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起的时候顾宇澜想到徐珮笙,他很想念她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拋弃他,徐珮笙还是会在他身边笑着抱他,告诉他一切都没事。
    「还好吗?你那边还好吗?」一个男人稳重的声音从手机传出,顾宇澜扫一眼手机萤幕,确认是周靖远的来电显示。
    顾宇澜随意「嗯」一声,提步就往急诊室方向回去。
    周靖远接着又说,「你等一下不用去急诊室了,我送徐珮笙回去了,你要去看她就去她家吧。她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好好休息。」
    顾宇澜在电梯里揉一下太阳穴,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想见到徐珮笙的心思占据他的心头,他快速开着车往她家去。
    路上他想了很多遍和父亲的对话,他们的关係究竟是何时走到这个地步的?一切事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改变,他跟不上所有是是非非,总是后知后觉。
    他方才在替父亲关门的剎那,他听见父亲低低的叹息声,喃喃地说着,「你别走……我还有话想和你说……」
    顾尚横难得换上乞求的声音,对着他一直以来恶言相向的儿子说话。
    或许……在模糊的记忆里,顾尚横曾带着顾宇澜到公园放风箏,让顾宇澜在他的办公室里胡作非为,而他只是笑笑把倒得一塌糊涂的书本整理好。
    只是这是在很久以前,当他眼里的利益、赚钱、公司职位凌驾一切时,他逐渐放弃生活里的幸福。
    最后换来一场空,父子俩渐行渐远。
    顾宇澜在车子里静静坐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带着急促脚步,急诊室时不时一辆救护车驶入。
    很多人在这里失去他们的亲人,也很多人在这里学会更珍惜仅存的缘分。
    顾宇澜按下手机的联络人,那头迟迟没有听见该有的女孩声音。
    直到顾宇澜等得想放弃,音乐声才暂停下来。
    他没等那头说话,抢先一步开口,「徐珮笙,我想你了。」
    他靠着车子椅背闭上眼,彷彿这样红了的眼眶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徐珮笙护着受伤的腹部,好不容易洗完澡,在沙发上稍歇一会儿,就注意到关了静音的碎裂手机正在震动着。
    「我也……很想你。」特别是在她差点被杀死的时候。
    「我好讨厌是是非非,为什么总是衝着我来?」身边又是一台救护车呼啸而过,他话语停顿一下,「我好讨厌顾尚横,他为什么要生病?为什么要这样随意把工作交给我?」
    徐珮笙大概听出发生什么事,看来顾宇澜终究要接下他父亲的公司。
    他会对自己没信心是必然的,因为他从小到大都与篮球为伍,经歷过的纷争怕是很少,也难怪他被别人陷害受伤,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放弃一切。
    「顾宇澜,你原本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工作吗?」徐珮笙柔声说着,在电话里有着无限韵味。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的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意外来得太突然,他在慌乱里只能接收大量不属于他的讯息,强迫自己消化,默默去承受。
    如果一辈子不做事,以他的存款和未来会接受到的遗產一定足够,可是他会变成没有目标的空灵魂。
    徐珮笙轻轻笑了,微弱的气音传到他耳里,「你想给我养吗?你也可以拋下一切,我们离开这里。」
    「但,放弃的就找不回来了,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也没办法再回到原点。」
    徐珮笙知道,当她父亲放弃维持和她母亲的关係,就会戳破所有好的、坏的现况,再也回不去。
    她对她父亲的不谅解依旧根深蒂固地在她心里。
    「缘分是宝贵的,如果你父亲有一天不在了,你可能会后悔,你曾经恶狠狠的拒绝他,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她难得和他说话时,带上諮商师的外壳,这些话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她把对自己父亲的情感抽离,「还有时间,你不用这么快决定。」
    两人稍稍安静一会儿,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久久未回神。
    顾宇澜觉得哽在心头的疼痛渐渐消去,他想开许多事情。
    「徐珮笙,你都自顾不暇,还说要养我?」他放下刚才的难过,想起此时的她还受着伤,「你跑到李总办公室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徐珮笙发现电话那头的他没了刚才的情绪,反而带着一点点怒气,莫名紧张一下。
    「我……知道自己会没事的……」心虚的徐珮笙连话语都说不清,急着想将电话掛上。
    顾宇澜这次笑了,发自内心对于徐珮笙的反应笑起来,知道她没事,就是他最大的好事。
    「在哪?我去找你。」
    无论她在哪里,顾宇澜就想立刻拥她入怀。
    徐珮笙环顾四周,吐一吐舌,故作镇定地回答,「我在……医院……在外面散散步……」
    顾宇澜奇怪地扫一眼手机,看穿电话那头人的心思。
    这是在逗他开心,还是真不敢见他?
    他很快地踩着油门离开。
    徐珮笙就是他的开心果,无时无刻有了她就是天晴。
    关于他父亲的事,他心里大致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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