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好久不见了,学姊!】
    和学姊?唐欣晚分手后,这16年来,许暮生总是三不五时地会做起同一个梦—梦境中,学姊和自己单方面分手后,并没有像现实中的那样落寞离开,而是直接从教学大楼的顶楼上给一跃而下,然后,学姊就死状悽惨的死于非命。
    几个月前,一直困扰着许暮生的这个梦境,他终于开口跟他双胞胎弟弟?李夕长说了个大概,而李夕长是首都市里的市立第一大眾医院的精神科主治医生。
    「说真的,心病需有心药医,比起问精神科医生的意见,许暮生,你更需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或者是说心理諮商师吧!」
    「我就有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諮商师,她姓邵,女的,也满漂亮的,可惜年纪有点大,要我帮你介绍吗?」
    医院的看诊间中,李夕长识破了、许暮生想要用请他喝一杯咖啡来解决掉这个梦魘的吝嗇打算;但许暮生也否决了、李夕长想介绍心理諮商师给他的破费攻势,而两人算计的一来一往之间,却还是没能解决掉这个梦魘、这个偶尔会让许暮生在夜里惊醒的心病问题。
    毕竟,许暮生也不想让其他人多去窥探自己的心,这件事,就连睡在自己身旁有16年之久的王向晨,许暮生也没有真正完整地告诉过她。
    不过,李夕长也不是毫无兄弟之情的冷血傢伙,他说这场梦魘、也许是出自许暮生内心里的防卫心态—对于学姊背叛了自己和分手,而选择琵琶别抱的下场,对方的死亡之于许暮生,也是映衬了自己内心所受到的痛苦和伤害,有如是让自己也死过了一次一样。
    她死了,他死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李夕长只能感叹地说是:「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吧!
    而在唐欣晚大学毕业后,两个人也就断了连络,只有偶尔会听到转了好几手的消息—比如她和某人结婚了、婚后的生活没有过得很幸福,最近的消息,则是学姊在半年多前给离家出走,至今是下落不明的一个状态。
    「喝啊...呵呵...很抱歉,你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我,学弟...」,但他一直无法理解学姐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也记不得说这话时的学姊是什么表情,当年留下来的疑问和答案,只有一个人能为他做个了结。
    那就是学姊,唐欣晚自己,离家出走的她,现在过得怎样?又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里面装满了情趣用品和情趣内衣的袋子?他要找到她和问个清楚才行。
    「...最近刚推出个人第2张音乐专辑quot;myhoneyquot;的姜慧儿,可以说是在我们国内发展最好、也是人气最火热的韩国女艺人,对于日前和已婚的首都市市议员?赵午烈传出的緋闻,她在上午金嗓奖的记者会中表示...」,而听完了车上的radio广播中、一个从韩国来我们国内发展的女艺人的緋闻八卦消息后,许暮生也开车到了市里新生埔区的某一条马路上。
    只是,开车到了金海泉大旅社,守在柜台的老闆娘大婶,却给了许暮生一个当头泼了盆冷水般的答案。
    「有啊!住在208号房的那个长发女人喔!一看就是卖屁股的妓女嘛!每天都有好几个不同的男人来找她...嗯,住了一个礼拜、也不给我房间钱,当然,就被我赶走了啊!然后...那个,帅哥,你要不要帮她付个房间钱啊?」
    听见老闆娘说的不可置信的描述,却可能是现在的学姊过的日子,许暮生按捺住心中快要沸腾开来的疑问和焦急,仍然是一脸保持镇定地帮忙付了房间钱,一天890元的廉价房间,一个礼拜的房间钱,许暮生直接了当地付了7张千元大钞的7000元。
    「帅哥,看你这么quot;阿莎力quot;,我也不好意思不提醒你一件事—我怀疑啊!你要找的那个长发女人是确诊了!」
    「确诊了?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好确诊的?就那个新型线状病毒出血热啊!这件事,你可不要说出去,否则,卫生局一找上门,我们就得关门了!我们这间小旅社啊!还想要多做几天生意呢!」
    这个年头了,没想到,还有没用电脑系统登记住客资料的老旧旅社;请老闆娘翻找了一下柜台的住宿客人登记簿,住宿208号房的长发女人,显然留下来的是虚应故事用的假姓名和假资料。
    而和学姊有关的这笔线索到这里,显然就是断掉了!许暮生有点失望地准备要离开时,老闆娘的丈夫,也就是这间金泉海大旅社的老闆大爷,年过60的秃头老伯一个,却从自动门外进来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他刚去不远处的柳州街那边的一间小药房买了几盒口罩,在他散步走回来的路上,好像在途中经过的行人天桥上、看到过许暮生所描述的那个长发女人,也就是之前住宿208号房的登记房客,一个留了假名叫quot;素兰娇quot;的职业应召女郎。
    「谢谢!谢谢你的消息,老闆谢谢!」,说不出的喜出望外,许暮生想起了老闆大叔说的那座人行天桥,他下午跑步前往枫红谷公园时,就有经过底下和看了那座人行天桥一眼,那里和金海大旅社的直线距离、相距是不到1公里吧!
    比起开车到了那里是不好停车的浪费时间,离开了小旅社门口,许暮生解开了衬衫上衣的几颗釦子好透气后,他又检查了腰间上的疫苗证,才开始就地跑将起来,目的地就是老闆大叔刚刚说到的那座人行天桥。
    「学姊?唐欣晚?学姊?」,流着汗、喘着气,用尽全速奔跑的许暮生,在走上了那座人行天桥的阶梯、一步一阶的往上脚步中,许暮生也放开声地叫着唐欣晚的名字和做着找寻。
    然而,他想看到的景象,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一幕?终于,走上了人行天桥,但许暮生往前走了几步后,却迟疑地站在人行天桥的一边桥头上,默默地注视着、呈现了ㄤ字形姿势给坐躺在行人天桥中间的一个长发女人,而那女人似乎还是昏迷过去的不省人事。
    「干!得病了,就别出来赚!浪费我的时间...呸!」,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大叔,不知道在和她讲了些什么之后,突然是拉下口罩和吐了一口口水在那个长发女人脸上。
    错愕间,许暮生却更错愕的是那个长发女人、居然就这样维持原状地坐躺着,完全一点都没有想擦去那口口水、或是想开口回击臭骂那个失控的寻芳客的样子。
    晚上六七点了,太阳西下后的暗淡蓝天天色下,桥下大马路纷纷亮起的一盏盏橘黄色路灯灯光,却照不着人行天桥中间的那段阴暗处,以及那个坐躺在阴影处上的那个长发女人。
    她,真的是他一心想找寻的学姊吗?许暮生观察了、另外的七八个匆匆路过的路人,有男有女的学生或上班族,却是连多瞧上一眼看她都没有的视若无睹,彷彿这个长发女人,只是一件被丢弃在这座桥上的大型垃圾而已—儘管她还有呼吸、还有心跳,还有作为一个活人存在的温暖体温。
    然而,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许暮生找到了他遗失的那只黑色手提运动袋,就在那个长发女人的身边—袋子上的白羽菊图案和「山研社」的三个白色大字,就跟被他拿错、而留在叶子老师家的另外一只袋子是一模一样,只是差别在里头装了些什么。
    「学姊,真的...是你吗?」,最终,许暮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还是蹲了下来看着这个长发女人和问了她这句话。
    而这个长发女人,穿着不合时节和身材的宽松绿色无袖上衣和牛仔短裤,浑身散发一股淡淡可闻的恶臭体味,感觉已有一阵子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的清洁卫生;在看着她一脸面如槁灰的无精打采和无神双眼时,那却是一张许暮生似曾相识的熟悉面容,如今,却是失去了以往曾经有过的炯亮眼神和意气风发。
    「学弟,学妹,快跟上来!真的...快到了!」,那一年,大家一起寻找南方白羽菊的路程上,永远走在险峻山路最前头的唐欣晚,可是一头长发随风飘逸的清艷美女,体力之好和那份带领眾人的胆识,更曾经是连许暮生、都得望其项背的的一个女中豪杰。
    「学弟...」,但如今...这个病懨懨的样子、在破旧小旅社卖屁股的职业应召女郎是谁?许暮生既不解、也不捨,更是无奈,一切情过境迁的人是物非,都在这个长发女人的一声回应中,一下子都化成了、许暮生内心情绪的波涛汹涌。
    他伸手用几千块钱一件的白色衬衫袖子擦去了、刚刚那个中年大叔吐在了她的眼睛上的那一口口水痕跡后,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个长发女人的脸庞。
    她耳垂上的红色鋯石耳针,那是一起去逛夜市时,许暮生挑给她的小礼物。
    右手手腕上,那串七彩繽纷的琉璃珠手串,则是一次大家去长幕山做山研活动时,当地一个原住民部落长老送给她的礼物,而且由许暮生亲手为她戴上的。
    又比如她胸口戴的那一串黄金细项鍊,更是许暮生存了一个月打工钱才买下来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尤其项鍊上的那个小坠子花样,更是像极了十里大山上、两个人一起见到过的那株南方白羽菊。
    许暮生不懂,同样是相隔了16年,但比起金庸大师笔下、杨过再次见到小龙女的兴奋和惊喜之情,许暮生再次见到了学姊的唐欣晚,过往情绪一个涌上,却是忍不住的热泪盈眶。
    「好久不见了,学姊!」,10月15日,他终于找到了、离开自己有16年之久的学姊,许暮生身体往前一跪和双手用力地给了她一个迟来好久的拥抱。
    「学弟...是你啊!」,在怀抱里,半睡半醒的长发女人也有了回应,哪怕是再有气无力的一声叫唤,此时此刻,都深深地震撼在了许暮生的心里给回盪着。
    「学姊...」,不顾桥上其他几个行人路过时的侧目以对和指指点点,许暮生毫不在乎地用力抱住了唐欣晚,也紧紧地靠着她的脸颊给哭了出来。
    原来,16年了,他还是没能忘了唐欣晚,也还是忘不了爱着她的感觉。
    心跳不会骗人的,眼泪也是,无论是十几年前的过去和现在,许暮生一直相信着这件事和自己对唐欣晚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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