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时叙看照片里的女人开心得如同盛放的鲜花, 能不开心么?以前在他身边,哪有半只异性敢近她的身, 现在天高皇帝远了, 她又妖妖艳艳招蜂引蝶了。
    一旁的欧阳珣惊心地发现老板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一时猜不准万盛的股票是跌是涨。
    否则干嘛露出这副情状?
    钟时叙的手机收到一段视频, 他点开,镜头正对着赵兮词,她们在一座古城的文玩店里,赵兮词埋着头挑檀木手串。
    林见霜问:“你是不是跟钟总吵架了?”
    赵兮词头也不抬,“没有啊。”
    林见霜:“那你怎么不接他电话?”
    赵兮词:“哪有时间接他电话?耽误我游山玩水。”
    钟时叙似哼似笑。
    林见霜:“气得都胡言乱语了,还说不是吵架?钟总很担心你,你要不要回个电话?”
    赵兮词忽然直视镜头,微吸口气慢慢说道:“他这个人,自以为是,自说自话,凭什么他决定结婚我就结婚?凭什么他让我嫁我就嫁?凭什么我都听他的?在外面呼风唤雨,回到家也是大领导么?”
    她一步上前,把林见霜吓得险些摔了手机。
    视频到此为止。
    车内一时静默无声,钟时叙看了欧阳珣一眼。
    欧阳珣很识时务地撇开了脸,若无其事望着窗外让人眼花缭乱的景。
    前面的司机瞧一眼后视镜,开腔道:“这个结婚是大事,确实是要从长计议。”
    萍水相逢,钟时叙没理由跟外人理论这种私事,随口应了句:“嗯,你说的对。”
    他瞧着车窗,应该快到了。
    时间近黄昏,赵兮词逛累了,找了家咖啡馆外面的露天茶位坐下。林见霜今天一路举止忙碌又诡异,赵兮词早就起疑。
    她问:“他是不是一直知道我们的行踪?”
    林见霜摸摸额头,以为有汗,结果发现是心虚,她笑起来解释:“也就今天而已,刚下飞机没多久,他也是担心你,十万火急才来找我的,那他是老板,我哪敢欺上。”
    赵兮词心想这一遭怕是又要惹他生气,她是明知故犯,完全不管后情,打算回去以后再看着办,现在他半路杀过来,赵兮词有点措手不及。
    她又问:“那他还有多久到?”
    林见霜不能十分确定,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因为她刚给钟时叙发去这里的定位,他找过来需要花一些时间,林见霜大致估算,“快了,不出5分钟。”
    赵兮词说:“你累了一天,饿不饿?先找个地方吃饭?”
    林见霜闻言一抬头,就看见赵兮词身后不远迈着阔步过来的钟时叙。
    一会势必有一番卿卿我我,她一个闲人在场不合适,林见霜选择避一避,说:“我有点渴,进去要两杯咖啡,你等我,很快。”
    她溜得快,赵兮词没来得及出声。
    坐了片刻,赵兮词发觉身后有人,一种福至性灵的感觉,回头仰面一看,对上钟时叙至下的目光,她欣喜笑开,起身抱上去。
    “你怎么来了?”
    这句台词她事先打好稿,但感情却很真实,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始终有惊喜。
    钟时叙单手搂住她,也笑,“算你反应快。玩得开心么?”
    赵兮词两只手搭着他肩膀,回道:“开心。”
    他说:“是不是开心到忘记接我的电话?”
    她笑着说:“你来得挺快。”
    他冷哼,“再不来,我就急死了。”
    林见霜打包了两杯咖啡出来,在门口一下子和欧阳珣撞个正着,她没好气,“吓我一跳!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珣看一眼不远处温柔似水的赵兮词,转过来说:“我大老远跑来找你,你就不能对我笑一个?”
    林见霜撇嘴冷笑。
    欧阳珣:“……”
    钟时叙向来广结善缘,在这个地方也有相熟的朋友和客户,晚上去和院吃饭,老板亲自出来招待,甚至把隔壁雅间的几位友人凑到一起。
    赵兮词游了一整天的景区,吃完饭就有些犯困,到一旁的休闲区养神。
    头顶一盏八棱面吊灯,色彩暖黄,照得人昏昏欲睡。
    沙发侧面是几扇厚实的木雕格栅门,门外一座人工水池,小桥流水,池子里养了一群鲤鱼。
    和院的建筑风格颇有一点江南格调,回廊里雕梁画栋,该繁复的繁复,该简雅的简雅,既复古又不失设计感,当年这项工程还是由万盛经手。
    林见霜也有些撑不住,过来坐了一会,感慨道:“到底是年纪上来了,明天恐怕没那么多精力游玩。”
    赵兮词揽着个抱枕,听了一会屏风那边餐桌上的人侃侃而谈,心想钟时叙来了,还有得玩么?他哪有这么多时间。
    没一会儿欧阳珣也过来,他不喜欢那种场面,直接坐在林见霜身侧。
    林见霜挪了一下屁股,“很热,别靠过来。”
    欧阳珣想说点什么,或者想做点什么,心里有顾忌,他看向对面沙发的赵兮词……
    赵兮词心领神会,丢下抱枕,走出格栅门,到池子边上看鱼。
    但声音依然隐隐约约传过来。
    “工作上的事,你也要带到生活中和我置气?”
    “我不是因为工作,欧阳,一个人的性格总是很容易反应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工作也逃不开,我气的不是工作内容,是你的态度。”
    “那你想我怎么样?”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下,继续说:“欧阳,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清么?我们真的不合适,你又何必勉强。”
    欧阳珣的嗓子倏然紧绷,“你一天没嫁,我就一天不娶,你不和我在一起没关系,我们走到今时今日,谁也离不开谁,我更不会先离开你。”
    赵兮词今晚喝了点酒,风吹得她醺醺然。
    里面低沉的嗓音又起,“况且,生活中再不合适,起码性生活和谐。”
    赵兮词一晃神,险些掉下水池里去。
    女人恼羞成怒,“有病,谁跟你说这个!”
    晚上,一行人就在和院下榻。
    客房里有个圆形浴池,赵兮词穿着浴袍,伸出双腿坐在池子边泡脚,钟时叙就在浴池里面,握住她的双脚揉了几下,一边问:“请了几天假?还想在这里玩多久?”
    赵兮词说:“还有一个星期。”
    他停下动作,看着她。
    她说:“按原定的路线,我们下一站是拉萨。”
    钟时叙默了一下,手指忽轻忽重,捏着她的脚心,再寸寸逼近,直至没入暗处。墨点春山,洇开一片……
    他语调轻又淡,“我不能陪你,你注意安全。”
    几乎要将她揉成一滩水。
    赵兮词一软就滑落浴池,浴袍浸入水里,全部湿透,包括她。
    他欺上来,唇与唇紧密相接,由浅尝入深吻,无一丝空隙,舌头直闯她柔软□□的口腔,反复亲吻,隐约有湿润chan绵的水声。
    浴缸里的温度慑人,赵兮词身上不知是水是汗。
    浴池一侧是一口形似月洞门的窗子,外面隐隐有虫鸣呼应,很是悦耳。
    这间房的位置极佳,窗子设置的方位也巧妙,从窗口望出去,能看见舊shigg獨伽泼墨般的天幕,浮云如絮,缠住一弦弯月。
    风吹竹帘,啪嗒啪嗒连片地响。
    赵兮词感觉自己如一根紧到极致的弦,鼻子里的轻轻哼哼,嗓子柔得滴水,丝丝密密渗入骨缝,引起燎原般的一片su麻。
    恍惚间,听他仍在调笑,“你这样,换谁不昏?”
    滋味难抵。
    她眼角湿润,声音细碎,无法连成完整的字句。
    浴池边沿是大理石,表面光滑,头顶一盏滚烫的灯火下,能映出晃动的影子。
    赵兮词两只手掌紧贴大理石表面,如同置身水与火的两端,一半滚烫,一半冰凉,一只膝盖实实抵得通红。
    细皮嫩肉,不舍摧残。
    久了以后,钟时叙才晓得心疼。
    直至后半夜,屋外喧嚣渐止,一室暗火仍在流动。
    他恨声说:“今晚长长记性,以后就不敢忘记接我电话了。”
    赵兮词气息微弱,说好疼。
    钟时叙终究是狠不下心,抱着她又回到浴池里净一净,过一会他问:“怎么会疼呢?”
    赵兮词累得眼皮重千斤,怀疑自己关节都疏松了,歪在他怀里不声不响。
    钟时叙看了她半晌,说:“明天我给你们叫个可靠的司机,你们两个女孩自驾,不说安全问题,每天又是开车又是游山玩水,体力也更不上。。”
    赵兮词应了一声,“不用,自己开车比较自在。”
    “我不放心,就当是为了我。”
    她不语,当做答应。
    “还有,每天早晚两个电话报平安。”
    她睁眼,故意说:“两个?这么多好麻烦。”
    他说:“那就早中晚三个。”
    她一下子坐起来,“两个,这次不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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