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拾起那本书,随口一问:“那你听得喜不喜欢?”
    “不敢不喜欢。”
    钟时叙听着有趣,他笑了说:“嘴上不敢,其实什么都敢,迟早要反了天。”
    赵兮词说:“不跟你胡扯了,我去楼下看看。”
    “楼下看什么?”
    “刚才到现在这么久,下面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她想一想又问:“我们什么时候走?”
    他说:“要走现在走也行?”
    她犹豫,“还是不要了,我先看……”
    忽然楼下乒铃乓啷,一阵忙乱的碎响。
    出事了!
    赵兮词下意识要去一探究竟,却被他一把拽回来,她问:“拦着我干什么?”
    他说:“人家夫妻打架,你凑什么热闹?”
    “那坐视不管么?”
    “你劝得住?”
    赵兮词一时间无语,又问:“出人命怎么办?”
    没想到他云淡风轻,很是自舊shigg獨伽若,“那就更不能去,无端端伤了你,不也是我心里受罪?”
    赵兮词没理他,扔下一句:“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她跑出房间,赶下楼来,到厨房一看,只有丛先生一个人,他蹲在地上收拾碎一地的碗碟,里面根本无处落脚。
    丛先生发现她,赶紧说:“小心一点,别伤到了你。”
    赵兮词只好蹲下来帮忙,谨慎询问:“丛先生,你没事吧?”
    丛先生笑一笑,“我没事,可惜打碎了几个碗碟,我笨手笨脚,让你见怪了。你怎么下来了?是不是被这里的动静吓到了?”
    赵兮词掌心托着碎片,微微张着嘴,呐呐无言。
    自己的家事一团糟,竟然还要关心被人是不是被吓到。
    钟时叙立时也跟了过来,把她手里的碎片接过去,说:“你别弄了,我来。”
    赵兮词只好退到一旁。
    很快,别墅里的两名工作人员赶来帮忙收拾一地狼藉。
    太阳已经下山,凉亭里一股晚风清劲,钟时叙坐着看不远处几个人忙进忙出,别墅门口,赵兮词正在陪丛先生说话。
    几盘碗碟碎了,丛先生的心也跟着碎了,“实在惭愧,原本约你们出来开心的,结果搞成这样。”
    赵兮词安慰道:“只是几个餐具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丛先生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欲言又止,大概觉得实在一言难尽,最后他只是说道:“赵小姐,谢谢你。”
    赵兮词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随意开口。
    凉亭里,钟时叙接了个电话,表情谈不上多轻松。
    赵兮词过去问:“是不是有事?”
    他只说:“我们吃完饭就走。”
    赵兮词应了声好。
    准备晚餐时,一直不见丛太太现身,只好赵兮词去厨房帮忙打下手,她厨艺一般,只会一些家常菜,只够应付自己这张不挑剔的嘴。
    一顿晚饭忙活到天黑才算完,依然丰盛。
    入座前,liliya问:“钟先生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真是来如如风。”
    丛先生说:“刚才还看见在外面。”
    赵兮词上楼去找,才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隐约听见女人细弱的泣声,她循着声音往会客区的方向去,会客区是个半封闭的开阔空间,没有门,沿着走廊拐过一道弯就是。
    丛太太坐在单人沙发上抹泪哭诉——
    “他既然这么不信任我,当初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婚前的誓言说废就废么?”
    “既然这样,还不如趁早了断……”
    双人沙发上的钟时叙心不在焉,漠然无话,最后只是隔着茶几,遥遥递了一张纸巾过去,余光瞥见一道人影。
    他抬眼一瞧,手劲略松,差点拿不住一张柔弱无骨的纸。
    赵兮词走过来说:“丛太太,丛先生在楼下等你用餐呢。”
    丛太太听见有人说话,泣声戛然而止,抬起头愣了片刻,眼睛已经让泪水泡得红肿,她慌忙站起来,说了句:“哭成这样太不像话了。”
    说着就跑了,还不忘带走钟时叙递来的纸巾。
    钟时叙默默收回手,站起来朝她淡淡一笑。
    赵兮词懒得理他,但又忍不住要说他一句。
    “你……”
    钟时叙搂住她亲了一下,静待她下文。
    她酝酿半天,只挤出两个字,“无赖。”
    他轻声说:“满嘴醋味,亲你一口,酸得我牙疼。”
    赵兮词回嘴,“占了便宜还卖乖。”
    他半哄半调侃,“醋劲大,火气又重。改天送你一本《金刚经》,有益身心。”
    赵兮词立时说:“我看你应该手抄一份《金刚经》才是,怡情怡性,大家省心。”
    两人下来得稍迟,发现餐桌上的气氛不似中午那么愉快和谐,丛氏夫妇坐在一处,貌合神离,佟尧清似乎对这餐晚饭提不起劲来,liliya偶尔点评一下菜品。
    一顿饭匆匆结束。
    liliya临时得知赵兮词要离开,顿时深感失落,不是因为感情多深而不舍,相处不过半日,谈不上交情,而是这样一来人就少了,乐趣也跟着打折。
    尤其她和丛太太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情况下,更令人郁闷。
    但是她这一趟出来游玩的行程已经安排定,要离开同样不舍。
    一路回程,钟时叙稍稍加快车速,不过即便这样紧赶慢赶,回到市里也已经是深夜。
    钟时叙先把赵兮词送回住处,说:“我有事就不留宿了。”
    赵兮词想问他是不是家里发现了什么事,但深思了一下,觉得时间太晚,等有空或者合适的时机再来问。
    所以话到嘴边改为提醒:“夜深了,你开车小心。”
    他嗯一声。
    目送她进了楼,他才掉头离开。
    钟时叙回到家,没来得及等邹姨说话,他一路直奔二楼,然而到了房门前却戛然止步,他轻轻推开门,房内的人缩在沙发一角,已经睡过去。
    他慢慢靠近看了一会,弯腰把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
    人已熟睡,没有半点知觉,脸上泪痕未干。
    钟时叙抬手轻轻擦过。
    邹姨一直在外面等,见他掩门出来,立时走上前说:“那边的钟家老太太突然上门来,我一时没有头绪,就让咱们老太太和她见了面……”
    钟时叙此时情绪克制,脸色越发森冷,问:“老太太没什么反应?”
    邹姨有些发憷,说:“幸好老太太没有发病,就是他们走后,老太太回屋待了许久,我不放心,这才给您打了电话。”
    钟时叙冷声说道:“下次再过来,找两个人拦下,直接轰出去。”
    邹姨应都不敢应,直点头。
    周日,钟时叙没有外出,在家待了一天,大多时候在书房,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老太太时而清醒时而恍惚,中午吃饭的时候需要邹姨在一旁伺候,期间她还认错了人,准确地说,是认错了自己儿子的年纪。
    以为他还是懵懂于世的那几年。
    钟时叙也耐心配合,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离开餐桌之前,他对邹姨说:“下午把刘医生叫过来。”
    下午刘医生来了一趟,呆到傍晚才走。
    邹姨夸刘医生就是传说中的妙手回春,陪老太太聊一个下午,老太太就精神恢复如常了,仿佛忘了昨晚的事。
    钟时叙在书房的阳台往下望,看见一院斜阳,她和邹姨一起说说笑笑,一边修剪花草。
    周一上班,赵兮词一到办公室,看见桌面上放着一袋卷宗,她拿起来前前后后看了个遍,没有找到任何信息,也没有署名。
    她只好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份宣纸,她展开一看,四尺三开的规格,上面书写道——
    法会因由分
    如是我闻……
    竟然真是《金刚经》。
    而且是手抄,这字迹,赵兮词太熟悉。
    先前有一段时间,她时常上去找钟时叙签字,这一笔一划看多了,她自然了然于心。
    昨天星期日,他一整天半点消息都没有,赵兮词以为他多忙,结果人家还有时间空出来抄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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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好累,赶紧发展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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