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再度抬眼,发现贺年年正神情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了?”蒋禹涵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某人很不着调地说:“都说外甥像舅,你该不会也是那种人吧?”
    蒋禹涵咬牙:“贺年年,你是不是怕我感冒好得太快了?”
    似乎是见他动了怒,贺年年连忙讪笑摆手:“开玩笑开玩笑啦,真不经逗。”
    她话是这么说,但见她那四处乱瞟的眼神就知道这家伙一定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到下午时蒋禹涵的烧稍微退下来一点,但到了晚上又烧了起来。
    晚上的温度比早上还高,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变得很差。
    蒋禹涵这人平时不苟言笑冷冰冰的,生了病以后却有点孩子气。
    到吃晚饭的时候,贺年年替他叫了份白粥,还有一些炒蔬菜。
    他不想吃,她就逼着他起来吃。
    知道他没力气,她还自告奋勇要喂他。
    他一开始还是拒绝的,后来见贺年年坚持也就没说什么。
    贺年年难得见到这种任她摆布的蒋禹涵,莫名也有点兴奋。
    用勺子盛起最后一口粥,吹凉了才递到蒋禹涵嘴边,等蒋禹涵吃下,她还不忘用纸巾帮他擦了擦嘴。
    这举动直接把蒋禹涵逗笑了。
    他因为发烧整个人有点恹恹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清冷,这一笑倒是显得更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了。
    贺年年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爱说爱笑的小可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道从哪一天起,他就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
    贺年年不解:“你笑什么?”
    蒋禹涵:“怎么感觉我快不行了?”
    贺年年听出他在揶揄她,白了她一眼说:“你知足吧你,现在享受过我这种服务的,你可是第一个。”
    蒋禹涵抬眼看向她,正想说什么,就听贺年年补充道:“哦对了,还有个,现已入土为安的我爷爷。”
    蒋禹涵:“……”
    吃过药,蒋禹涵有点困,就催促贺年年也早点睡。
    贺年年收拾了碗筷,又替他倒好了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关灯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蒋禹涵被突如其来的手机来电声吵醒了,不过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一觉了。
    他迷迷糊糊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是贺年年的微信语音电话。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得打电话呢?
    蒋禹涵接通语音,含糊地“喂”了一声。
    “怎么了?”
    “我吵醒你了吧?”
    贺年年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在这静寂的夜里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
    蒋禹涵拿开屏幕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他果然已经睡了一觉了。
    贺年年继续道:“我刚想到你晚上可能需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蒋禹涵还有点懵。
    “比如喝水啊,上厕所呀,你要是没力气都可以叫我起来帮你,但我怕你叫我我睡得太沉听不见。”
    “所以呢?”
    “所以我想了个办法,咱们就这样通着话别挂断,我就把电话放在枕头边音量调到最大,你需要我的时候通过电话叫我就行……”
    这时候他已经彻底清醒了。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他无声地笑了,抬手摸了摸额头,出了很多汗,但烧似乎已经退了,看来明天就能恢复。
    之前他还担心这病会影响周末的订婚,可是现在怎么办呢?突然不想好得那么快了。
    似乎是见他长久不说话,她停了停问他:“毛毛,你睡着了吗?”
    “嗯。”
    “哦,看来被我吵醒了,那你快睡吧。”
    蒋禹涵却没有结束对话的意思。
    他问她:“你呢?”
    “什么?”
    “睡了吗?”
    “躺着呢……”贺年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能玩手机,有点无聊。”
    蒋禹涵笑了。
    贺年年问:“你不睡了?”
    蒋禹涵:“聊会儿天吧。”
    作者有话说:
    红包~
    第29章
    贺年年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奇妙, 两人只是一墙之隔,但是却要以这种方式交流, 而且他这么个不爱说话的人竟然主动说要聊一会儿, 也挺难得的。
    “贺年年。”大约是没听到她的回应,他又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的名字。
    “在呢。”
    “你这回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他说的应该是他生病她照顾他的这件事。
    贺年年轻嗤一声:“什么叫‘突然良心发现’啊?我这人本来就很有良心好吧。只是平时你也用不着我……但只要你用得着,我肯定不会不管的。”
    他笑了一下, 然后说:“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对其他人也这样吗?”
    贺年年:“那得看这个‘其他人’是谁了。对了, 你一般生病生几天?”
    “怎么?这才照顾我一天就不耐烦了?”
    “我可没说, 我是担心你吃的药对不对症啊?别耽误了病情,不行的话还得去医院。”
    “不用了, 明天应该就能好了,怎么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应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
    “最好是这样。”说起订婚宴的事, 贺年年又忐忑起来,“你说, 到时候不会突然要我发言吧?”
    “怕了?”
    “嗯。”贺年年翻了个身郁闷地说,“上次说不紧张是假的。即便订婚本身是假的,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当主角,只要是第一次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不用紧张, 不会让你发言的。”
    “你确定?你和司仪确认过流程了?”
    “嗯, 而且就算要发言,一家有一个代表就行了。”
    贺年年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她立刻就想到自己以前参加的那些婚礼,好像都是这样, 不管父母发言还是新人发言, 一家只要出一个人就行。既然这样, 她还怕什么, 反正有蒋禹涵在。
    “那就好。”贺年年笑, “有时候真羡慕你,干什么都不紧张。”
    蒋禹涵沉默了片刻说:“但这次我也紧张。”
    “难得啊,为什么?因为撒了个大谎吗?”
    “大概……”蒋禹涵顿了顿,“也是因为第一次吧。”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比她强啊。
    贺年年问:“那你下一次还会紧张吗?”
    “下一次?”
    “对呀,真订婚的时候。”
    贺年年试想过自己真的订婚或者结婚时她会是什么样。
    她这人有点泪失禁体质,一个情绪控制不好就会哭得稀里哗啦的。以前参加别人的婚礼时,新娘还没怎么样,她就会被一些环节感动得一塌糊涂。所以就算是担心妆会花,她也会紧张吧?
    安静了好一会儿,蒋禹涵说:“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贺年年的错觉,她觉得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是落寞的。但这话也提醒了贺年年,让她忽然想到之前表姐说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事。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觉得那画面挺难想象的。
    她犹豫了一下问他:“内个……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那人是咱们学校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你就说是不是吧。”
    电话那一头的人一直不说话,直到贺年年快要失去耐心了,才听他淡淡“嗯”了一声。
    还真是啊……
    那一瞬间,贺年年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没有自己之前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其实兰月说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的时候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她潜意识里觉得是兰月捕风捉影,误会的可能性更大,可此刻听蒋禹涵亲口承认他喜欢的人就在身边,她的心情可以说是五味陈杂了。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望和不安,她不得不接受,总会有那么一天,他们不再是彼此除了家人以外最重要的人。
    贺年年越想越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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