不齐他父亲的朋友,或者那天来参加她生日宴的少爷公子们会去,庄灿又那么出挑,传到父亲耳朵里只是早晚的事。
    沈夏越想越是担忧,所以这才给朝安打了个电话。
    靳朝安来了以后,先是和沈兴德和孙幼蓉在客厅里寒暄了两句。
    孙幼蓉笑道:“夏夏最近也不知怎了,总是心不在焉,这不,现在就一人在后院花园里发呆呢,本来我还在担心,以为你们小两口闹别扭了,见到你来我就放心了。”
    靳朝安放下茶盏,起身:“我去看看她。”
    行至花园,就见沈夏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愣神儿。
    坐姿倒是规矩,并着双腿,双手扶着绳子,背挺得笔直。
    初秋的夜晚,有点冷。
    靳朝安的脚步声惊醒了她,沈夏回过神来,正好靳朝安把刚刚脱掉的西服外套披在她身上。
    “别冻着。”
    沈夏微微笑下,也没推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担忧,“你的身子比我重要。”
    “不碍事儿。”
    她叹了口气。
    “朝安,我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让灿灿留在云歌。”
    上次回来后,秦戈转天就给她来了电话,把庄灿的事情和她好好讲了一遍。
    大概是,庄灿已经签了合同,云歌的合同非常严格,所以想要反悔,非常麻烦。
    其中的利害关系,秦戈也稍微提了两句。
    沈夏知道,他说的已是含蓄,若是对别人解释,大概只是一句话——云歌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秦戈自己也说,他并不是真正的老板,云歌里的姑娘,实际并不归他管理。
    话里的意思也很明白,希望沈夏小姐不要为难他。
    但是他也可以保证,在云歌,他会全方位保护庄灿的安全,这个她可以完全放心。
    但是沈夏哪里放得了心。
    尤其那天,她还目睹了有人为她争风吃醋,怎么可能有男人肯花6000w只为了看她跳一支舞呢?
    她又不会跳。
    沈夏叹了口气,对?????靳朝安道,“我听秦戈说了,但我还是放不下心,灿灿毕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我不想她在那种地方浸染自己,听爸爸说,她高中念完就不念了,她应该去继续读书,她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何况,在那种地方,爸爸早晚有一天是会知道的,爸爸知道的话,也一定不会让她继续留在那里。”
    靳朝安并没有听她后面说些什么,当他听到“清清白白”这四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黄了。
    院子里起了阵风。
    但他觉得有点燥。
    沈夏还在问。
    “什么?”靳朝安轻轻咳了声,收回思绪。
    他站在沈夏身侧,推着她的秋千。
    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沈夏坐在木板上,身子轻轻摇晃,“我是说……连你的面子也不行吗?”
    靳朝安面无表情地晃着绳子,声音不疾不徐,“我与云歌的老板并无交情,所以,恐怕不行。”
    说完,他又淡淡补了两字,“抱歉。”
    沈夏的眼神没有掩盖住那点失望,她摇了摇头说,“是我强人所难了,你没有错,不用说抱歉的。”
    “我会让秦戈给她安排一些干净的工作。”
    沈夏突然握住他的手,秋千慢慢停下。
    “谢谢你。”她说。
    靳朝安用一只手扣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而后,默不作声抽回了自己的手。
    沈夏:“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靳朝安将双手抄回自己的口袋里:“现在?”
    沈夏点了点头,“嗯,我一天不见她,心里就会很担心,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她还有幻想,觉得庄灿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不是真的甘愿堕落至此。
    靳朝安扶她起来,“好,你想去,我这就安排。”
    ……
    此刻,庄灿正结束一天的魔鬼训练。
    今晚十楼有演出,她还要过来帮忙。
    菲姐安排的,也是让她熟悉熟悉演出流程。
    这段日子,庄灿和舞团里的妹子倒是打得火热。
    她本来就是自来熟,还是个颜控,这么多的漂亮妹子围在她身边,她哪里还把持得住自己呢?
    她一过来,后台就变得热闹不少,尤其她这张没个把门的嘴,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比男人还流氓。
    常常调戏的话还没说完,就把人家姑娘闹了个大红脸。
    这些妹子,在外也算个个身经百战了,可若真是纯情起来,那是比真的还真。
    庄灿觉得有意思得很。
    等演出开始,她也累的够呛,但是菲姐让她把衣架上的衣服收拾了,她也不好偷懒。
    正收拾着,沈夏就来了。
    身后还跟着个靳朝安。
    “灿灿。”沈夏在门口止步,眼神略微打量了一下后台的布置,微微蹙起了眉头。
    满屋子的风尘,她不喜欢。
    庄灿倒是不意外,潦草看了沈夏一眼,手里还拎着件性感抹胸,“二姐怎么找到这里来啦?”
    说完又看了沈夏身后的靳朝安一眼,他个子高,庄灿看他,都得扬一下头。
    庄灿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这一周受的罪,恨不得当场给他按地上来两拳。
    靳朝安看出她眼里的小刀,直接无视,他俯身在沈夏耳边,贴心温柔道,“进去说吧。”
    “好。”沈夏抬脚进来。
    庄灿:?后台是你家?
    沈夏进来以后,靳朝安也非常主动地跟了进来,还顺手把门关了,好像一点也没意识到这里是女更衣室?
    庄灿:heitui!真不要脸
    靳朝安淡定自若地走到椅子旁,把挂在扶手上的一件文胸用一根手指挑了起来,随即丢到对面的化妆桌上。
    还从桌子上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指。
    沈夏回头看了他一眼,靳朝安翘起二郎腿,“你聊你的,不用管我。”
    沈夏点了点头。
    又回过头来看庄灿。
    “灿灿,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缺钱你可以和我说,如果你不想告诉爸爸,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庄灿倒是没回复她的问题,她上下扫了她一眼,笑了笑,声音朗朗的,“二姐是怎么找到我的呀?按说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像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名媛千金,应该是绝对不会来的吧?”
    沈夏听言,竟然有些羞愧,想到上次,确实是她主动要求过来放松的,她也确实没有守好作为名门淑女的本分。
    沈夏眼神躲闪,声音也有些发虚,“这个,你这个你不必知道,是我一个朋友——”
    “哦我知道啦,”庄灿笑着打断,“一定是姐夫带二姐来的吧?不然姐夫怎么进出后台如此轻车熟路?想来姐夫一定是云歌的熟客吧?”
    靳朝安看着手里的杂志,架在鼻梁上的镜片稍微反了点光,他随手翻过一页,气定神闲,像是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就是不知道姐夫这身子,总来云歌是否能吃得消。”
    沈夏皱了皱眉,“灿灿。”语气像个家长,带了几分制止和责怪。
    “二姐,你也是心大,纵容姐夫经常来这种地方消遣,虽然我们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架不住姐夫既多金又颜值高呀,保不齐就把哪个小姑娘的魂儿给勾了去,到时候裤腰带一松,二姐你想哭都没地哭去。”
    靳朝安把杂志扔回桌上,起身,对沈夏说,“你们聊,我出去等你。”
    一眼也没看庄灿。
    但是那脸色,足够说明了一切。
    庄灿就很愉快,“姐夫再见。”
    沈夏有些自责,但她也不好怪庄灿,她知道庄灿说这些就是为了气她,把她气走,她不能上她的当,“好了,说说你吧,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工作?你若不想,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
    靳朝安不在,庄灿也不跟她墨迹了,“我喜欢这份工作,我愿意,我开心,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可是你想过爸爸知道会怎么样吗?他会难过,甚至会——”
    “会什么?会拿棍子抽我?会扒了我的皮?”
    庄灿看着镜子里的沈夏,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是那张脸,竟然和她也有五六分相似,沈兴德的基因真是太强大了,她觉得好笑,“你怕不是忘了,我现在姓庄,他姓沈,他想打我,他凭什么?凭他当年对我和我妈的冷血无情?还是凭他如今的脸大如盆?”
    “还有,你也姓沈,你同样也没资格管我,我之所以愿意同你说两句话,叫你一声二姐,不过是看在小时候的情分。”
    沈夏忍着心中悲痛,“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啊?”庄灿耸了耸肩,手一摊,“你不是看到了?”
    沈夏终于恍然大悟,她眼中的悲痛更甚,“原来,原来你是为了报复沈家,你来云歌工作,也是为了报复沈家,对吗?”
    “下一步呢,你还有什么什么打算?你特地挑在我生日那天回来,就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爸爸还有你这样一个女儿,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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