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我想吃铜锣烧。”
    “妈妈,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妈妈,我还想喝珍珠奶茶。”
    庄灿小小的手心攥在妈妈的手里,女人俯身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好,妈妈给你买。”
    这是庄灿来到港城这么久以来,妈妈第一次带她出来逛夜市。
    她圆圆的脸蛋上乐开了花,“妈妈,今天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好吃的?”
    女人细心擦掉她嘴边的糖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问她,“灿灿还想吃什么?”
    庄灿左手握着铜锣烧,右手举着奶茶,她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不吃了,妈妈,灿灿已经吃了好多了,还剩下一个铜锣烧,我想留给小芙,她也没有吃过呢,等芙妹回来给她吃好不好?”
    女人忍着泪水,亲了亲她的小脸,“好,一会我们就能见到她了。”
    “真的吗!”庄灿高兴坏了,赶紧把手里的铜锣烧包好,放回纸袋里,“妈妈,我们一会儿真能见到妹妹吗?”
    女人没有说话,只拉着她的小手,坐上了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巴士。
    那一天,她跟着妈妈走啊走,走啊走,走得天都黑了,最后来到了一片海滩。
    夜里的大海都是黑色的,翻滚着狰狞的浪花。
    “妈妈,我们要去哪呀?我们不是要去见妹妹吗?”她有点怕,紧紧揪住妈妈的衣角,不敢再往前走,面前的大海像是一张就要吞噬她的血盆大口,她真的好怕,连腿都在打哆嗦。
    “妈妈现在就带你去见妹妹。”女人的脚已经没入了冰冷的海水里,庄灿吓得直往后退,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可是,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往海里走,妈妈,妈妈,不要再走了,妈妈,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女人转身把庄灿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趟进了大海,她紧紧捂住她的头,不让她再挣扎、乱动,她流着泪说:“因为妹妹就在前面等着妈妈,灿灿别怕,马上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团聚了。”
    海水淹没了她的嘴巴、鼻子、耳朵……连带着她那绝望的哭声,也一并淹没在了冰凉刺骨的海水里。
    可是一会儿那水又变得沸腾起来,像是油锅一样,耳边到处是炼狱里传出的声音,“救救我们,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庄灿在滚烫的海水里漂浮着,身上的皮肤开始一寸寸地裂开,那声声绝望的呼唤,像是一把又一把的盐,生生洒在她那溃烂不堪的皮肤上。
    她奋力一跃,想要从油锅里跳出来。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却始终都够不到出口。
    就在绝望无助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大手,?????冲破了头顶沸腾的“水面”,向她伸了过来。
    好熟悉的手……她试探性地、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指,那一刻,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抵在了一起,她浑身如过电一般,确认了,那是曾抵在她心口的热度。
    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在他的牵引下,奋力地向上游去。
    可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腿,又有人抓住了她的脚。
    她又跌回油锅中,她愤怒地转过身去,却看到了一张张被融化了脸,恐怖无比,比骷髅还要可怕千倍百倍,“它们”死死抓着她的脚腕,把她往深渊里拖。
    “它们”朝她愤怒地吼道:“你为什么不来救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害我们的人在一起,你是不是爱上他了?是不是?!你也该死,你该下地狱!下地狱!”
    “它们”的怒气化成了一缕烟,随后,骨骼开始软化,“它们”的身体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水,融化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油锅里的温度越来越烈,她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的痛,能感到自己的双腿也发出了和“它们”一样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想,她也要开始“融化”了。
    还没开始,就要融化了。
    她不挣扎了,也不努力了,她松掉了身体始终紧绷着的最后一丝力气,这口气,她咬了很多很多年,或许,她就该以这样的结局去赎罪。
    握不住了,再也握不住了。
    泪水融化在海水里,她也慢慢地松开了他的手。
    第73章 婚礼篇
    “救人!快救人!!”
    轰隆一声巨响, 破门而入的警察冲了进来,刑侦、技侦以及身份未知的保镖,足足好几十人, 顿时将整间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棺材被打开,警察首先带着医生冲了过去,片刻后, 医生起身摇了摇头, 警察紧接着示意法医进来。
    法医刚刚进门, 男人便抢先一步, 不顾两侧警察的阻拦,将躺在里面的女人抱了出来。
    女人头歪在他的胸口,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男人贴了贴她冰凉的额头,又搓了搓她僵硬的手指, 法医刚一靠近他,他便猛地后退一步,将女人紧紧裹在身体里, 红着眼说了一个“滚。”
    法医只好先去检查另一个人的尸体。
    靳朝安抱着庄灿, 在给她的嘴里呵热气的时候,法医和警察在身后检查着沈煜的尸体,并当场下了结论, “死亡时间预计在两个小时前, 原因……初步估计死于中毒, 还需要做进一步检测。”
    旁边的针管被法医收走。
    靳朝安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西边的窗户那里有阳光,他抱着庄灿快步来到了窗前, 用力将帘子掀开, 他把她的脸正对向太阳, 放在阳光里,他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那些血迹都结痂了,他怎么都擦不掉。
    他一边擦,一边搓她的脸、脖子,搓一下,往她的嘴里深深呼一口热气,如此反复,直到他的手掌都搓红、搓麻,怀里的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延悦、延良跟在三哥身后,延悦一直捂着嘴巴无声地流泪,延良则转身拦住身后的警察。
    “靳总,我们十分理解您的心情,也请您体谅体谅我们的难处,配合下我们办案。”
    靳朝安根本没有在听,他突然朝延悦大吼,“去喊医生!快去!”
    医生慌慌张张地进来,靳朝安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他眼睛盯着庄灿,胸腔剧烈起伏,“她还活着。”
    声音冷静又笃定,可医生的腕骨几乎快要被他捏碎。
    延悦惊讶地看向庄灿,满脸的泪水从颤抖的指缝滴落,医生迅速摸了摸庄灿的脉搏。
    他先是皱眉,紧接着又露出一丝疑惑,周围的人,包括警察在内,全部紧张地盯着医生的表情,只有靳朝安依旧低着头,眼神深深望着庄灿。
    “有,还有脉搏!”只不过很微弱,太微弱了!
    医生突然转身,朝着身后的医护大喊,“快快!担架进来,送救护车!”
    担架来了,靳朝安把她小心放在上面,庄灿很快被抬走。
    延悦跟上。
    延良刚一抬脚,便转过身去,看向三哥,“您不走?”
    靳朝安站在原地,目视庄灿上了救护车,便转回了身。
    从闯进来到现在,他的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可延良知道,三哥越是冷静,就越来不可控制的暴风骤雨要发生。
    他只愣神了十几秒,就听到身后猛地传来了枪声。
    不止一声。
    是整支弹夹被打爆了的那种,是带着盛怒的枪声。
    糟糕!延良带人立刻冲了过去!
    棺材旁,所有警察齐齐举起了手'枪,正对着靳朝安,将他团团包围了起来。
    “放下武器!”
    法医在一旁吓得失声尖叫。
    就在刚刚,靳朝安突然走到沈煜的尸体旁,从身后掏出枪来,当着警察的面,把他的尸体打得面目全非。
    法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疯子。
    靳朝安冷静地交出枪,最后被警察带走。
    警局里。
    他的律师在和对方交涉。
    “我们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我们也很为难,靳总非法持有枪支,并且干预警方报案,我们只能公事公办。”
    换句话说,他是当着所有警察的面开的枪,就是想包庇,都没有这个可能。
    因为沈煜早已死亡,所以靳朝安并不涉及伤人罪,但非法持枪罪已经落实,所以他被拘留在警局,等着下一步审判。
    律师表示理解,并着手开始取保候审的流程。
    但手续并没有那么快办下来,所以这几天,靳朝安势必要被关在警局。
    靳朝安被拘留的这段时间,庄灿在手术室里没日没夜地抢救。
    靳舒宁和曹熹媛赶来看他,他不见。
    靳朝安只喊了彭晋过来,吩咐了一件事。
    不许任何人去医院探望庄灿。
    是人就拦,包括沈家。
    还有一句话,是带给医生的。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她活。”
    曹熹媛没有见到靳朝安,为此在局长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魏局长冷汗直冒,左右为难。
    只满口应着,会尽快给三少爷想办法。
    后半夜,一辆低调的奔驰驶入警局的大门。
    魏局长脑门还没擦干净,冷汗又冒了下来。
    靳盛洪来了。
    他来看望孙子,局长匆匆去迎。
    意外的是,靳朝安同意见他。
    不过靳盛洪并没有多呆。
    老爷子这样的身份,也并不适合在警局露面。
    交代他两句话后,靳盛洪把一串佛珠放到靳朝安手里。
    “拿着吧,只要你愿意相信,心诚便会灵验。”
    临走时,他对他说,“这是灿灿平日礼佛时拿在手中的那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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