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下一任夏家的掌权者,夏悦最大的非议,就是她的出身。
    夏雪域当年带着身孕回国,提前结束了五年游学之旅,孩子的父亲是谁,成了最大的谜团。她没有结婚,此后也一直单身抚养夏悦长大。家族里有人旁敲侧击,试图从老太太那儿探出点口风,但都一无所获。老太太大概或许是知道的,所以力排眾议,认可了夏悦外孙女的身份。
    夏雪域上位后,手腕强硬,稳坐家主之位,也培养了不少心腹,久而久之,便再也没人对夏悦提出质疑。
    可现在问题来了。
    家族对夏悦的默许,一部分原因是畏惧夏雪域的权力,另一部分原因,是除了夏悦,家族里没有其他出身地位相当的女孩。
    夏雪域只有夏悦一个女儿,夏晴洲没孩子且被软禁,有女孩的表亲大多又接触不到权力中心,所以没得选。
    可如果,夏晴洲有孩子呢?
    孩子的父亲还是欧洲有头有脸的人物呢?
    这就让原本对夏雪域不满的一些宗亲开始蠢蠢欲动了。
    夏雪域当权,背后的靠山是老太太,老太太创建夏氏,夫家地位一落千丈,即使夏悦的外公,秦鐘生不在意,其他秦家的亲戚也不见得都豁达大方。
    男权遭到了挑战,自然有一部分亲戚心生妒忌,想要暗中争权夺利。
    他们不在乎德里斯是不是外人,只要把夏雪域挤下台。德里斯许诺了他们好处,答应给他们安排更好的职位,增加年薪。谁能抵御眼前的诱惑呢?何况夏雪域这些年开疆扩土,杀伐决断,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们巴不得她下台,乘机落井下石,公报私仇。
    德里斯谋划好了一切,带着他的筹码来和夏雪域谈判,正式向她宣战。
    如果夏悦主动退出,他愿意给彼此留个体面,不对夏悦赶尽杀绝,如果夏悦坚持要跟嘉玛争夺继承权,那他就不能保证夏悦的安全了。
    他说完这些,离开了会议室。夏雪域气血上涌,握紧拳头,竭力克制自己暴怒的情绪。
    德里斯离开后,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简洁明亮的办公室,除了桌子和沙发,唯一的装饰,就是西面墙上掛着的一副书法。
    她关上办公室的门,心事重重地看向它。
    啟功的字,写的是李白的诗,《访戴天山道士不遇》。
    犬吠水声中,桃花带露浓。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鐘。野竹分青靄,飞泉掛碧峰。无人知所去,愁倚两三松。
    这个办公室的白天黑夜,她曾无数次看向这首诗,那里仿佛有她坚定下去的信念,和她想要永远埋葬在心底的秘密。
    她凝视着那雋永秀雅的字跡,片刻后收回眼神,把秘书叫到办公室。
    “帮我联系林助理,让他跟我汇报夏悦在日本游学的情况,还有,订两张去成都的机票,越快越好。”
    ……
    纪延泽盯着手机自带的导航,看着汽车一路开向天台山风景区,弯弯绕绕二十多分鐘,停在一段铺满落叶的小路前。面具男下车给他们开门,夏雪域接过伞,径直往里走,纪延泽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他脑子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拋尸荒野,一会儿想到洪水猛兽,唯独没想到这深山老林会有人居住。爬到半山腰,纪延泽弓着身子大喘气,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山顶的建筑,不由纳闷,谁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生活也太不方便了。
    爬上山顶,最终他们在一栋独立别墅前停了下来。三层别墅,t字型构造非常有艺术感,纪延泽抬头,刚好和顶层玻璃房里的人对上视线。
    居然是一张和旁边这位女士一模一样的脸。
    他感到很吃惊,猛地看向夏雪域。夏雪域比他淡定多了,对那个人点头示意。
    没一会儿,大门开了,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妇女给他们递上拖鞋。夏雪域收了伞交给她,看起来熟门熟路,纪延泽硬着头皮一起进去,“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
    中年妇女默默地朝他点头,眼神不经意掠过他身后的面具男,表情似乎有一丝悲伤。
    “雪域,你怎么来了?”一道惊喜的声音,纪延泽看到那个和夏雪域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从楼梯款款而来,“最近是吹的什么风,昨天悦悦刚来过,今天你又来看我。咦?还有新面孔?”她看着纪延泽,充满了好奇,“这孩子真好看,是你的下属吗?”
    “嗯。”夏雪域懒得解释,乾脆应了,问道:“悦悦昨天来过了?”
    “是啊。”夏晴洲笑容满面地说:“她长大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也是个大姑娘了,她没跟你说吗?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
    纪延泽已经完全混乱了,x小姐昨天就是来找这个人的?她就是夏晴洲?她和x小姐的母亲是双胞胎吗?虽然长得一样,但看起来脾气很好,一点也不危险,那x小姐去哪儿了?昨晚为什么没回来?电话也不接?
    没等纪延泽想明白,夏雪域直接开口道:“悦悦昨天什么时候走的?”
    “下午两三点吧……”夏晴洲稍稍诧异,“怎么了?”
    “联系不上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夏雪域像是一点也不着急,口气很随便,纪延泽都惊了,女儿不见了,做家长的都不关心吗??
    “我有话跟你说,换个地方吧。”夏雪域道。
    “好。”夏晴洲点头,吩咐张婶招待纪延泽和面具男,就和夏雪域一起上楼。
    “等,等一下。”纪延泽急道:“不去找夏悦吗?她不会出事吧?”
    “出什么事?”夏雪域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用俯视的角度,不仅傲慢,还很理所当然:“她那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又被懟了,纪延泽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两个人消失在视野中。
    这里有正常人吗?为什么搞得像只有他神经过敏一样。
    纪延泽茫然地看向和他一起留下来的面具男。
    “她真的是夏悦的母亲吗?”
    面具男沉默着,无动于衷,就像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塑。
    ******
    akiii:夏雪域办公室里的那首诗,暗含了她曾经干的一件罪恶深重的事。【本篇不会写,如果有第二部我会交代清楚,如果没啥人看……那就当它是永远的秘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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