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翁雅妮表情困惑,笑她,“你平时都不怎么和阮阮相处,怎么知道她的脾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也是南师大附中毕业的,和……”
    没等许沁把话说完,阮梨就拿着盒饭折了回来,许沁话音顿止,不再接着往下说,起身便走了。
    翁雅妮目送着许沁离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梨已经走到跟前了,她也下意识往许沁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面向翁雅妮说道,“晚上回去我点几杯奶茶,到时候你帮我转交给她吧。”
    “哦好。”翁雅妮明白阮梨口中的这个她是谁,主动说道,“你今天,和沁沁一起工作还算顺利么?”
    阮梨嗯一声,“很顺利。”
    头一次见阮梨面色平静地回答关于许沁的问题,翁雅妮顿觉和好可能有戏,于是又接着问:
    “你没有遇到那种只会说维吾尔语的老人家么?”
    “遇到了。”
    阮梨迎上翁雅妮好奇的眼神,知道她想听什么,倒也不吝啬道,“许沁的维吾尔语说得很好,我不会说,那些老人家就都交给她了。”
    “哦豁。”翁雅妮笑起来,“这样的话,我感觉下午说不定能早点结束回家。”
    阮梨没接话。
    左边坐着吃饭的主任们一个接着一个结束用餐,他们医生工作忙,个个都早已练就了快速吃饭的本领。
    翁雅妮看着阮梨手上刚拆开的饭盒,不禁催促道,“我听说下午的义诊跑去隔壁乡镇还要四十多分钟,我不跟你说话了,你快吃吧。”
    “好。”
    下午两点半,她们赶到了米也乡。
    相较于上午的乌曼亚乡,米也乡是个新乡村。
    沿着小道旁的一排白杨树往前开进去,两旁整齐划一的房屋院落便展露出身姿,每门每户都有围栏,白墙红顶,屋前还种着不少绿植花束。
    阮梨隐约听到后排的两位主任在聊着祖国经济建设的事,感慨着发展之迅速。
    她身边的赵医生时不时附和几句,惹得心内科的易主任放声大笑。
    抵达义诊的那片空地,大巴司机害怕堵住路,没停留多久就开着车走了。
    离义诊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众人稍作调整后,乡镇里就有不少人已经过来排队领号了。
    在场的主任们商量后,决定提前开始。
    阮梨跟着许沁坐到位置上,她们没交流,却默契地按照上午的模式工作。
    不会普通话的全部分到许沁那排,好在下午来了不少中年人,两列队排的人数差不多。
    工作进行四十分钟左右。
    阮梨的桌上突然扔下来一支笔,她抬头望去发现是赵医生。
    赵医生脸色不怎么好,眉头紧皱隐约在生气的边缘,他不耐烦地看着阮梨,语气十分不友善。
    “佟主任叫你过去。”
    闻言,阮梨也微微拧起眉,“那我这边的工作……”
    “换我来。”赵医生没让阮梨把话说完,冷不丁地打断了她。
    这嗓门的音量不算小,前头就诊的两位患者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连带着旁边的许沁也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阮梨抿了抿唇,深知这个时候和赵医生计较没什么用,默默地带上自己的东西起身了。
    她走到神外科专家诊断棚子时,佟主任眼神冷冷,面露不虞。
    阮梨没敢多磨蹭,立马走过去在佟楒话身边坐了下来。
    刚一坐下,就有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她熟练地把头颅ct、磁共振和血管彩超等检查结果拿出来,主动解释道:
    “医生,我是半年前去医院检查啊,发现有什么海绵状脑血管瘤,当时那个看的医生是建议我吃药治疗,但我想着怎么说都是脑子里的病,你觉得会不会做手术比较好啊?”
    “有癫痫史或者出血史吗?”佟楒话边举着片子看,边问。
    “这些倒是没有。”
    中年女人说,“但是我最近头疼得厉害,那个医生是说我定期去复查就行了,我看网上说这个血管瘤吃药没用,那我是不是早点做手术比较好啊?”
    “首先呢。”佟楒话淡定的放下血管彩超的检查结果,她有耐心地说道,“从你的这些影像学检查结果来看,你的局部血管瘤体积并不大,这是你最近去复查的结果吗?”
    “是啊!医生还是说要我吃药,我就感觉这个吃药没什么用啊,有时候还是头痛得厉害嘞。”
    见中年女人反复提吃药没用,阮梨眉头一挑,忍不住看向佟主任。
    佟楒话眼神明显也有点无奈,但她嘴上没表现出来,只是问:“你第一次照的检查结果带来了吗?”
    “带了带了。”
    中年女子连忙又从袋子里掏出来第一次的检查结果,佟楒话接过mri等结果,仔细和最近复查的相比较后,手指着解释。
    “你看啊,最近的检查显示呢,没有明显变化,是良性的。一般对于这种情况我们都是以积极观察为主的,平时注意饮食,你要实在疼得厉害,可以让医生给你适当开点止痛药物来缓解,定期复查,暂时是没必要做手术的。如果情况恶化,再考虑做手术的事情,目前药物治疗是最好的。”
    “啊……”中年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长相年轻的佟楒话,表情明显不信任,“可是我看网上说吃药没用的。”
    “你不要看网上的。”
    佟楒话说,“网上的东西怎么能信,你随便输个症状给你检查出癌症的还少吗?我们肯定是要相信医生的话对吧,那网上说什么都有用还要医生干什么呢?”
    中年女子张嘴还想说些什么,阮梨抢在她前头答道,“姐姐,我们佟主任是首都医科大博士毕业的,目前是国内最年轻的神外科主任,她说的话你完全可以相信。”
    “而且您可能对这个海绵状血管瘤有点误解,它是一种少见的血管畸形,并不是真正的肿瘤,体积小的话一般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主要是防止它有破裂的可能性,那些症状没发生之前吃药就够了。这就是最好的治疗方法啊,你想啊有事没事干嘛要在脑袋上动刀呢。”
    中年女子表情一松,显然被阮梨说服了,她边收起桌上的检查结果,边站起身说:
    “也有道理,那谢谢医生了!”
    佟楒话:“不谢。”
    诊治完这个病人,阮梨帮着佟楒话又连续看了四五个病人,然后才空闲下来。
    后头没有暂时没有需要看神外科的病人,佟楒话揉了揉额角,起身朝着阮梨说了句:“我去洗把脸,有病人来给我打电话。”
    “好。”阮梨点头应下。
    等到她的回复,佟楒话把手插进白大褂的外套口袋里,转身走出棚子。
    空闲期间,旁边心内科的病人源源不断。
    一直忙到六点,入口处已经没有人在排队了,义诊也解决尾声。佟楒话看完神外科最后一位病人,便率先离开场地,往大巴停的地方走去。
    阮梨自觉留下来整理东西。
    没多久,心内科的易主任也结束了义诊。
    跟着易主任一起来的女医生目睹着主任们走远,小声地对着阮梨说道,“还好阮医生你比赵医生会说话,要不然我感觉佟主任要被气死。”
    阮梨眉头微挑,谦虚道,“也没有吧,我可能只是比较幸运。”
    “阮医生这话就谦虚了。”
    女医生说,“你都不知道上午佟主任骂了赵医生多少次,本来上午场过来的就老人家居多,赵医生讲的那些术语老人们肯定听不懂呗。到下午,也不知道赵医生抽什么风,有两次抢在佟主任面前说话就算了,有个病的病因好像还给他说错了,你没在现场都不知道,佟主任脸直接黑了。”
    说错病因?
    阮梨诧异地抬眼,这不挨骂才怪。
    “要我说,我感觉赵医生有点太想表现自己了,遭骂也是活该的。”女医生整理完东西,没再多说,只是嘱咐道,“我听你们科室的人说,赵医生这人好像挺小心眼的,阮医生你多注意点,别因为这件事被他记恨上了。”
    “好的谢谢。”
    阮梨道完谢,女医生就走了。
    她没多想,收拾完东西便跟着回到大巴上。
    义诊提早结束。
    回城区的路上,其他科室的医生和主任们有说有笑的谈论着,后排的佟楒话始终闭目养神,看起来像是累着了。
    而一向活跃的赵医生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其他人聊着聊着,有人起哄说大家一起吃个饭再回去。
    经过各个科室的主任同意后,易主任才碰了碰正在休憩的佟楒话。
    佟楒话被吵醒,抬眼看向身边的易主任,问:“什么事?”
    语气带着丝丝不悦。
    车厢内一静,然后易主任的声音才响起,他乐呵呵的,打趣道,“怎么回事,下班了还板着个脸,聚餐去不去?”
    “你们去吧。”佟楒话不大有兴致,“我要回家休息。”
    “别啊。”
    易主任说,“民以食为天,有什么不高兴的吃顿饭就好了,要是不行,那就两顿!”
    这话一出,其他人立即配合着哈哈笑起来。
    佟楒话见盛情难却,只得应道,“你们定吧,我先休息会。”
    “行嘞。”
    一群人语笑喧阗,定好饭店后,便让大巴司机直接跟着导航把他们送到门口。
    此趟来义诊的医生护士不算少。
    包厢都订了好几个,阮梨跟在佟楒话身后,走进包厢刚一坐下,不少人就出去上厕所或者抽烟了。
    阮梨静静地待了会,喝了两大杯桌上的茶水后,也推门走出朝着卫生间走去。
    刚走出去,身后就有人跟了上来。
    佟楒话快步走上前,和阮梨并肩,问她,“上厕所啊?”
    “是的。”阮梨点头。
    “正好一起吧。”
    “好。”
    这家饭店的厕所分男女,只是洗手池是共用的。由于时差原因,还没到饭点,二楼包厢的人基本上全是他们医院的。
    阮梨比佟主任先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时,隐约听到男厕所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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