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金益渊站了起来,“我没拿什么东西,知道你不需要,只是你和小译的新年红包,我放盒子里了。”
    金唯冷冷清清地看着他:“都拿走,我不差这点钱,论情的话,我们家更不差您这点。”
    外婆喊她:“小唯,别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她轻叹口气,又去跟前女婿说,“小唯现在是什么都不差,以前她差的时候都能努力养活自己了,你拿的钱她没花过一分,现在更是不需要,算了,以后各过各的吧,小译也大了,大家不用来往了。”
    金益渊表情愧疚。
    金唯转身往楼上去,没有多说一字半句,多停留一分半秒的。
    大约半小时后,外婆上楼去找她。
    说以往他每年送来的红包都算秦译的抚养费,现在的话,秦译也大了,明年就十八了,好像也不太需要了,她让金益渊明年开始就不用再送钱来了。
    金唯点点头,没说话。
    外婆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就心疼地换了话题:“你外公说你和男朋友出去吃饭了。吃好了吗?去这么久,顺便玩去了?”
    “吃好了,他母亲身子不舒服住院了,顺便去看了眼。”
    “哦,好,是该去看的。”外婆摸摸她的脑袋,微笑转身要出去,“这孩子看着,就稳当一点,我们小唯自己喜欢的肯定是好的,以后自己会有个很温暖的家,和以前不一样了。”
    房门阖上,金唯眼睛里扑通掉下一串水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没关紧的水龙头,断断续续滚落一大片,手背被砸得湿湿漉漉。
    …
    今天天气都不错,太阳暖洋洋的晒到五点多才开始下山。
    六点醒来看完天际最后一缕红霞被暮色淹没,金唯结束了因为流泪后头痛而睡得有些漫长的午觉,爬起来下楼。
    外公外婆在厨房忙活晚餐,客厅的窗外不知打哪儿飞来一只颜色鲜艳的鸟,站在玻璃外咯吱咯吱叫,有点吵,但是莫名把金唯的思绪拉回了十年前。
    她在楼梯口的红木台阶坐着,双手抱膝望着那只鸟,想起自己这个午觉里做的梦。
    她梦见现在还是09年的夏天,司泊徽刚在览北附近的学校高考,结束后她要出发去林州了,但是找不到他。
    费尽了周折还是找不到他,等到临走的那一天,她一早最后一次去学校附近转悠,却意外看到了在附近打篮球的司泊徽。
    他朝她跑过来,听说她要转学了,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后来她安心地走了,后来十年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金唯想,要是那会儿她和他真的留了联系方式了,会不会两人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不会分开好多好多年,导致她现在对他一点不了解,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有没有想她,应该没有,不然不会身边有那么多人。
    她也没法在长大后,一切都安稳下来后,回到览市找到他,坦然无畏地跟他表白,她现在无法去做这一切。
    现在司泊徽拥有的,身处的环境,都让曾经那个本来就没有什么胆量的金唯越发退缩,退缩到难得和他一起回到这座曾经的城市,回到梦寐以求的画面里,也无法坦然相处。
    说好了去医院看他母亲,可是临门一脚她还是退缩了,怕其他人面对忽如其来的他的女朋友,用一种不赞同不接受的目光审视她。
    这个梦,荒唐又缥缈,仿佛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白日梦。
    外公喊她吃饭,把金唯从光怪陆离的梦幻场景中抽离出来,她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朝烟火缭绕的餐厅走去,回到现实。
    晚上览北又下雨了。
    金唯今天总是很困,猜测晚上司泊徽大概也没空,所以她吃完饭就早早洗了个热水澡,窝在窗边看了会儿雨,拍了张玻璃铺满雨珠的照片发动态,完了就钻入被窝。
    其实没有司泊徽抱着她,她对这冷空气席卷的大冬天已经有些不适应。
    那边在医院的司泊徽深夜刷到了那条动态,用他的号给她留言了两个字:“晚安。”
    金唯从来不知道司泊徽有她的账号,且他自己也有个专门用来十年如一日给她留言的号。
    发完他又上微信和她说话,说要哄她睡觉。
    金唯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要睡觉了,和他不着调的聊了几句,明明白天因为他才哭的心情却又神奇地被他抚平了,心情又好了起来。
    第二天他依然大部分时间在医院,深夜才回家,然后给她在巷口偷偷摸摸送了一束花。
    金唯无法描述那种心情,深夜十二点,她在睡裙外裹上大衣,悄咪咪跑到门外。
    他抱着一束雪白的洋桔梗靠在车身,巷口的橘黄色路灯下,冰凉的晚风掀起他的衣角,看着就冷,可是他很淡定地站着,似乎毫无感觉,直到看到她了,眼底生起了光,薄唇上扬了起来。
    把花塞入她怀中后,抱着亲了口还不忘找个挡风的姿势,亲完把她揽着送回到大门里,自己再转身回去。
    金唯无法控制地扒着门框往外看,看他上了车,透过车窗朝她扬扬下巴示意她回去,自己启动车子走了,好像不走她也不乖乖进屋。
    那一刻,金唯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昏暗的夜灯下自己怀里被风吹得只飘摇的洋桔梗,觉得就算没结局,爱这一场好像也很值。
    司泊徽在览市待了一周,过了个周末就回去了。
    他在回程的飞机上偶遇了傅冰。
    傅冰周六早上的飞机到,下午去医院探望了大姨后,跑到自己亲生父亲家里过了个夜,今天就准备回去,周一要上班。
    她神出鬼没谁也没说,连躺在病床上的大姨都被她封口了说谁也别告诉,她懒得去应付其他人。
    司泊徽坐下,她倒是也没装不认识,还问他:“大姨说你回来很久了,你回来这么久干嘛呀?”
    “陪女朋友度假。”
    “女…”傅冰顿了顿,“你还和,金唯在一起呢?”
    “嗯。”
    “你俩真的不合适。”
    “闭嘴。”
    “……”
    傅冰吁了口气,转头没再说话,两个小时的飞机旅程都没再开一个口。
    回北市上了五天的班,周末司泊徽又再次回了览市。
    过个周末,周一再次回去。
    览市的气温在他一来一回中,渐渐只剩下零星几度,很冷。
    除夕夜司泊徽带着礼物上门探望外公外婆,晚些金唯和他出门玩,玩到深夜溜到他那儿准备过个新年夜。
    司泊徽去洗澡的时候,金唯一个人闲来无事上网,然后忽然无意中刷到一个专门拍明星的娱记团队发了条帖子,说:
    “在览市海边遇见金唯和司泊徽,貌似除夕夜一起出门玩。”
    没有配图,就加了个意味深长的惊讶小表情。
    金唯一瞬间,心都凉了,俩人确实去海边了,今晚。
    点入评论区,里面上万条评论全都是骂狗仔胡说八道搬弄是非的。
    好像正常人都很难接受自家偶像,或者表面看着那么清纯灵动的女明星和他这种有权有势的资方有什么瓜葛,一看就是不平等的关系。
    所以她的粉丝和路人直接把狗仔委屈了,让他有图上图,没图闭嘴。
    娱记无奈地说:“今晚本来是想跟另一对明星,没想在那儿碰到司泊徽和金唯,确实是看到了,只是俩人没同框,也没想到金唯和他认识,所以今晚没有拍他们。”
    这话出来,直接被喷到删博,所有人都说不确定的事你还有脸拿出来说。
    金唯退出来还能看到这条微博,可再点进去,就显示此微博不存在。
    她舒了口气,又隐隐担心已经有其他人拍到了。
    “看什么?”
    男人磁性的嗓音钻入耳朵,金唯吓得抬头。
    对上司泊徽琥珀色的温柔瞳孔,他挑了挑眉,“嗯?怎么了?”
    “没,没,就是,看到有娱记发现我们俩在海边了。”
    “是嘛。”司泊徽在床边坐下,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这么小心还被偶遇了。”
    “嗯,我们新年不要出去了。”
    “没事,我下次开车小心点。”司泊徽丢下擦头发的毛巾,伸手去揽她,“躲这么多年娱记,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娱记老拍你吗?想拍你…和什么女明星一起出门?”
    “嗯。”
    “……”
    金唯状似随意地问了句:“这么多年,拍到过没有?”
    “我要不小心点,很快就有了。”
    “……”她好奇问,“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他捧起她的脸,亲了口,懒洋洋问,“你也不介意?那回头就让他们拍好了。”
    “哦,没,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外面口碑比较好,除非公开了,不然这些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好。开玩笑的,下次我小心些,别给我家大明星招黑。”
    “也不是招黑,只是,没公开拍了大家会想歪。”
    “嗯,所以小心些。算了,这几天就搁家里玩好了,温存几天。”
    金唯脸色有些红:“随你。”
    司泊徽马上就把她压倒了。
    金唯心思还在那条微博上,忍不住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这样躲来躲去会不会很麻烦?一整个新年都在家。”
    “不麻烦,和我家小唯二人世界呢。”
    “那要是,公开了,是不是会好一点?”
    “你想公开?”司泊徽笑了笑,“那过完年吧,公开了跟得更紧,不想一个动作就被放上网了。”
    金唯一笑:“司总还有点,不自在呢。”
    “谁愿意床照满天飞。”
    金唯羞恼地盯他:“什么?怎么就变成床照了,最多也就在车里被拍一张,怎么能有床照这种东西呢。”
    司泊徽莞尔:“我就是,想好好过个年。”
    金唯:“……”
    两人面面相觑,金唯一时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想公开,还是真的想过个所谓的好年。
    怎么感觉他这个人,后者变态地更有可能呢,好像她始终觉得司泊徽是爱她的,不会是前者。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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