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见裕笑着收回目光,正准备关窗,视线忽然定格在不远处。
    韩润半天没等到他关窗,正准备自己动手,就看到许见裕下颌又靠上了手背,不知道在看什么。
    韩润将放在车上的眼镜给戴了回去,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靠!这不是他几个小时之前才遇到的学长柏泽清吗?
    他见柏泽清也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下意识地端出一张热情的脸,对着柏泽清的方向打了个招呼。
    韩润眼尖,打完招呼后,就注意到柏泽清身旁站着的那个女人。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可能还不会有什么记忆,但是柏泽清身边哪里出现过什么女人啊,而且感恩节那天,韩润还近距离地见过她,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许见裕看不到林颂音,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将她全然挡住的人,而柏泽清也神情漠然地回看他。
    很快,许见裕扯了扯嘴角,面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他终于懂了柏泽清中午看向自己的眼神。
    原来是这样啊。
    林颂音不知道柏泽清为什么突然挡住自己,她第一时间想到柏泽清大约遇到了相熟的人,而她的身份尴尬,并不适合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
    “我要不要自己先进去?”她小声地问出口。
    柏泽清终于收回那道没有温度的眼神。
    回头看向林颂音的时候,他的神情恢复如常。
    “不是重要的人。”
    他并不想在林颂音面前提起许见裕,或许许见裕看过来的眼神只是因为他们上午的偶遇,柏泽清不想去考虑其他任何原因。
    柏泽清将林颂音衣服上的帽子又帮她戴了回去,淡淡地出声:“电影不是要开场了么?走吧。”
    “哦哦,对。”林颂音之前很少去电影院看电影,从前有一次错过了电影开头,她后面就一直没能进入状态。
    这次还是不要错过了。
    柏泽清让林颂音走在自己身前,彻底将她与周围的一切隔绝掉。
    韩润一直等到柏泽清转过头,没在看过来,才对着许见裕耳语。
    “我靠,又让我看到他们俩了。”
    许见裕推开他的脸,神情难辨:“他们听不到,你不用像做贼。”
    “哈哈,我今天不是跟你说,在我的酒吧见到过我学长身上粘着一个女人吗?百分百是她!就是感恩节那天看到的。没想到啊,又让我撞见了。你看没看到他们手上还拎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小吃?我靠,原来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我高中跟他一个学校,就没见过他进过小吃店你知道吗?哦,也不是,他抓纪律的时候进去过,我好几次正准备进去觅食,就看到他……真没想到,有一天魔鬼竟然会带着女孩子买这种垃圾食品,你刚刚看没看到,他还给她戴帽子了?”
    韩润被肉麻到哆嗦了一下。
    许见裕依然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冷不淡地说:“我好像没瞎?”
    韩润听到他这句话以后,想起几个小时前,许见裕还在怀疑柏泽清是不是喜欢男人,故意道:“怎么?这个语气,人家有女朋友你失望啊。哈哈哈不过没想到啊,你俩还有点缘分,才遇到没多久,这又遇上了哈哈哈哈。”
    许见裕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
    “你也觉得我和她有缘份?”
    这是第三次了。
    “有,可惜是孽缘啊。”韩润笑着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
    “孽缘么?”许见裕最后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那里站着其他的行人,“不知道。”
    他终于收回目光,难得正经地看向韩润:“你见过她的事,跟别人说过么?”
    “谁?我学长旁边的女人?那自然没有,我也不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啊。”
    “那以后也别跟其他人说了。”许见裕说。
    对上韩润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许见裕解释道:“易家的另一个女儿,就是她。”
    韩润的车终于过了道闸杆,但如果不是身后的车狂按喇叭,他几乎忘记将车开出去。
    喇叭震天响,韩润手忙脚乱地将车驶了出去,中间不忘分神地看向许见裕,嘴巴大得可以塞下十个鹌鹑蛋。
    “你说的真的假的啊?她她她她她她她——”
    许见裕因为他的这个反应笑了出来,但是他还是不忘交代。
    “如果以后见到她,也不要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自然一点。”
    韩润闻言更加惊讶,他甚至忘记问许见裕什么时候见过她,为什么会知道联姻对象是她。
    “所以你今天看到了,还要跟她见面?”
    许见裕表情不变,“为什么不?”
    韩润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她明显和我学长有点什么啊。”
    许见裕耸了一下肩膀,“那又怎样?如果她会答应见我,说明他们并不是那种关系。”
    又或者,他们之间的根基并不牢靠。
    毕竟半个月前,他还曾撞见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巴黎的餐厅用餐。
    “我都说了,肯定是,还是说你只是打算形式婚姻?或者随便见见?”韩润已经不懂他的发小了。
    “我好像没这么说?”
    “那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许见裕有那么半天没说话,半晌,他突然开口。
    他玩笑一般开口,“在意的话,一点一点抢过来就好。”
    韩润在一旁不停摇头,“哼,我信你个鬼,你最好别真喜欢上人家,不然到时候被虐,哭可不要找我。”
    许见裕又笑,“嗯,有那么一天,我一个人躲起来哭。”
    “哈哈,我可等着那天了。”
    这个晚上的十点,许见裕刚洗完澡,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
    许昌鸿告诉他,“儿子,易竞刚刚跟我说了,他女儿林颂音周日方便跟你见一面,你那天没事吧。”
    许见裕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才问:“她同意了?”
    “这不是废话。”
    挂掉电话以后,许见裕背靠在床头,低垂着眼帘,默念着她的名字。
    “林、颂、音。”
    第40章 罗曼蒂克
    电影是喜剧片,林颂音很幸运地并没有错过开头。
    影院里的人不算少,电影是很合格的喜剧片,林颂音从一开始就笑个不停,不过很快她发现自己一笑,柏泽清就会盯着她观察,就好像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你这样看我,我都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是我在给你演喜剧!我是马戏团的猴子吗?”她怕打扰到别人,声音很小很小。
    柏泽清终于露出进入电影院以后第一个笑容。“知道了。”
    林颂音笑到电影过了三分之一才想起来吃买来的小吃。
    梅花糕和章鱼小丸子已经有些凉了,但是林颂音没什么感觉,她从前也经常吃冷掉的食物。
    不过令她感到遗憾的是,这电影播放到三分之二以后开始没完没了地煽情。
    林颂音不喜欢那种强行让她流眼泪的感觉,她明明是来找乐子的。
    她坚持了一会儿,终于坐不住了。
    真不知道这电影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她忍不住想看时间,但又懒得从包里掏手机,便想着去看柏泽清手腕上的表。
    她刚低着头看向柏泽清的手,还没有看到他表上的时间,就看到柏泽清已经抬起了手。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他,就看到他神色如常地将她嘴边沾着的一点海苔屑给摘掉。
    “电影好看么?”柏泽清的声音很轻。
    他像是并不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毕竟他们做过的更为亲密的事早已数不清。
    林颂音在银幕微弱的光线里对上他的目光。
    “前面很好笑,”她不想大声,于是凑近柏泽清的耳朵,“但我喜欢一直好笑,最后是喜剧收尾。”
    “嗯。”他说。
    林颂音不明白柏泽清这个人洁癖严重,但是他刚刚又那样。
    她忽然感到疑惑,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份疑惑问出口。
    “你怎么不用手帕擦?”
    柏泽清回答道:“手帕被我擦了鞋子,丢了。”
    “鞋子?你为什么要擦鞋子?”林颂音记得,他的鞋子很干净,一尘不染。
    柏泽清漆黑的眼睛直视着她,许久才说:“因为踢了人。”
    如果电影还像刚开场时那样吵闹,林颂音会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此时此刻,林颂音知道柏泽清可能是认真的。
    原来他说的揍了厉正不是在开玩笑。
    她怔了许久,久到不远处的大银幕上已经开始上演起合家欢的戏码。
    “为什么要踢他?”
    柏泽清因为她的问题,再一次深思起他会那样做的原因。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知道,不想知道原来自己的一切原则在遇到她以后都会为之崩坏。
    他不想知道自己骨子里还带有这样危险的因子,他并不总是冷静克制,他会冲动,还会使用暴力,毫无原则。
    但是,他就是那么做了。
    因为想,所以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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