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浓发完短信,心底却没个准信会不会来接。
    所以也迟迟没有离开新闻中心大楼,拿纸杯给自己倒了点儿热水,又找冬至的小粮库借了点红枣。
    随随便便一杯红枣茶就冲泡好,白细的指捧着,站在方格落地窗前凝望着逐渐亮起的天色。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姜浓看连早间新闻的主播都来上班了,再待下去,怕是也等不到人。
    她淡红色的唇喝完杯底的水,随即扔向了路过的垃圾桶,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往僻静无人的楼梯那边走。
    姜浓只是突然不想乘坐电梯,还要扬起微笑,跟陆陆续续上班的同事打照面。
    于是便独自穿着一双尖细高跟鞋下阶梯,走的很慢,放空的脑子里也有足够时间想事,等走到一楼大厅时,连抵御外面寒风的霜色毛呢大衣也不急着穿了,垂挂着纤白的手腕处,还有点余热。
    四周很静,就在要往玻璃门方向走。
    姜浓藕白的颈有凉风拂过般,莫名的回头,就一眼看到了在左侧供人临时休息的沙发区域,坐着个男人。
    他也不怕招惹眼,像极了专程来接人上下班的,西装笔挺的静坐着不动,曲起长指还懒散地翻着茶几上的一些新闻娱乐杂志。
    没有随行的秘书,就独身,出现在这里。
    姜浓近乎怔了数秒,竟有种荒唐的不真实感觉。
    这时外面的玻璃门缓缓开启,一群带着工作牌的同事端着咖啡杯,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听说新闻部空降的那位男主持,是神颜级别的,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梅时雨。」
    -「那文娱部的门面主播程让和他比起来,哪个更绝?」
    -「我觉得……咦,坐在沙发那边的男人好绝,是哪位啊?」
    姜浓站在原地,见路过的皆是对傅青淮当众花痴起来,甚至还想拿出手机偷拍,唇微抿,清冷冷的音色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每个字都听得清晰:“还有十分钟开始早会,各位想迟到吗?”
    围观的众人回头看是姜浓,见她不笑时,看着似江南水般温柔却略带一丝冷,都不自觉地羞愧收起想作案手机,纷纷地不敢逗留:“姜,姜主播早上好。”
    随后,你推我搡的就往电梯方向跑。
    姜浓卷翘的眼睫收回视线,如淡淡清水般,却在沙发那边的男人身影淡淡掠过了一秒。
    为了避嫌。
    她先踩着细高跟走出新闻大楼,迎着寒风,看到停驶在路边的车。
    不善言笑的阎宁已经将车门打开。
    姜浓弯腰坐上去,轻声到了谢。
    比起窗外,里面的暖气开得很足,封闭空间内弥漫着股极淡的焚香气息。
    她指尖摸了摸湿湿冷冷的裙下膝盖,没坐稳片刻,就被搁在抱枕旁的招商策划书晃了眼,极为熟悉,上面还清晰地写着节目的名字:
    《倾听》
    “——”
    姜浓几秒才反应过来,侧过身时,车门又自外面打开。
    寒冷的风裹挟而来是与车内一样的梵香,吹起了她散在纤薄肩侧的秀发,几根细细的乌黑发丝纠缠过她唇,带着不知自的艳色。
    看着唇舌很软,很香。
    傅青淮想,他品尝过。
    第20章
    姜浓挺直了背坐在车内, 攥着极薄招商书的指垂在膝上,看向傅青淮的眼神,恰似揉了什么情绪在里头, 她无法言喻这种错愕又茫然的感受。
    就好像藏着秘密什么都不说, 傅青淮也能有通天本事知道。
    毫无预兆的,许久都没人开口。
    直到傅青淮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长指拿出手机, 悠闲般欣赏起屏幕里的消息, 未了, 浅淡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瞥了一旁的姜浓,薄唇念出前部分:“冬深霜露重……”
    姜浓猛地回过神,微呼吸着, 想去抢夺又不敢。
    傅青淮轻易看穿她心思,倒是没念下去,语调不浓不淡的开玩笑:“三日没同床共枕,看来这关系是生疏了不少。”
    姜浓被他瞧上一眼,心跳不受控制地交织成擂鼓般,一时差点忘了是自己发消息叫他来接的。
    “我很好奇。”
    傅青淮暗有所指, 落在她攥紧的策划书上。
    姜浓眼中困惑:“什么?”
    “你有求于人, 却不来求我——难道是枕边人这个亲密关系让你难以开口?”傅青淮在她恍神的片刻功夫里, 自然不过地伸手攥她腕骨,往怀里带,那低淡的语调如在耳畔,直直抵达轻颤的心尖:“还是说, 你看商乐行更顺眼些?”
    姜浓被他说得晕头转向, 贴的近, 那点儿陌生也消散不少。
    半响, 她小声地说:“那我现在找你,还能补救吗?”
    这话有点儿明知故问,毕竟招商策划书都被傅青淮抢来了。
    姜浓继续看着他俊美的面容,又说:“倾听这档新节目缺冠名赞助商,台里深度合作的,都不看好新人主持的新节目,我是想拉商乐行入局,是想借他的财神爷威望。”
    只要商乐行愿意给她投一笔款,无论是多少,姜浓把这个风声往台里的赞助圈传播,就能收网,捞到几只大鱼。
    这点套路伎俩放在傅青淮面前是不够看的,她选择坦白从宽,未了,音色透着清柔的质感,没忘记奉承一下这位脾气难伺候的:“傅总名气太大,我怕小小的节目受不起。”
    傅青淮薄唇的笑意不多,眼神却凝视着她表情,长指也顺着那纤瘦的腕骨一路往上。
    这会儿晨曦也出来了,透过墨色的车玻璃投影进了一泓暖波的光,姜浓则是安静坐在浮光里,被他举动影响得心底发热,无意识地抿了抿红色的唇。
    安静数秒。
    傅青淮忽而侧头过来,起先,她顾着怎么花言巧语去哄好他,是没懂什么意思的,直到唇间浸透了一抹灼热的气息,才略领悟了几分,往旁边稍躲了躲。
    “好像快到家了吧?”
    “嗯。”傅青淮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眼神锁着她,声线是低哑的:“不继续说了?”
    姜浓小伎俩被他看得透,在这快窒息的暧昧气氛下,她没让亲,倒是真说了:“我还是想拉商乐行赞助。”
    傅青淮有生之年,或许是第一次因为地位显赫而落了下风。
    连区区的节目赞助资格,都从姜浓争取不到。
    “好不好?”姜浓近距离地贴在他胸膛前,语气轻柔到仿佛专攻人心防,一字一字的哄:“傅总乐善好施,就帮帮我想个办法让商乐行那边通融一下?”
    毕竟他能从商乐行手上把招商书抢过来,以此可见,两人交情颇深。
    傅青淮修长的指抵着她额头,似笑非笑道:“贿赂我?”
    姜浓捋了捋散乱的乌黑发丝,故作平静语气说:“傅总千金难贿赂,我不过沾了是你枕边人的光,想请你指点迷津而已,谁知你是往这种色权交易去想的,我认了。”
    傅青淮面不改色顺着她话,往下接:“拿美色贿赂,也得给点样子
    。”
    “——”
    姜浓瞬间就卡了音,到底是没有他理直气壮。
    不知何时车子稳稳地停驶在了山顶别墅,傅青淮先下车,迈步不远,身姿挺拔料峭地站在原地看向她。
    姜浓坐在车内犹豫了数秒,最终弯下腰,将裙摆脚踝下的高跟鞋脱了。
    随即,抬脸望着深冬空气里的傅青淮,葱白纤细的手指拎起,慢慢地往车窗外一松指,直直地坠落掉在了地上。
    *
    高跟鞋当面扔了。
    傅青淮只能抱她进别墅,步伐不紧不慢地沿着精雕细镂的楼梯上二楼,四周极静,越发耀眼的阳光也照进了每个角落。
    姜浓下意识去避光,将脸往他胸膛贴,隔着薄薄昂贵的衬衫去嗅那股神秘的梵香。
    很好闻。
    傅青淮就算喝烈酒,却极少会带着酒味,气息好似都是神秘独特的。
    把她放在丝绒黑色被子里时。
    傅青淮长指在解领带,落地玻璃的淡金色光影笼罩着他俊美如霜雪的面容轮廓,几许模糊,又像忽而点上了浓厚而柔和的色彩般,极好看到让人挑不出瑕疵。
    姜浓无法抵抗眼前的男人美色,一只雪白的脚尖还垂在厚软的毛茸茸地毯上,都来不及眨眼,就看他俯身,嘴唇贴合着她额头,灼热的气息也沿着睫毛一路地往下。
    比起先前,傅青淮这次动了真格似的,连衬衫都脱了,随即又摸索着意图解开她的。
    “温礼则今后不会用婚事纠缠你。”
    毫无铺垫的一句话,让姜浓瞬间从美色里清醒两秒,也没去管衣裙从从腰侧无声无息地滑落,刚要问点什么时,唇微张,他就吻了过来。
    ……
    这次的亲密,给姜浓一种可能要发生点什么的荒唐错觉。
    她不太懂,感到熟悉的主卧在刹那间就安静下来,腰窝和纤细背部都是汗,出乎意料地热,想躲却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热,是傅青淮嘴唇落到了她光滑侧颈甚至孱弱的咽喉。
    姜浓没再躲了,认真地看他脱去衬衫后,肌理分明的胸膛每个线条像是精心雕琢过的,随着举动,连带肤色冷白的手背上的淡金色佛纹都清晰映在了眼底。
    陡然间,视线睹见了男人左肩有道浅白色的旧疤。
    极为灼眼,引得她垂着的手指忽然蜷了下,去触碰,心底隐秘的痴恋情绪也不受控制似的,像是通过抚摸这道疤的小动作,悄悄地传达出来。
    而很快。
    傅青淮的吻就回到她唇间,低哑的声线打破了这场暧昧的平静:“不老实?”
    姜浓脸颊发热,明明不老实的另有其人。
    只是她不敢轻易开口说,又想躲,却被傅青淮拽了回来,挑起欲的笑声响起,笑得她有点羞恼,伸出手心去推他胸膛,就这般闹着,倏地又停了下来。
    傅青淮黑如鸦羽的睫毛下视线紧紧锁着她,会烫人。
    已经是越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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