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晋开车刚从地库上来就看见章可溪在雨里奔跑,他想叫住她,捎带她一程。
    这时刚好女朋友打来电话问韩晋到哪里了,韩晋接着电话,错过了叫住章可溪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她跑出园区。
    章可溪一口气跑进地铁站,站在下行电梯上,呼一口气,好冷。
    雨下的不小,跑了几步路,头发都淋了半湿,她拿纸巾擦了擦头发,感觉潮潮的,寒意顺着她的毛呢大衣往身体里钻,章可溪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通过安检。
    深秋下雨,导致气温骤降,章可溪心想,差不多该把羽绒服拿出来晒晒了。
    因为下雨,地铁上人很多,章可溪站在里侧不开的门前,望着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她垂头丧气,仿佛被雨淋湿的小鸡,一点都不神气了。
    原来天气真的会让人的心情变得这么低落。
    地铁经过八站,报出了章可溪要下车的站名,她把手机塞进包里避免淋湿,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将大衣裹紧,做好了冲进雨里的打算。
    “刚刚让你看的人你看见没,真的很帅,好像在等人,像明星一样。”
    “看到了,要是没看到简直亏死,就是明星吧,我们回去拍几张照片,挂网上问问是哪个明星,肯定会有粉丝来认领。”
    章可溪往外面走,有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往里面走,擦身而过的时候,章可溪听到小女孩兴奋的议论声。
    章可溪走到出站口,上行电梯载着她缓缓往上,马路进入视线的时候,章可溪也看到地铁站入口立着一个男人,背对着站口,穿质地高级的黑色长款风衣,撑着一把透明的伞,手里握着另一把伞,身姿挺拔,高挑劲瘦。
    天青色的傍晚,雨幕下,男人太扎眼了,进出地铁站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
    能被他等的人,兄弟也好,女友也罢,此刻一定会感觉到幸福,章可溪心里想着,裹紧外套冲进了雨里。
    她刚跑进雨中,有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章可溪心里一骇,猝然回头,看见了黑色翻飞的风衣衣角、露珠滚动的透明雨伞,和纪北杨璨若星辰的双眸。
    章可溪惊起的心不等落下,就疯狂的跳了起来。
    纪北杨单手撑开另一把伞塞进章可溪的手里。
    章可溪握着伞,在大雨中听到自己心跳如战鼓擂鸣。
    纪北杨撑伞的手露出一截雪色衬衣袖口,鸦青色的宝石袖扣低调的流转天光,他撑伞看章可溪,声音如丝绒般优雅,叫了章可溪的名字,说:“不走吗?”
    章可溪的三魂七魄归位,眨了眨眼,轻声说:“你知道我回来的时间?”
    其实章可溪想说的是,如果她拐路了呢?如果她乘坐别人的车不坐地铁了呢?如果她今天加班呢?如果她有伞根本不需要被等呢?
    他静静在这里等她,不怕等不到她吗?
    纪北杨说:“不知道。”
    他冷淡的表情带了一点几不可见的温柔,说:“等到你了,章可溪。”
    他转身撑伞走进雨里,章可溪撑着另一把伞跟在男人的身侧,路面积水被傍晚的天光照的微微发亮,男士皮鞋和女生的细高跟鞋同时迈过积水。
    纪北杨在雨里开口,说:“中州西路上有一间新开业的火锅餐厅,主打草原风格,装修豪放不羁,羊肉鲜美可口,听说还有风味独特的咸奶茶和游牧人现场吟唱,章可溪,你要去吗?”
    他们一起踏上西邻公寓一楼大厅门前的台阶,站在雨水淋不到的屋檐下。
    章可溪听着纪北杨说了好长好长的话,一字不落的背她发给韩晋的餐厅信息。
    章可溪一言不发的看着雨夜中的男人,眼睛都笑成了两枚月牙。
    她只笑不说话,笑的纪北杨有些不安,重复刚刚的问句,说:“章可溪,你要去吗?”
    章可溪说:“好啊。”
    纪北杨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章可溪说:“等了很久吗?下次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
    纪北杨说:“好的。”
    章可溪搓了搓手:“好冷,上去吧。”
    在2501室和2502室的走廊过道,章可溪说:“我们可以去吃饭,但是这顿我来付账。”
    纪北杨不想拒绝她,但又觉得闷闷不乐。
    章可溪可以轻易看出他的情绪,忍着笑提他找借口,说:“我请你了,下次你才有借口请我。”
    纪北杨俊美的眉眼微微瞪大,他好像才知道还可以这样。
    章可溪用伞尖碰碰纪北杨的伞尖,笑着说:“我回屋啦,好冷,要去洗个澡。”
    纪北杨点点头,他转身开门的时候,章可溪说:“纪先生,你是不是忘了要我问什么时候出去吃饭?明天吧,明晚你可以吗?”
    纪北杨看见章可溪笑的很开心,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可是她明明没有恶作剧,也可以这么开心,纪北杨微微一笑,说:“好的。”
    晚上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但章可溪却觉得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纪北杨和章可溪去蒙古风格的餐厅吃火锅,韩晋跟着去了。
    韩晋暗地里对章可溪说:“你们又不是约会,一起搭伙吃个饭而已,两个人还是三个人有什么区别。”
    章可溪说:“领导,我觉得您说的特别有道理。”
    韩晋说:“既然觉得有道理,一会儿我领导赶我走的时候,记得替你领导我说话。”
    章可溪憋着坏心思,一本正经的说:“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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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聪明的章可溪
    韩晋开车送纪北杨和章可溪去吃饭, 蒙古风味的火锅店刚走进就能闻到极其鲜美的涮羊肉味。
    韩晋停好车,走进饭店,纪北杨看见他, 皱了皱眉,韩晋冲章可溪使个眼色, 章可溪说:“让韩先生一起来吧, 人多,热闹。”
    纪北杨没看他, 对章可溪说:“好的。”
    韩晋趁纪北杨转身时, 偷偷给章可溪伸了个大拇指。
    章可溪朝他甜甜一笑, 韩晋愣了一下,嘶了一声, 章可溪是真的很漂亮。
    服务员引他们到一个临窗的位置上,餐厅没有包间, 用雕花木框当隔断, 挂着草原风味浓郁的五彩线和壁画。
    座位是镶嵌式坐榻,两个长腿大男人坐在一起会很拥挤,韩晋抬眼看另外两个人,在心里飞快进行了排列组合:
    他和纪北杨,章可溪——pass,坐不下。
    纪北杨和章可溪,他——pass,又不是恋人, 为什么要坐一起。
    他和章可溪, 纪北杨——可行, 避嫌, 又不拥挤。
    韩晋正准备说, 他就凑合和章可溪坐一边吧,这时服务员看着预订单,说:“韩先生订了两桌对吧,另一桌在旁边,请问你们谁过去坐?”
    章可溪笑的很真诚,对韩晋说:“韩先生想的真周到,连座位都提前考虑过了,那我和纪先生就在这里用餐,不打扰你了。”
    纪北杨对韩晋的脸色也好了点,说:“你去吧。”
    韩晋:“......”
    章可溪用韩晋的身份订了餐,安排的妥妥当当,韩晋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他孤零零的坐在远处对角的桌子,看着服务员一盘又一盘的上菜,他冷冷说:“我还没点菜。”
    服务员对了对单子,说:“订座的时候就团购过了啊,不是你团的吗?姓韩,你不姓韩?”
    服务员扯着喉咙喊:“老板,坐这里的客人说他不姓韩!”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朝他聚集,有一瞬间,韩晋真希望自己不姓韩。
    章可溪,你可以的。
    韩晋咬牙,瞪着远处的两个人,纪北杨背对着他,所以韩晋只能看章可溪得意的笑容。
    “章可溪,你今天很开心。”纪北杨说。
    章可溪的嘴很甜,说:“有美食吃当然开心。”
    纪北杨淡淡说:“你一直在看他。”
    他没有嫉妒,也没有不满,只是平静的陈述这句话。
    章可溪端起一只银色长嘴壶,笑着说:“对啊,我发现让韩先生一起吃饭挺好的。”
    纪北杨垂眼看盘中的菜,用叉子戳戳,闷闷的:“噢。”
    章可溪:“有他在,我们就可以喝奶酒了,不用担心开车的问题啦,来来来,尝一尝,度数很低,但是据说味道很不错。”
    原来是这样,纪北杨和章可溪碰杯,认真说:“下次还带韩晋。”
    章可溪心说,估计不会有下次了,她把韩总快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比和朋友来吃火锅,结果一个人坐一桌更惨的事了。
    章可溪给纪北杨倒奶酒,又倒了酥油咸奶茶,她将炒黄小米泡进奶里,然后放到纪北杨面前,说:“尝尝味道,这个可是这边喝不到的东西。”
    纪北杨抿了一口,说好喝。
    章可溪笑说:“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吃好喝。”
    纪北杨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酥油奶茶里起伏的米粒,说:“你给的,都很好。”
    章可溪挑了挑眉,狡黠的说:“你这样无底线的称赞我,我会骄傲的,不行,你必须要说一个不好的东西。”
    纪北杨蹙眉,望着铜锅里冒泡的鲜羊肉,严肃想了半天,说:“韩晋不好。”
    章可溪拍桌大笑,端着奶酒碰纪北杨的杯,说:“这个回答绝了,我必须敬你一杯。”
    纪北杨唇角微微勾起,第一次有人说他回答的很好,他和章可溪碰杯,将奶酒一饮而尽。
    韩晋望着远处肆无忌惮大笑的章可溪,不知道纪北杨说了什么,她竟然笑的这般花枝乱颤。
    纪北杨会讲笑话吗?怎么可能。
    章可溪忽然看见了谁,抬手朝对方打招呼。
    那人走过来,三四十岁的年纪,穿着蒙古族的服饰,怀里抱在马头琴,笑容粗狂练达。
    章可溪问纪北杨,“想听曲子吗?”
    纪北杨说:“好。”
    店里的卖唱汉子问:“姑娘听什么?”
    章可溪说:“《鸿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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