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玩儿?”
    电话那头传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懒懒的,有些玩世不恭。
    路听野看见沈常乐醉醺醺的眼睛亮了亮,把话筒贴紧耳朵,整个人都愉悦起来:“怎么,你要来接我吗?”
    男人哼了声:“下来,我就在会所外面。”
    沈常乐咯咯一笑,“还是弟弟贴心。”
    说完,电话挂断。
    沈常乐把手机重新扔进包里,刚准备走,忽然发现自己忘了什么,一回头,果然,男人正清清淡淡地看着自己。
    眼神明显不似方才温柔,多了些戾气,很冷。
    沈常乐懊恼地敲了敲发晕的脑袋,知道自己是过火了,像个渣女,撩了人又要跑,她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小帅哥,有人来接我了.....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好吗?”
    路听野看着她,声音很淡:“你都是这么哄人的吗?”
    怎么有些生气?
    沈常乐眨了眨眼睛,有了主意。她从包里掏出一管口红,扯开盖子旋出膏体。
    路听野以为她要补妆,没想到她却靠过来,用口红当作笔在他干净的厨师服上写下一串号码。
    “......我的私人号码,小厨师。若是有兴趣拍戏就来找我哦,你知道我是谁吧?我保准把你捧红!”
    说完,沈常乐看了看那管弄坏的口红,跟丢掉垃圾一样随手扔在桌上。
    路听野:“..............”
    她本事这么大?每次撩完帅哥还会给人画饼??
    路听野沉默地坐在角落,就这样看着沈常乐跟霍甯婉还有几个好朋友打了招呼,看着她像一只抓不住的薄情花蝴蝶,翩然而去。
    路听野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那一排红色数字。
    僵持了几秒,他抬手抓起那管被她当垃圾扔掉的口红,放进口袋里,起身朝包厢外走去。
    包厢里有两三个女人还惦记着他,见沈常乐走了知道机会来了,都纷纷让路听野多留会儿,还有一个富婆直接掏出了一张黑卡要往路听野的手里塞,路听野心中泛起一阵烦躁,猛地推开包厢门。
    路听野快步跟上去,和酿酿跄跄的沈常乐保持三四米的距离,替她拦住了一个想上去骚扰她的酒鬼,目送她安全出了会所,然后看着她上了一台招摇无比的黑色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的主驾驶坐着一个男人。
    路听野只能看到一抹侧颜,挺英俊的,这男人唇里衔着一根烟,火星明灭不定,看上去有种风流倜傥的味道,是会哄女人讨女人喜欢的那一款。
    沈常乐上车后,那男人靠过来替她贴心地扣好安全带。
    紧接着,兰博基尼飞逝而去。
    秋夜的风吹在人皮肤上,凉飕飕的。路听野站在路边,看着那两道车尾灯,面无表情地转身,去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一包烟。二十八块钱。
    路听野点了根烟,沉沉抽了一口,随后大力咳嗽起来。冷风呼啦啦灌进肺里,呛得他脸都红了,他戒烟快五年,再碰烟,没想到已经生疏到这个程度。
    他一边咳一边笑着看手里燃烧的烟头,随后伸出手指,把火星盖住,感受到灼热的温度在指尖猛地爆炸,随后一点点冷却。
    他的姐姐还真是.....
    不乖。
    欠教训。
    -
    兰博基尼上,沈常西转过头,看见沈常乐正傻乎乎笑着,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扯了扯嘴角,“傻了?”
    凉飕飕的风吹在沈常乐燥热的皮肤上,刚好解酒,海藻一样的长卷发凌乱地飞舞,贴在脸上,她也不管。她一再让沈常西开快点,再开快点,沈常西说再开快罚单都归她交。
    沈常乐双臂搁在窗沿,头枕着手臂,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眯起迎风流泪的眼睛,笑着说:“我刚遇见一个有意思的小帅哥。”
    沈常西:“有多有意思?”
    “听话,很乖,还会做饭。比你好多了。”沈常乐斜斜睨了他一眼。
    “........”
    “我看你也没少吃我做的饭。”
    “那不一样。总之.....”
    总之,她一定会遇到一个比陈嘉岁更好的人。
    沈常乐没有说完,打了个哈欠,坐回车内,把车窗关上。冷风被隔绝在窗外,皮肤还是觉得冷。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沈常乐眼皮已经在打架,再也撑不住,睡过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呢喃着:“要是我那天没有冲你发脾气就好了......对不起....常西.....”
    那她就不会做一个噩梦做了十八年,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会与日俱增地依赖陈嘉岁,不会把自己弄得这么糟糕。
    糟糕到她时常厌弃自己,越光鲜,越厌弃。
    沈常西没有做声,开向春和公馆的路程还有一个小时,他中途把车停靠在路边,去后备箱拿了块毛毯盖在睡熟的女人身上,“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当年丢没丢,都怪不到你身上。”
    他们只是被命运戏弄的人。
    ........
    当晚。沈常乐做了一个梦。
    感官被拉得无限的,无限的悠远,无数声音在梦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兜头而下。她几乎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你能不能别来捣乱啊!我刚刚拼好的城堡又被你弄倒啦!”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气势汹汹地冲着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婴儿发脾气。
    “张妈张妈!你赶紧把我弟弟弄走!我拼好之前不准带回来!”
    很快,一个神色异样的保姆匆匆跑来,把那哭闹的婴儿抱在怀里,从侧门出去了。
    画面又是一转,女孩泪水涟涟,看着面前憔悴得不成形的女人,哭着问:“妈妈.....弟弟是不是.....是不是不见了?”
    “弟弟....不见了.....是因为我?”
    女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呢喃道。
    快四岁大的女孩儿,已经懂了很多,懂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弥补不了。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面前空空荡荡的婴儿床。
    那座美轮美奂的城堡被她亲手打碎,扔进了杂物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拼起来过。
    沈常乐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破碎的景象,仿佛有一双手扼住她的喉咙......
    陡然间,沈常乐从床上猛地坐起来,梦里的世界迅速化为云烟。
    她摸了摸冰凉的额头,那儿早已汗津津一片了。天色蒙蒙,远处隐隐泛起鱼肚白,不知道是几点。
    宿醉后头昏昏沉沉的,她一把将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抓过来,点亮屏幕,此时正是五点三十七。
    手机里还塞了一些微信消息。无聊的群消息,还有小助理阿喻的,通知她今天有一个杂志拍摄,中午时车会来接。
    昏暗里,明亮的屏幕光刺得眼睛发痛,沈常乐眯了眯眼,这才瞟到最底下还有一个小红点。
    点进去看发现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
    【姐姐,你口红掉我这了】
    -
    作者有话说:
    路听野:不会吧不会吧,姐姐好渣啊。
    -
    圣诞节快乐宝宝们!!
    大家一起保证安全,杀进春节决赛圈噢!
    第5章 步步为营
    十二点。
    阿喻和珍姐准时到春和公馆门口接沈常乐。
    下午要拍摄,中午肯定不能吃饭,沈常乐只啃了一个苹果,喝了小半袋温牛奶。才刚下楼,一条大金毛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拦住了她,很明显是受人指使。
    “又不吃饭?”沈常西环抱双臂,鹰隼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唉。沈常乐心虚地低下头:“我下午要拍摄,吃饭了肚子鼓出来,不丢脸死了......”
    沈常西:“拍完后也饿过头了,就干脆懒得吃了,是吗?沈常乐,你这样迟早把胃糟蹋坏。”
    沈常西知道,他说一千遍一万遍对方也不见得会听,最好的方法就是给沈常乐找一个随时随地照顾她饮食的助理,每天跟在她身后。
    “我上次提的方案你考虑了没?”
    “什么方案?”沈常乐确实想不起来。
    沈常西:“找一个厨师跟着你。帮你做饭,顺便......”
    “顺便监视我。对不对。”沈常乐哼了声,随口搪塞:“我有在物色啊,就是没找到合适人选。你急什么。”
    沈常西皱眉:“找个厨师又不是找男朋友。做饭对你口味,人老实规矩就行,哪有那么难?”
    沈常乐作势就要打他。
    “一周之内你还找不到,我就帮你找。你这胃不能拖。”沈常西不愿和她掰扯,颇有些强硬地说道。
    “那你来当我厨师好了。你不就完美人选?嗯?又帅又会做饭,就是不怎么听话,不过我可以理解,帅哥嘛,脾气大点儿很正常。”沈常乐咯咯笑着,伸手摸了一把蹭她小腿的大金毛。
    沈常西一愣,随后嫌弃地皱眉,“你想得美。”
    沈常乐:“.........”你闭嘴吧。
    沈常乐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匆匆出来公馆,上了一台黑色房车。
    房车外观低调,里面却豪华高级。设备非常齐全,厨房、客厅、卧室、双开门大冰箱,超大衣柜、吧台、干湿分离的洗手间应有尽有,装潢全部是按照沈常乐的喜好定制的。车身左侧还有一个可翻折的露天阳台,若是开去野外,就能和朋友坐在上面一边小酌一边欣赏风景。
    这台车是沈常乐大学毕业那年,父亲沈时如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她特别喜欢,工作时都是和这台车相伴,有时候去偏远的山区拍戏,住宿条件不好,她就干脆把车当作家,一睡就是一两个多月。
    上车后,沈常乐靠在沙发上休息。水雾似的眸子里爬上了几根隐隐的血丝,一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阿喻和珍姐都识趣的没有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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