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兮词无言以对。
    他又说:“既然决定撇清关系,那就痛快一点。”
    赵兮词点头,“我明白。但我就事论事,混一口饭吃而已,没有打算站在哪一边的意思。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拉回来,温热的气声落下来,他问:“鼻音很重,又感冒了?因为我?”
    赵兮词深吸一口气,“快好了。”
    这两日她偶尔还会忍不住轻咳两下,不像他,身体如铁打的一般,感冒两天自动舊shigg獨伽痊愈。
    ==
    作者有话说:
    蛮好笑的,老钟每次在得逞之后都要吃瘪,吃完憋又巴巴凑上去
    ——
    后面的后面依然会说到股权之争,但会尽量精简再精简。
    第33章 兴致
    加入专项小组这件事原本值得高兴一回, 毕竟是集团董事长亲自定的人选,一定程度上被肯定并且证明了能力。
    可惜赵兮词不是个容易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人,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客观看待事实, 辩证分析情况。
    所谓人贵自醒。
    这一路未免太过顺利。
    那天钟正川说得有理有据, 需要新鲜血液, 可是纵观整个万盛, 人才济济, 放眼整个市场,尤其建筑行业, 最不缺有才华的人。
    她自问何德何能。
    也许她才华足够出众, 但论资排辈, 让她一个新来公司几个月的新同事进了专项组, 总要惹人非议,也会伤老员工的心。
    总之自醒也好,居安思危也罢,她没那么沾沾自喜。
    不知道是不是赵兮词的猜想得到印证, 第一天进专项组, 手头没有工作安排。
    她的办公地点仍在总工办,只不过另外辟了间宽敞的办公室, 小组几名成员共用。大家坐在工位前, 打过招呼后就互不干扰。
    赵兮词正好手上有自己的事要忙。
    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钟时叙近日推了几个应酬, 清心寡欲了几天,奈何遭不住人家盛情邀请, 又赴了酒局。
    但是不喝酒。
    酒局上有个年轻的女建筑师, 姓白, 正好长得白而纤细, 让他想起了某个人。
    只不过这位白小姐很会来事,爽朗不怯场,也十分海量,酒过三巡两只眼仍是亮晶晶,笑起来灵动得很,好似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
    钟时叙忍不住又想起某人,脾气大,爱翻脸,哄半天才给个好脸色,帮她一下还要不动声色,防止她当场抓个正着。
    想给她点东西,一不高兴立马就又翻脸。
    难伺候。
    钟时叙一晃神的功夫,白小姐已经坐到他旁边来。
    白小姐年纪轻轻,她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天真以及冒失感,问道:“钟总坐了这么久,好像没见你喝过一杯,难得是身体不舒服?”
    对面有人插嘴打趣道:“钟总不消美人恩,白小姐往那边凑,只怕多余。”
    刚才这人频频灌白小姐酒,白小姐不领情,所以借机讽刺。白小姐冲他不客气地说:“刘总刚才喝了这么多,不觉得自己醉言醉语也显得多余? ”
    白小姐的上级领导是一家建筑事务所的老板。
    他清清嗓子,示意她收敛。
    钟时叙看她一眼,随意搭了句话,“白小姐很有活力。”
    白小姐带着任务来的,老板让她过来敬酒,一开始她不情不愿,觉得这位钟总不冷不热肯定难以沟通,但现在看来,对方好似没有架子。
    她举着酒说:“钟总能不能赏个脸,喝一杯?”
    钟时叙也不为难小姑娘,径自倒了酒,很爽快喝下今晚第一杯。
    白小姐笑笑说:“钟总是我见过最痛快的老板。”
    钟时叙听得也一笑,“比起你们的甲方老板,我喝一杯酒,不用考虑成本。”
    白小姐趁热打铁聊起来,“这叫见微知著,从喝酒就能判断,钟总做生意肯定也是个痛快人。像我们做建筑的,最怕碰到见识少要求多的客户,最后反倒成了我们没本事。”
    钟时叙对这类奉承不痛不痒,只说:“白小姐是个出色的人才,足够上进足够优秀,如果心态放平,多点包容,也许路会好走一点。”
    白小姐看着他,“包容?”
    钟时叙说:“除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任凭什么客户来了你都游刃有余。否则面对客户,你谈建筑谈美学,他却着重风水,你谈结构谈技术,他执意追求个人审美情趣,这笔生意你还做不做?”
    白小姐撇嘴,“那也不能只花一分钱,却要十分的效果。”
    钟时叙温笑,“合则来,不合则散。不苛求周全,起码要有一颗顾全大局的心态,雅俗共赏,才能百花齐放。”
    钟时叙还是多喝了几杯,深夜时,老周把人送回家去,钟时叙自己将将就就走进屋,一下子躺在沙发上。
    楼上邹姨听见一楼的动静,赶紧下来查看,她望了一眼沙发,随即进厨房冲了杯茶过来,放在茶几上,趁着钟时叙半醉半醒,她忍不住嘀咕:“整天忙来忙去,不如趁早娶个暖心窝的老婆,对谁都好。”
    她起身走开。
    忽然隐约听见身后沙发上的人,低声喃喃自语,“她对我一点也不好。”
    邹姨吓一跳,以为他一直醒着,赶紧回头看一眼,发现钟时叙迷迷糊糊,仍闭着眼,仍锁着眉。
    赵兮词深夜未眠,在阳台慢慢地来回踱步,思考怎样自然而然马上和一些客户联系上,而不显得她上赶着恭维。
    到底还是脸皮薄,豁不出去。
    脸皮这东西,日常就得巩固训练,才不会方到用时显得捉襟见肘。
    这种事只能放长线钓大鱼,日常就得细心维护的东西,哪能马上说来就来?就算只是打个电话问候,也得有个理由。
    否则师出无名,奇了大怪,离了大谱。
    她回到屋里,在电脑浏览了几家公司的官网,没有任何招标信息。她拿起那张自己罗列出来的客户信息表,重新看一遍,近期谁过生日,或者哪位老板的家里人过生日,谁家近日有喜事,谁家又生病入院,将其一一做标记。
    之后该致电问候的致电问候,该送礼的趁早送出去,聊表心意。
    她上牙磕着下唇,忽然想起丛先生丛太太来,她记得那晚和丛太太说私密话,丛太太提过她和丛先生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赵兮词查了一下台历,就是两天后了。
    她没有抱太大希望,第二天晨早给丛太太发了条短信,预祝她结婚周年纪念日快乐。
    想不到午休的时候,丛太太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丛太太一把娇柔的小细嗓子从手机里传来,“赵小姐,你的祝福短信我收到了,谢谢你啊。”
    赵兮词说:“不客气,幸好及时想起来,希望一大早没有打扰丛太太。”
    丛太太和她闲聊几句,忽然说:“对了,过两日,我们周年纪念日会举办庆祝仪式,到时候你们来么?我给你们寄一份请帖过去?”
    赵兮词一听,原本挺开心,但随即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你们”,应该包括钟时叙,她支吾一声,说:“我有时间,但是……”
    丛太太立时明白过来,“钟先生没空?”
    赵兮词脑子转一转,说:“实在抱歉丛太太,他的行程安排,我不清楚。”
    丛太太却不肯放弃,“那我给你寄两张请帖,到时候麻烦你帮个忙,转交给钟先生,好不好?”
    赵兮词自然无法拒绝,“好的。”
    丛太太上午寄来的请帖,下午就到了赵兮词手里。
    请帖是西欧风格,还描了金边,奢华精致,赵兮词抽出属于钟时叙的那一张,上楼交给了杨总助。
    他究竟去不去,赵兮词也管不了太多。
    杨总助把请帖和几份文件一起送进钟时叙办公室,搁在他手边。
    钟时叙拿起那张请帖扫了一眼,正准备丢开。
    杨总助随口提了句:“对了,这是刚才赵小姐送过来的。”
    钟时叙动作只稍微一顿,扔到一旁。
    丛氏夫妇的一周年纪念日庆祝仪式安排在海边的一家度假酒店,赵兮词打车到酒店门口,看见一楼大堂就已经布置得温馨喜庆,仍是复古西欧风格。
    丛先生为讨老婆欢心,一向不惜财力。
    一楼大厅四处挂满夫妇俩的照片写真,从相识相知,到携手相许,赵兮词转了大半圈,转到一面水晶墙面前,印出她自己的身影。
    她穿一袭薄纱长裙,袅袅似一片轻云。
    为求方便,她浑身上下只带一部手机,机身贴着掌心,忽然响了几声,她看见来电显示,呆了片刻才接。
    那边说:“我今晚有事,没那么快赶过去。”
    赵兮词不解,“这话你和丛先生说,告诉我有什么用。”
    电话里沉默须臾,又说:“你不会喝酒,注意别喝多。”
    赵兮词应道:“我有分寸。”
    那边不语,赵兮词也无话,挂电话之前,她问:“还有事么?”
    “没事了。”
    “……”
    赵兮词上楼去了宴厅,找到丛太太,把礼物递过去,“丛太太,周年快乐。”
    丛太太亲亲热热挽着她,又去瞧她身后,疑道:“咦?怎么没见钟先生?他没空?”
    赵兮词说:“钟先生有事,迟一点才到。”
    丛太太笑了笑,拉着她去见自己一班好姐妹。
    赵兮词逐个招呼过去,在这些姐妹堆里转了一圈出来,留了一堆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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