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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考结束后的三天,含烟闷在家里,收拾出了许多不用的旧物。顾余来找她的时候,含烟正搬着一个纸箱往楼下走,纸箱大而笨重,顾余怕她磕着,赶紧过去搭了把手。
    “小心点。”他出声提醒,让她注意脚下的路,别踩空。
    “你怎么来了?”她问顾余。
    “想你了呗。”一问,他又开始没了正形。
    后腰一不留神间碰到了转角的楼梯扶手,含烟倒吸口气,轻轻嘶了一声,手里的箱子被顾余一把夺了过去:“都说让你小心点,我搬就行,你在旁边站着。”
    “这里面装的什么?”他掂掂箱子的重量,“还挺沉。”
    含烟说:“一些不想穿的衣服。”出单元楼,她给他指了指一边的垃圾桶,“放在旁边就行,晚点会有人收。”
    顾余依言照做,活动活动胳膊,低头看着脚边的箱子,上层没有密封好,露出一截白色边角:“都是你的?”
    “什么?”
    “衣服。”顾余俯身打量,指着最上面那件格子衫跟她调侃,“这件衬衫应该是男生穿的吧?”
    含烟看过去,眸光一顿,乍然想起什么,没有回答。
    顾余便更肯定了。
    “温屿?”其实不用猜,思来想去除了他,估计也没别人了,顾余忍不住思维发散,“怎么,他在你家住过?”
    含烟看他的目光有点冷:“捡的,不行?”
    的确是捡的,垃圾桶里捡的东西。
    顾余摸摸鼻尖,顺着她的话点头,小声说道:“我没说不行。”
    干嘛突然对他这副表情。
    “找我什么事?”含烟言归正传,问起他来这的目的。
    “请你吃饭。”手指勾起钥匙环甩了一圈,顾余抬抬下巴示意一辆黑色轿车,“你上去先把这身睡衣换了,顺便打扮打扮,我等你。”
    含烟睨他一眼,总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请?”
    “算是。”顾余含含糊糊没多解释,推她进楼,嘱咐了句,“记得打扮好看点。”
    直到进了餐厅含烟才明白了他口中所谓打扮好看是什么意思,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位颇具成熟稳重气息的中年男人,西装打扮,穿着一丝不苟。后者的视线在她脸上稍停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自认为友好的微笑:“你就是小烟?”
    听他的语气,含烟心中大概有了底:“顾叔叔,你好。”
    男人笑容爽朗,眼神更加和蔼了些:“之前顾余总跟我磨叨你这个丫头,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你,不过可惜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他不吝啬夸赞,“果然,不仅有礼貌,性格也好,顾余平时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顾余不满地嚷嚷:“什么叫我给她添麻烦?我有手有脚,又不用她照顾。”
    含烟瞥一眼顾余,嘴上客套着回答:“他其实……”
    “我挺好的。”顾余把餐盘推到她手边,用公筷夹了两块排骨,“你不爱吃这个吗,我特地给你点的,再说下去就该凉了。”
    顾父无奈地喝了口茶水,本想借此试探这个姑娘对自己儿子态度的想法只得放弃。前阵子的订婚突然之间不了了之,他不清楚缘由,就算有意撮合两人,可毕竟是婚约,前提还要看他们对彼此是否满意。小辈的事,他不好管,但希望他们幸福却是真心实意,放下茶杯,他拿起身旁的公文包起身,不准备久留:“你们先吃,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这顿饭就当是这次的见面礼了。”话是对着含烟说的。
    这顿饭吃到结尾含烟才知道顾父并不是专程为了她来到这里,而是前些日子生病耽误了几个公司会议,和生意上来往的朋友商谈过后,才顺便来看一看这个从小放养到大的儿子。
    “你别听我爸乱说。”顾余怕她多心,人一走便着急解释,“我总在我爸面前提你是因为……”因为什么,他笨笨磕磕半天,绞尽脑汁也思索不出后半句。
    “都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含烟打了茬,表示根本没放在心上。她云淡风轻的态度让顾余松了口气,说他没出息也好胆小鬼也罢,自己的那点多余的心思就像个定时炸弹,他怕她知道以后没准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那样无异于得不偿失。现在的情况就很好,他不累越城池,偶尔生活中她还会需要他,两人保持分寸之内的关系,不近不远,实际他已经知足了。
    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再继续聊下去,顾余适当说起了旁的:“你志愿打算报哪?”
    含烟倒了半杯饮料,盯着瓶身有些发愣:“没想清楚,到时候再说。”
    “你要离开?”他追问,“现在?”
    “不是。”
    “那你收拾东西干什么?”顾余后知后觉,心中没由来地发慌。这段时日她低落的情绪他有所感知,可每次询问她又三言两语草草敷衍,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和温屿有关,一定是他们其中出现了变故。
    温屿,温屿。这么想着,少年清雅的容貌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耳畔,含烟的语气平铺直叙,隐隐透着点沉重:“顾余,我想和温屿断了。”
    咔嗒。
    顾余手里的筷子掉到了桌面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确定刚刚那一瞬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想好了?”对于这件事,顾余发表不了有用的意见,主动权在她手里,他不过是一个置身事外旁观的局外人。
    她说,再纠缠下去貌似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再不久,她将要去另一个城市,永远地离开这里,既然要走,便要干脆利落,藕断丝连只会让人懦弱退却。
    她和温屿,本就没有任何可能。
    看着她的脸,顾余笑笑,倏然发出一阵感慨:“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不少,你以前可不是这种犹犹豫豫的性子。”
    以前,无论待人还是待事,她甚至比他要散漫得多,一向随心所欲,喜恶留走,往往全凭心意,哪里还需要告知别人自己的决断。思念某种可能,他稍微严肃了神情,身子靠近了,是认真地问,“你不会真动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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