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舟垂眸,就着点光线看到女人卷翘的睫毛,还有小巧挺直的鼻尖,那张红润的唇瓣上被她轻轻一舔,染上水色。
    更不论她还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
    冷冽的眉峰拧起一个弧度,他额间仿若都冒出了点细汗。
    想伸手又怕把她吵醒,受伤的那截手臂在压力下传来尖锐的痛感。
    眼底更暗了,这,谁能睡得着?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睡觉
    纵然换了个环境, 这晚宋温听依旧睡的好。
    醒来时,偌大的双人床另一边已经没有了人。
    撩起长发,宋温听才算看清这间卧室的布局, 色调偏灰黑调, 冰冷现代风, 跟她家里暖色调截然不同。
    但床边铺着的厚地毯, 通过脚心传入身体,带来点暖意。
    行李箱早不知道收拾到了哪里,她的衣物被整整齐齐挂在衣帽间, 和他的挤在一起。卫生间里,悬浮隔板上腾出一半多的空间,放满了她的护肤用品。
    还有那枚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和他的是一对。
    眉眼一弯, 宋温听在这刻才真切有了点家的感觉。
    和他组成的家。
    这套房子是复式结构,卧室在楼上,绕着楼梯往下, 餐厅里那道身影映入眼底。
    眼底的雀跃漫上来,脚步都不由加快不少。
    听到脚步的季宴舟抬眼看过来, 他好像刚洗过澡,一身的清洌气息扑面而来,漆黑发丝微润, 眉眼清透干净。
    偏偏神色带了点挪揄:“睡的挺好?”
    正巧张姨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宋温听礼貌的跟她打了声招呼, 后才在季宴舟旁边坐下来, 她回应:“嗯, 你的床睡的很舒服。”
    “哦。”他闲闲咬了口面包, 桃花眼睨过来, 语气带着熟悉的调笑,“我还以为是我睡的很舒服。”
    “?”
    宋温听端着温热的瓷碗,不明所以地回望。
    男人视线移过来,顺着身体也往方向侧了侧,漫不经心地慵懒解释:“跟床相比,不是我挺好睡?”
    大清早,他在发什么骚?
    宋温听眼眸突的一睁,下意识往旁边还摆放碗筷的张姨看过去,那边很有职业素养的感觉,完全当没听到,神色自然,甚至收拾好后,察觉到她的视线,还偏头对她淡笑。
    直到她身影掩入门后,宋温听目光才敢落到男人身上。
    她轻启唇瓣,一副听不懂的表情:“嗯?”
    清冷的嗓音淡淡“嗯”了声,后不明所以的笑:“有人把我当人形抱枕抱了一晚,不是我挺好睡?”
    脸颊倏地一热,捏着勺子的手不由一顿,宋温听才想起昨晚好像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睡梦中的她还以为是外婆。
    原来“他挺好睡”是这个意思。
    不过确实挺舒服的。
    但目光看到他眼下的一点青黛色时,宋温听还是有点自责:“所以,你是一晚上都没睡着吗?”
    季宴舟重新捏上勺子,喝了口寡淡的粥,神情看起来是有点没睡好的戾气恹恹。
    尤其在他诚实的点头后,宋温听心底的那点自责,更多了。
    “我睡觉确实不太规矩。”宋温听认真看他,“今晚,我还是睡客房吧。”
    季宴舟:“?”
    长指抵着勺,那张俊脸上神色愈发兴味,他轻嗤一声:“那就欠收拾。”
    宋温听:?
    ——我睡觉不太规矩。
    ——那就欠收拾。
    宋温听低头咬了口面包,眉梢轻扬:“我不喜欢和又凶又暴力的人一起睡。”
    轻搁在桌面上裹着白布的右手指节微动,季宴舟垂眼轻磨了磨后槽牙。
    沉凝片刻,男人突然偏头:“我什么时候凶了?”
    宋温听依旧端着温软的声线,但澄净的眼底确实藏着几分怯意:“现在。”
    指节在瓷白勺柄上压出点透色,季宴舟收敛点情绪,索性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了:“又什么时候暴力?”
    “你刚刚说我欠收拾。”宋温听乖乖的一字一句解释,说着像想到什么,眼底一暗,语气也更小了,“还有,你以前打架。”
    为许欣柠打架。
    他打架很凶,压着凛冽地眉峰,眼神黑不透风,夹着浓浓戾色,伸出的拳头更是半点不带迟疑和收敛,每一次出击都像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打架,那道身影隐匿在漆黑的巷子里,却依旧挺拔招眼。
    宋温听躲在一角,偷偷看了很久,直到那场混战结束,他旁边的陈祁阳顺手点起一支烟,飘渺烟雾氤氲出那道昕长的身影,他懒懒斜靠在砖墙上,微仰的头拉出修长好看的脖颈,明暗光线的交替出他桀骜的模样。
    陈祁阳暗骂几句话,才问他:“虽然路宇这人嘴是碎了点,但你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至于这么生气么?”
    “嘴碎?”男生垂下眼睫睨陈祁阳一眼,冷笑道,“他那是找死。”
    陈祁阳拿下烟,惊奇的看他一眼,语气失笑:“哎哥,我就是好奇的,真这么喜欢家里那位妹妹?外人说几句都说不得?”
    宋温听纤细长指紧攥着书包带子,就在这句的当头,一声“喇叭”响起,白鞋不由往前,想离得更近一些。
    但谁知刚移动,脚下突然传来一阵轻响。
    屏息低头,是一个塑料豆浆盒,因压力瓶子里的豆浆从吸管处飞溅而出,在白鞋上染上一坨不甚明显的污渍。
    巷子里冷风刮过,两人话头止住,目光直直看过来。
    慌乱间,宋温听遥遥与那双黑眸对上,只不过几秒时间,她颤着心跳也来不及偷听什么转身就逃。
    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凌厉眼眸,让宋温听有一段时间,都不敢在学校偷看他,害怕在某个瞬间,她会再次被他发现。
    “哪次?”满满一碗粥被他喝完,瓷碗和桌子撞击发出轻微声响,这声质问也拉回宋温听神游的思绪。
    还哪次?
    “还不止一次?”她轻声反问。
    “昂。”看她怯生生的眼神,季晏舟莫名笑了声,故意挑眉,“把人打到住院三次,你说的是哪次?”
    “我...我记错了。”在那双眸子的压力下,宋温听瞬间转移注意力,故作认真地快速喝完粥,后正襟危坐道,“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一声闷笑从喉间溢出,季晏舟边穿外套边道:“放心,不揍猫。”
    猫?
    什么猫?
    直到季晏舟站到玄关处,侧身叫她:“一起走,送你。”
    “哦。”宋温听立马提上手提包跟上。
    他同样的一身正装,那截受伤的手臂隐在深色西装下,看不清楚,但他确实没有用右手。
    他左手挑起一根暗纹领带,递到她眼前:“帮我系?”
    “我不会。”宋温听仰着小小的脸诚实道。
    季晏舟若有实质的目光看来,几秒后,他收起领带,说了声:“好,那等你学会再说。”
    “...”
    等到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门,一直在门后的张姨举着手机闪了出来。
    很快她把这几段视频发给季奶奶,兴奋地神色从唇边荡开。
    那头季奶奶收到视频后,又把这几段转给顾吟。
    附带一句:“这俩小孩看着感情挺好的,就是我家这小子还欠缺点慧根。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助一把力,明年应该能抱上重孙。至于婚礼,尊重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等哪天他们想办了,咱们再一起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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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温听在距离鹤鸣娱乐外的一个路口下的车,裹着风衣长腿的刚跨进音乐制作公司的大门,顾吟的电话打了过来。
    自从上次谈婚礼的事情后,宋温听亲自给顾吟打去过几次电话,但那边情绪始终很淡,像不相信她单方面说时间太快的问题。
    眼下她语气里却明显松和不少:“有时间来这里坐坐。”
    宋温听软声应着:“好,等晏舟有时间,我们来看你。”
    顾吟却欲言又止,隔了一会儿才不答反问:“这今天你季奶奶约我谈过几次,听听,我的要求很简单,不管他是不是我认识的人疼爱的小孙,还是赫赫有名季家的未来掌权者,我只要他能给你带来幸福。”
    她沉声:“爱的越深越容易受伤,我就是很好的例子。所以,要懂得适可而止。”
    轻灵的脚步突然停下,宋温听抖着声线:“顾老师。”
    顾吟:“我知道你喜欢他。中学时,我无意在你遗忘在桌子上的笔记本里看过你画的一幅画。”
    自认为掩藏很好的情感,居然在顾吟面前早就暴露的彻底。
    “当初就算你们没结婚,我也有意向和素婉提。”顾吟声音听起来却没那么客气,“但,如果他不懂得珍惜,你就得回家。”
    “嗯。”顾吟一生没有结婚,膝下也无半子,宋温听直到她一直把她和沈禾卿当作是她孩子,心下划过暖意,宋温听喊了声,“顾妈妈,谢谢。”
    以前小时候的称呼被她念出来,轻轻柔柔,让人心头无端一软。
    顾吟神色慢慢松弛,她“嗯”了声继续:“我也听你季奶奶说你搬到了他那里,两人生活未免多有磨合,你脾气也要改一些,不憋屈自己,也不闷着自己。”
    “嗯。”宋温听站楼道口,静静听着。
    直到她说到今天的重点:“还有,做好措施,生孩子的事情不急,别听你季奶奶催你们想抱重孙的事,你身子要养养,听到没?”
    话题是一步一步有预谋的,宋温听被绕到这里了,才陡然反应过来。
    想反驳说季奶奶没催过他们,但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慌慌的应了声:“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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