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她的时候,她特意走到前面的小舞台上,坐到面向众人的高脚椅上才开始唱。
    她看着很御姐,嗓音却很甜美,开口就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我不介意你慢动作/也不介意这次先擦肩而过/某天你会发现灯火阑珊处的我/等了你好久噢……所以当我拥抱整个世界的孤寂/也像拥抱着你……你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我/我总会等到姗姗来迟的你……”
    唱到歌词里的某几句时,她总会含情脉脉地看向包间的某个角落,而那里坐着的正是蒋禹涵。
    只可惜包间里光线很暗,蒋禹涵的半张脸始终隐没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在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唱歌,小胖就对唱歌没兴趣,张罗着周遭几人一起玩骰子。
    贺年年闲着也是闲着,就凑过去和他们几个一起玩。
    玩法是最简单的比大小,输的人还是老规矩,要么喝酒,要么真心话。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然而贺年年今天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从第一轮开始就一直在输,而贺年年的原则依旧是不选真心话,那就只能不停的喝酒。
    别人还当她酒量不错,只有秦铮知道她的胃经不起刺激。
    秦铮好心帮她挡下两杯,这又引来众人的调侃,贺年年不想害秦铮被大家误会,所以后面再轮到她被罚的时候,她说什么也不让他代劳了。然而这在别人看来又是另一番意思。
    接下来这一轮摇出最小点数的依旧是贺年年,而秦铮摇出了三四个“六”。
    众人笑:“可不能放水啊。”
    秦铮无奈对贺年年说:“你这运气真是没谁了。这样吧,要么我自罚三杯,要么你选真心话。”
    这又招来大家嘻嘻哈哈的玩笑:“铮哥就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就满足他吧。”
    贺年年觉得自己也确实不能喝了,只好选择真心话。
    秦铮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包间的另一边,然后问贺年年:“如果你喜欢的人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会对他表白吗?”
    小胖笑着说:“铮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男人大丈夫怎么能等着女孩子来表白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贺年年垂头想了一下,然后说:“不会。”
    秦铮:“为什么?”
    小胖:“铮哥是被表白习惯了吧?这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女孩子多矜持啊。”
    阿呆:“这这这这分明是两个问题!”
    文文拍了男朋友一下,示意他闭嘴。
    此时恰逢一首抒情歌曲的前奏,他们这群人的声音反而盖过了音乐。
    贺年年看到不远处的张媛朝他们看了过来,而蒋禹涵始终盯着大屏幕,好像看mv看得入了神。
    贺年年也不计较一个问题两个问题了:“如果不是为了在一起,那表白有什么意义?”
    这意思分明就是她虽然有喜欢的人,但却不打算跟那人在一起。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但却可以控制自己不去做什么。当年她那么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回应她的却是义无反顾的离开和长久的沉默。
    说她胆小也好,不争气也罢,时过经年,她依旧爱他,却再也不敢对这段无望的单恋寄予任何的希望,也不愿再做那个率先走向对方的人。
    或许就这样,时间再久一点,她就能忘掉他了。
    众人闻言都有点意外,小胖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尴尬地看了眼秦铮。
    阿呆好奇道:“为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贺年年笑:“你们都问我几个问题了?”
    众人只好作罢,继续下一轮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再抬头时,贺年年忽然发现角落里的蒋禹涵不见了,就连张媛也不见了。
    两人一起出去了?干什么去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受到刚喝进去的酒在胃里翻滚了起来。
    她压下一阵反胃的感觉,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包间。
    一出包间门,四面八方鬼哭狼嚎瞬间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更加头晕恶心。
    贺年年想去洗手间洗个脸,于是按照走廊上方指示牌标志的方向找过去。
    然而每家ktv的装修风格似乎都差不多,哪哪都是镜子,一条条走廊纵横交错,人走在里面像走迷宫一样。
    附近没有窗户,到处灯火通明,贺年年有种时间错乱的感觉。
    转到一条走廊,走到头才发现是个死胡同,而死胡同里没有洗手间。
    她只好原路返回,转过头忽然看到一个人从走廊的另一头朝她的方向走来。
    走廊很长,两人离得有点远,对方只顾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她,但贺年年已经认出,来人是张媛。
    张媛走走停停,一会儿看看左边的包间,一会儿又看看右边的。
    贺年年有点纳闷,她在干什么?
    是找不到洗手间了还是找不到他们那个包间了?
    可她不是该跟蒋禹涵在一起的吗?
    待人走近了一点,贺年年注意到她在经过每一个包间时都要往里面看一看,遇到没有人的包间时,还会推开门看一眼。
    这样子倒不像是在找房间或者洗手间了,倒像是在找人。
    贺年年正琢磨着她在找什么人,身旁一个没有亮灯的包间门忽然被人从内打开,里面伸出一只男人的手臂直接把她拽了进去。
    贺年年吓得几乎尖叫出声,但那人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她的嘴。
    一阵天旋地转后,贺年年被那人压在了包间的沙发上。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酒气,就当贺年年以为自己遇上了流氓的时候,压着她的人忽然开口了:“是我。”
    贺年年听出来了,那是蒋禹涵的声音。
    她立刻停止了挣扎。
    他用手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但两人距离依旧很近。
    他说话时有热气喷洒在她的面颊上,她似乎又闻到了混在馥郁酒气中的似有若无的柑橘香。
    贺年年回过神来,试图推开他:“你干什么?”
    “别动。”他的声音很暗哑,语气带着点诱哄,又有点恫吓的意味。
    贺年年下意识停下动作。她又想起在走廊里看到的张媛,难不成他俩约好了在这私会,所以张媛刚才是在找他?
    既然是这样把她拉进来干什么?
    贺年年有点生气,不过转念又觉得不对——看张媛那样子并不知道他在哪个包间里,如果是约好的,他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她他所在的包间号?
    她今晚也没少喝,此时被他压着脑子更是乱七八糟的。
    她想了一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但想到他们俩刚才坐在一起的样子,还有张媛对着他唱情歌的情形,她就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既然他俩已经看对眼了,又来招惹她干什么?
    她没好气道:“你喝傻啦?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他还真就按她说的,垂眼仔仔细细端详起她。
    她快要气死了!
    正想把他从身上掀下去的时候,她忽然又听他说:“没错,是年年。”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竟然可以将她的名字念得那么缱绻。
    她顿时就僵住了,时隔这么久,再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她只觉得委屈。
    但她很快就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多年他对她不闻不问,久别重逢的时候他又忙着和别人相亲,把她当空气,然而她却不长记性,人家就是醉酒后叫了声她的名字,她就要热泪盈眶了,简直可笑!
    她深呼吸,努力调整着情绪,然后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那你还不起来?”
    他依旧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包间里黑漆漆的,哪怕两人离得这么近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一双眼睛明亮水润。
    见他不动,贺年年又挣扎起来。
    然而两人力量悬殊,她的挣扎纯属无用之功。
    他说:“别动,一会儿就好。”
    贺年年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为什么一会儿就好?”
    等等!这个台词怎么莫名熟悉?
    根据她阅文无数的经验看,每当小说男主说出这种台词的时候,八成是他们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了反应。
    贺年年瞬间脸红了。
    难不成他就这么压她一下,看她几眼,就有反应了?
    男人喝醉后这么敏感的吗?
    贺年年不安地动了动,好像也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劲啊!
    哎,不管了!
    “你快起来……”
    没等她把话说完,他忽然俯下身来,像是要吻她。
    贺年年顿时被他的动作惊住了,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与此同时,包间的房门猛然被人推开,包间内顿时有了光。
    贺年年下意识循声看过去,来人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但看身形应该是张媛。
    贺年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这个包间来。
    门口的张媛大概也没想到推开门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形,一动不动地站在那。
    没有被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的只有蒋禹涵了。
    借着门□□来的光线,贺年年去看蒋禹涵,他完全不关心门口站着的人,只是低垂着眼帘看着她,那样子倒像是他随时还是会吻下来似的。
    怎么办?心跳的好快。两人胸口紧紧贴在一起,他是不是也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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