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见你在桌上看上去意犹未尽,所以帮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乔衡已经洗完盘子,用干的洗碗布擦干,又伸手到水流下洗过手,抽了厨房纸擦拭,然后才慢条斯理说,“还有什么想说的,说吧。”
    “噢,我算是弄明白了,你这是阴阳怪气我呢,”夏歆摇摇头,“没想到啊你这人,表面上看着挺温柔绅士,里子还挺坏,半点儿亏不吃啊。”
    乔衡面不改色:“绝无此意。”
    “得了吧。不就是说你两句吗,这么小气啊。况且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几个当局者迷,我旁观者可是很清啊。”
    这一句落下。
    空气有半秒钟的停滞,气氛短暂地陷入微妙。
    直到乔衡重新开口:“你果然是在说我跟…他们的事,你都知道什么?”
    夏歆没有隐瞒的意思,直言:“知道个七七八八吧。”
    “她告诉你的?”
    “他?哪个他?”夏歆明知故问。
    “……”
    “思婉。”
    对方开口的时候好像伴着话音喟叹一声。
    夏歆装作没有听到,只是说:“嗯,她都告诉我了。”
    乔衡轻声笑一下。
    下楼梯的声音打门外传来,格外清晰,大概是有其他嘉宾下楼,外面的气氛逐渐热闹。
    夏歆目光一直在乔衡身上,想了一想,凑进一步,试探问:“还没死心呢?”
    她以为那天在谢闻远家,他看着桌另一边的两个人言笑晏晏,看着他手里那盘送不出去的剥好的虾仁,就该死心了。
    “死心了,”乔衡难得跟并不熟络的人提起这些,“早该死心了。”
    “这还正常点。不过你都死心了,昨天晚上那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我也不清楚,昨天晚上太突然了,我已经问清楚的。”
    “哎别,千万别,”夏歆摆手,“你既然死心了决定放弃,就别管他们的事了,不然你这一问,这不没事找事么。”
    “……”
    乔衡短暂地沉默,再开口时自嘲地笑一声:“你也觉得,我的存在,打扰了他们?”
    夏歆小声低语:“可不光我觉得……”
    对方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夏歆忙摆手,“话也不能那么说,只是吧,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处理最好了,多一个人过去,难免会出问题。不过,好像你的存在,就已经够让他们难受了。”
    “……”
    见到对方又沉默,夏歆反应过来,她好像真的不大会安慰人,两句话而已,安慰得人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只能试图补救:“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谁也不能真的消失……”
    “我知道你的意思。”乔衡接下她的话,“我会跟节目组商定,退出节目,也会退出他们的生活。”
    沪市那么大,住了上千万人。只要不刻意去见谁,就会像重新遇见她之前,生生不见。
    只不过那样,他应该也是没办法继续陪梁亦辞玩乐队了吧。
    看来他们的兄弟缘分,也十分浅薄。
    “动不动就退出,就消失,怪不好的,弄得挺悲观。”夏歆对乔衡的说法不敢苟同,“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绝对皆大欢喜。”
    乔衡闻声抬眼:“什么办法?”
    “特简单,不过需要一个人帮忙。”
    “说来听听。”
    夏歆跟随口说个玩笑似的开口:“你跟我谈恋爱。”
    “这样梁亦辞一定放心。”
    “……”
    乔衡第三次沉默。
    这次沉默之后,他把手上的擦过手的纸团丢进垃圾桶里,睨了夏歆一眼,转头意欲出门。
    夏歆急了:“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乔衡满脸无奈写着——我怎么在这儿听你说了这么半天鬼话。
    乔衡侧身从她旁边过去:“不好意思,不需要帮忙。”
    “……”
    /
    另一边。
    节目的先行小组。
    薛思婉是上了火车才知道先走的人需要乘坐慢速火车,坐整整两天一夜才能到目的地,且中途不能下车。
    节目组给她跟许维扬安排的软座,一路下来,路途好像格外长。
    薛思婉一开始的时候身体很疲乏,精神却强吊着睡不着。
    同行的许维扬已经深度睡眠,她看着窗外划过的异国景象,头脑发昏,快要分不清这是虚幻还是现实。
    到后来许维扬醒来,被车厢里其他座位的老外拉去打扑克凑手,她一个坐在并不大软的软座上,身体的疲乏终于战胜发昏的精神,沉沉睡过去。
    这一次终于没有做梦。
    ……
    再次醒来的时候,薛思婉迷糊着睁开眼,就看见许维扬正龇牙咧嘴从他们头顶上的行李架上往下搬行李。
    把她的行李箱放到地上之后,对方叉着腰直喘粗气。
    刚好在这个时候注意到她醒了,许维扬又喘一口气,忙开口:“你终于醒了,正好也要到站了,你先精神精神。”
    薛思婉脑子发懵:“……我睡了很久吗?”
    “很久,”许维扬对此肯定道,“非常久,我给你算算啊,你睡了得有一天一夜了。”
    “啊?这么久吗。”
    “我还能骗你呀,”许维扬稍稍缓过劲儿来,从旁边背包里摸出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薛思婉,“你再不醒来我都要叫你了,来先赶紧喝点水吧。”
    薛思婉原本没有感觉,被对方这样一提起,觉得口干舌燥。她接过矿泉水,说了声谢谢,开瓶盖的时候废了好大力气才开开,她也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软绵绵的,快要脱力。
    旁边的许维扬又从背包里抓出一大把俄罗斯紫皮糖塞到她手里,薛思婉连忙道谢。
    “你先吃点儿巧克力,恢复一下力气,你睡觉的时候我了解了一下节目组的安排,好像这车说是直达莫斯科,但是到我们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我刚刚偷听到编导说话,他们太他丫的损了,好像想不安排车不给车费,让我们自己想办法过去。”
    “这特么的,我好好上一恋爱综艺,现在怎么搞的跟上求生综艺一样啊。我连英语我都是半吊子,跑俄罗斯来更大字不识一个。”
    “阿婉我小声跟你说,如果他们真那样,我打算一下车就开始摆烂,他们总不能看我们饿死累死睡大街上吧,到时候肯定能直接带我们过去了。”
    “……”
    薛思婉刚刚睡醒,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在过长的睡眠状态中缓不过来。
    听许维扬这样说,也只能勉强抬手指指他身后正在拍摄的,黑洞洞的镜头小声提醒:“还在拍。他们应该听到了。”
    “……”
    从车站下车。
    许维扬探听的情报没有错,他们才刚刚下车出站,拎着行李风尘仆仆站在车站门外。
    就有编导面无表情地宣布流程:“乘坐火车先行到达本次旅行终点站莫斯科的两位嘉宾,请听好接下来的任务。”
    “由于节目组为其他六位嘉宾支付机票费用以及食宿费用,预算告罄,所以本次从车站到达小屋的路程将由两位自行完成,期间节目组将不予提供任何费用。”
    “这是本次小屋的具体地址,请两位来领一下。”
    节目组预算告罄……
    许维扬一边小声念叨着我信你个鬼,一边上前去领了小屋地址。
    他看着写着地址的纸条上面一连串的字符他没一个字儿认识,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倒地骂娘。
    正把地址条递过去给薛思婉看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开出来一连着有四辆商务车,节目组连带着导演编导摄像老师,就当着他们的面上了车。
    一直跟着他俩的专属跟拍老师还进了商务车后备箱,大咧咧往里一坐,对着他们俩拍。
    节目组虽然不干人事儿,好在他们俩最后还算幸运,有当地人愿意让他们搭个顺风车。
    天色阴沉沉地压下来,薛思婉跟许维扬终于如蒙大赦地上了车。
    车主放了一首没听过的俄语音乐,悠扬又绵长,薛思婉垂眼听着,不自觉就出了神。
    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又被迫想起,她的心跟晦暗的夜色一样沉。
    旁边的许维扬欣赏不来这种不够躁的音乐。车主又是俄罗斯人,他不会讲俄罗斯话,没法跟人唠嗑,百无聊赖在一边儿坐着。
    算起来他们这一路上整整两天一夜,不是他在睡觉就是她在睡觉,说过的话几乎屈指可数。
    他想起昨天晚上她跟辞哥的不愉快,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跟辞哥有故事。
    许维扬昨天还特意跑到隔壁乔衡陈笙他们房间去一起睡,给梁亦辞留了点儿私人空间。
    现在面对薛思婉,而且是一路上都看上去很心不在焉很伤心的薛思婉。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上车之前,为了不给好心让他们搭车的车主添麻烦,摄像老师直接把设备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拿着拍。
    所以拍与不拍,都是他来掌控的。
    不过这样直截了当地揭人伤疤实在不好。
    许维扬脑子里两个小人打了半天架,终于没忍住问出口:“阿婉,都忘了问你,怎么就想到坐这个车先出发了。”
    这已经是他难得的委婉了。
    虽然说完才发现,听起来目的性实在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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