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比脱力感更混沌的是耳边的话,嗡鸣声刺破, 她手攀附在他的袖口, 无意识的抓住,巴掌大的脸上还有有些泪痕,透亮的眼睛有些氤氲, 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两个人贴在一起, 沈惊瓷不敢碰他受伤打针的那只手,蜷在他身侧,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陈池驭的鼻骨很高,若有似无的摩挲着她的鬓角。
    沈惊瓷嘴唇蠕动了下,眼睛跟着眨, 心跳已经超出预料, 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陈池驭声音又低又哑, 靠近她的时候喷吐着温热的气息, 他身上有一种消毒水的味道,因为刚才的血渍,身上换成了病号服, 蓝白色的条纹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孱弱, 反而玩世不恭的痞气, 他单只手抱不够似的, 捞着沈惊瓷又往自己身上挪了挪:“想跟你求婚, 没想到出事了。”
    他的手臂环住沈惊瓷的腰, 掌心的温度高的烫人,越过衣服透进体温,沈惊瓷呼吸急促起来,纤细的睫毛颤的越来越快。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抱歉,当时不在你身边。”
    他说的是沈枞出事那晚,最混乱的一夜。
    沈惊瓷想起那个晚上之后。准确的来说,他们是见过的,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擦肩而过的时候陈池驭拽住了她的手:“能不能谈一谈。”
    他的声音沙哑,眼下也是青色,姿态放到了最低,而沈惊瓷只是把那个青檀手链给了他。
    以偿还之名,祝他此后的平安顺意。
    然后就是六年。
    她眼中划过茫然,如果没有分开....
    沈惊瓷心脏忽然传来一阵电流般的刺痛,紧接着是窒息感。她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陈池驭,鼻头一酸,哽咽的吸了口气。
    人惶惶的不知道说什么,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受惊,又像是难过。
    陈池驭把人搂了过来,看出沈惊瓷的脆弱,一下一下拍着轻哄:“年年不哭。”
    他说都过去了。
    沈惊瓷喉咙里忽然就发出一阵哽咽,伏在陈池驭肩头忍着声音,但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真的是太委屈了,太委屈了。
    就差一点的。
    六年啊,人生又有几个六年可以蹉跎呢。
    陈池驭擦着她的脸颊抿去沾在睫毛上的泪,心口的氧气和唇线一起变紧。
    但是又不舍得沈惊瓷哭。
    手臂上的伤麻药劲儿过去,剥离的痛感涌上,手指长时间挂水变得冰凉麻木,他动了下,说:“你别哭。”
    “年年想吗,随时都可以的。”
    就连戒指都还挂在胸口,他全身上下都是属于她的痕迹。
    一直可以啊。
    沈惊瓷声音很糯,带着鼻音的黏腻,抓着陈池驭的衣服嗅他的气息,很淡,根本不够。
    一声一声的呢喃:“不一样的,不一样了。”
    陈池驭又痒又难耐,沈惊瓷变得特别依赖,就像是回到了刚在一起那会儿,软腻的靠在他身上,哪里都软,哪里都想碰。他眼眸微动,情绪被弄乱了一半,呼吸也变得沉。
    偏偏沈惊瓷没有丝毫感觉,想着不能碰到他那只手臂,就拼命的蹭着他的颈窝,冰凉的泪砸在脖颈上很湿。
    陈池驭咽了下,喉结跟着滚,他又拍了拍沈惊瓷:“怎么才能不哭。”
    沈惊瓷不说话,呜呜咽咽的哼,小姑娘身上有股淡香,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那时陈池驭想,要疯了。
    他单只手臂轻而易举的圈住沈惊瓷,而后顺着她削薄的脊梁往上顺,中间被某到坎绊了下,太阳穴一跳。最后指腹停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指腹揉捏,逼着她起头,声音已经在克制的边缘,低哑的要死:“年年。”
    沈惊瓷眼睛红的像是一只兔子,只看了他一眼又要埋下。
    她现在好乱,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就是难受,心口像是喘不过气了一样。
    喜欢是抑制不住的,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分开的那些年数。
    然后再也不分开。
    陈池驭的指腹微微用力,像是捏猫那样,一下子把人桎梏住。
    他真的已经在边缘徘徊:“别蹭了。”
    只有一只手自由活动,陈池驭现在开始后悔,不该用手挡的。
    他稍微仰头起身,用额头贴她,又轻轻亲了两下。两个人贴在一起,沈惊瓷呼吸微滞,一时忘了反应。
    陈池驭低低的笑了,夹着缕缕气音:“你弄得我没心情说了。”
    现在只想亲她,如果不是只能到这步。
    沈惊翘而长眼睫像是一把小扇子,她垂着眸盯着陈池驭,男人压着眉眼,笑意渐敛。
    “可以吗,如果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三秒考虑。”
    沈惊瓷呼吸一顿,惊愕的抬眼看他。
    然而话落下的第一秒,陈池驭就冲她压了下来,沈惊瓷恍若初醒一样下意识的侧头。
    吻直直的落在了流畅温和的脖颈线条上。
    像是拒绝,然而沈惊瓷下意识出口的是,小姑娘有些愣怔,单纯无害的看着他:“不是三秒吗。”
    陈池驭挑眉,气笑了。
    反应过来自己说出什么的沈惊瓷也愣了,脸上一阵泛红,改口辩解:“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陈池驭的姿势很累,跌回靠枕,沈惊瓷羞的撑起身,拉开距离不看他。
    陈池驭扬着眉眼看她,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
    沈惊瓷越想越羞,刚刚那么说不就代表同意了,她急的去捂陈池驭的唇眼:“不准看不准笑。”
    “不行!”她恼羞成怒的弥补刚才的口误。
    因为沈惊瓷的态度,陈池驭像是得到了一张通行证,被压着也不恼,懒懒散散的斜眼看她,眉骨上挑。
    沈惊瓷自己低着头,像是在反思,但是已经从刚才的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也不哭了。
    男人紧盯着她的视线微松,胸口的痛感消散了不少。
    他懒着眉眼,被沈惊瓷捂得有些闷。
    小姑娘像是忘了这茬一样,眉拧的越来越深,恼悔明显。
    忽然,手心一阵明显的湿漉,钩子一样,唰的挠在了她的掌心。
    沈惊瓷睁大了眼睛扭头,陈池驭混不吝的倚着,又勾了一下。
    手心像是过电一样嗖的收回,然而像是野火燎原一样的暧昧氛围早已弥漫开,狭窄的床,简陋的环境,还有男人泛红的锁骨和滚动的喉结。
    沥周的夜晚很潮,窗户开着,有风吹进。
    然后潮热被吹到了心底。
    他不管了,脖颈微扬,喊那个念过千百遍的名字:“沈惊瓷,过来。”
    他说:“好久了,我不想忍了。”
    像是潜伏在最心底的那个瘾,忍不了。
    沈惊瓷手指微动,陈池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强硬的拽到了自己身边。
    他捏住她的下颚朝着他抬过去。
    鼻息交缠,心照不宣一样,心跳越来越快,甚至要被听到。
    然后就是下一秒,就是下一秒。
    紧闭着的房门突兀严厉的被敲响。
    沈惊瓷倏地瑟缩。
    陈池驭手指一紧,掀起眼皮瞧了过去。
    一个小时前离开的白色大褂铁着脸出现在门口。
    陈池驭烦躁了啧了声,搂着沈惊瓷脖颈摁到自己怀里。
    小姑娘脸皮薄,不能露脸。
    医生严厉制止:“406一床,还想再绷开是吧。”
    “家属不能上病床,下来。”
    果然,怀里的人又是一缩,特别明显,像是被吓到了的小猫。
    陈池驭淡着眉眼,烦的慌。
    “好,不亲了。”
    他明晃晃的不加掩饰,沈惊瓷死死地抓着他的肩膀,扣得越来越用力。
    陈池驭被这个动作笑到,摸了摸她安抚。
    医生拧着眉,不忍直视的掠了一眼,再次强调:“不准剧烈运动。”
    陈池驭敏锐的感觉到怀里的人憋着气已经要羞过去了,他开口:“明白。”
    医生最后看了两个人一眼,皱着眉关门,缝隙消失的那秒,还特意咳嗽了声。
    就差明着警告了。
    陈池驭垂眸,拍了拍小姑娘:“走了。”
    沈惊瓷捂着脸,呜呜的想找个缝钻下去,丢死人了。
    陈池驭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靠近人问:“还亲吗。”
    “!!”沈惊瓷一咕噜爬起来,低着头使劲摇:“不。”
    两个人闹腾了好久,她这才发现自己占了大半个部分,陈池驭除了放稳那只手臂,被挤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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