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礼貌地询问:“那我可以继续吗?”
    焦娇没发觉自己被他引到了靡丽的陷阱里,怔怔地点头,直到她被他箍着腰抱起才意识到不对。
    可那时,她身上一切不属于她的都被他剥离,被水流冲走,包括她残余的那一点点意识,她仰起头,天花板是一块反光性很好的整石,和地面的瓷砖相映成辉,她和他映在里面,天上地下都是色彩清淡,意境却淫得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唯一的红,在她脚踝,在她的脚链上。
    他的手接了浅浅的温水,不再那么冰冷,温情地催着一朵娇花快点成长,焦娇手臂圈着他的颈,努力按捺,恍惚间听他咬着她的耳边叹:“我很嫉妒水能流满你的全身。”
    他流过的不比水少,焦娇手指攥紧,不想和他这个无耻的行凶者说话。
    可他却关掉了开关,阻断从上至下的水,像在报复水,也像在报复她。
    浴室热气蒸腾,焦娇不觉得冷,甚至还觉得空气滚烫,但缺了水流的触感,又叫她心空。
    被带至顶点,却不能落下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眼里蓄积水意。
    他的指尖轻轻碾过她噙着泪,泛红的眼尾,冷然的声音是放肆痴迷前最后的平静:“在你的眼中流。”指尖向下,落在她润湿的唇,“在你的唇齿间流。”
    焦娇微微打颤,他冷静地掠过柔软的山,娇嫩的平原。
    停在存着水的谷悠然徘徊:“在你的身体里流。”
    焦娇低低地呜咽一声,伏在他蕴着力量的胸口,他纵容她把他当做依靠,低下头:“我想做娇娇的水。”他和他的指尖都在等她的允许,“好不好?”
    他一边问,一边把她逼得无法拒绝,焦娇已经忘了那条裙子的珍贵,双脚踩在上面,像踩在浸湿的云朵里,倏地雪白足背绷紧,脚尖轻飘飘离地,脚链宝石反出浅浅的光,摇摇晃晃。
    焦娇以为他还是会点到为止的,毕竟楼下还有那么多宾客,可他从来百无禁忌,可她断断续续提醒他几次,每次都只换来更残忍的醉生梦死,她后面也就不敢再说了。
    他真的像永不餍足的深渊,焦娇被他生吞,被他活剥,不知几次,从生到死。
    他要她的身,还要她睁眼看他是怎么要的。
    焦娇耳朵红得滴血,把眼睛闭得更紧,他扳过她的脸,言行逼供的手段越病态,语气越温柔:“好娇娇,像那天一样看着我。”
    那天?焦娇脑袋都有些不会思考了,无处可躲,只能埋在他颈间,很慢很慢地摇头。
    “你问我如果出意外该怎么办的那天。”雍烨莫名对这一点很执着,停下其他,只以掌心按着她的腰,一点点将她压紧在怀里。
    焦娇压抑地咬牙,雪白的小脸桃粉氤氲,鼻尖无意识地蹭过他的颈侧,声音打颤:“别……”
    太近了。
    雍烨在她最脆弱的时候跟她做交易:“那就看看我。”
    焦娇气得咬唇,他太坏了。
    怎么能用这种方式逼她。
    生出一点点反骨,软绵绵地吐气:“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么看你了。”
    他静了一会,就这一会,让焦娇心惊肉跳得忍不住绷紧,但很快她想起,在她未与他分开的时候,最不该做的就是这样,他会有更大的反应。
    然而,他却没显出半点失控:“好。”平静地答完,动作异常斯文温吞,“我帮你想。”
    从炼火变成细微的文火,而煎熬却好像从皮肉渗入了骨头,焦娇几乎立刻就后悔了,她不该让他变得这么温润耐心。
    开在清晨的花,缀着被冷冷夜色磨出细细密密的露珠。
    焦娇被各种刺激到极致的感官淹没,迷迷糊糊地想着那天她在观赛馆揪着心看着屏幕里的他,想着她为他提心吊胆,他却根本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想着他那天在生死面前都那么风轻云淡,却在过了这么多天,在这个时候非不肯放过她。
    心里堵塞的那团越来越大。
    忍耐度从身体上,情感上都到达临界点,她没办法,睁开眼睛,眼里还没把他的身影装下,就被眼泪没过了,牙齿打战地说:“那时我担心你担心得不行,才那样看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欺负我?”
    她极少这样控诉他。
    害怕也好,担心也好,她能不说出来就不说,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他心血来潮饲养的小宠物,是被他捡回家拿着玩的娃娃,除了让主人满意,她自己的感觉一点也不重要。
    不能把他给她的当做她拥有的,他会收回去。
    不能把他对她的好当做自己对他有什么特别,他对她的喜欢有,也是从上至下,不是那种……
    那种可以光明正大,真心实意地说讨厌,说喜欢,说担心,说想念的喜欢。
    她这样将从不和别人讲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真的是已经委屈到了极点。
    说完,她便后悔,抬起手,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想把眼泪擦掉,还是很委屈但也乖乖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
    感觉雍烨靠近,她瑟缩了一下,以为他会拿开她的手,没想到,落在她的指尖最前位置的是他的唇。
    吻遍她的手指,齿边轻轻咬她的手心,最后,微重地咬住她手腕血管集中的位置,轻微的刺痛很快被他舌尖抚去。
    嗜血的吸血鬼喜爱的位置也是他钟情的地方。
    他再没勉强她面对她,只轻声问:“为什么担心我?”
    为什么担心他?
    答案会有很多,比如,当初如果没有她,她可能早就被她父亲给卖了。
    比如,他给了她最好的条件,让继续学跳舞,做最喜欢的事情。
    比如,她能平安无事的到现在,是因为他的保护,上次她就差一点被人绑走了。
    可是这些答案雍烨都不满意。
    焦娇想拿开手了,看他到底是什么表情,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他的回答,但他不肯放开她的手了,捏在自己手心里玩着,眼睛沉沉看着她,轻轻咬了下她的指尖,像是威胁,但比起他该有的作风幼稚柔和了太多。
    十指连心,焦娇的心脏好像也被他轻轻咬了一下,目光被他纠缠着,也看着他的眼睛,被诱出轻轻软软的音:“因为……我喜欢你?”
    雍烨其实从没要求过,她要担心他,他好像并不在意她的想法,她对他的情感反应对他可有可无。
    但她还是担心他了。是有喜欢的吧?
    而且,不管怎么样,她现在都是雍烨的女朋友,女朋友应该要喜欢男朋友的……对吧?
    焦娇看着不言不语看着她的雍烨,心里忐忑。
    她会不会说错什么了?雍烨需要她的喜欢吗?
    她看他眼底越发晦暗深邃,以为会迎来更疯狂的洗礼,却不想,他竟然放开了她,眼睫微垂,所有情绪都内敛,令人分不清喜怒,拿起旁边的浴巾裹住她。
    焦娇有点懵。
    她是被他用各种方式……了,但他自己好像还,刚刚她还觉得他烫得有点吓人,眼睛下意识往下,却什么都没看到,先一步被他用毛巾盖在脑袋上。
    他的声音随后响起:“这个月选一天,我们订婚。”
    订婚?焦娇完全跟不上他决定的速度,他们怎么就要订婚了?
    她从不觉得他会和她结婚,雍家不是寻常豪门,他更不是一般的子弟,她一直以为他会在稍晚的时候,和一个门第家世都相当的女人结婚。
    虽然她不确定雍烨到时候会怎么处理她,但她已经为那天做了一些准备了,她在看合适她的工作,并且攒钱为以后打算。
    现在订婚对雍烨来说太早了。
    她这个对象也不合适。
    可他好像也不是征求她的意见,只是通知她。
    他说得又平淡又决绝,焦娇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想把毛巾拿下来,手被他捉住:“我不欺负你。”指腹隐忍着力度轻轻摩挲,隔着层屏障咬了咬她的鼻尖,声音清冷听不出异样,“你也别折磨我。”
    焦娇吓得往后退,不敢承担这种罪名:“我怎么能折磨你?”
    “怎么不能?”雍烨冷冷地把她抓回来,揉着毛巾,像是帮她擦头发,但动作轻得很令人心痒,“在娇娇身上,我的生死都随娇娇。”
    抬高她的下颌,压着她眼睛那里,更细致地擦,语气漫不经心,好像哄她玩,可语调是平的冷的:“娇娇看我一眼,都能让我爽死。”让她偏头,“折磨就更简单了。”
    焦娇刚冷却一点的耳朵又烫得发胀,抬手想自己来。
    “你,最好不要动。”雍烨声音压低,冷意压出来,撩人的苏也更藏不住,让人恐惧的同时也忍不住怦然心跳,他却好像还嫌不够,还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一动都不要动。”
    焦娇身体不敢动了,但思绪忍不住飘回那个问题。
    她和雍烨真的要订婚吗?
    雍烨的行动力给了她答案,宴会的第二天,她和他订婚的筹备就开始了,从参与的人数和一些细节,焦娇窥探到这场仪式将有多么盛大隆重。
    需要焦娇操心的事情很少,就连选日子,也不需要考虑什么讲究什么吉利不吉利之类的,只要她喜欢就可以。
    她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想订婚这么大的事情,雍烨都不用跟雍家长辈们商量一下的吗,想雍烨为什么要和她订婚。
    想可能他对她也有一点不是对小猫小狗那样的喜欢?
    但无论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她要和雍烨订婚这个结果是不会改变,这是他的决定,无人能够动摇。
    既然走向都是一定的,焦娇想了几天就干脆不想了,她还是该上课上课,该去表演去表演,只是舞衣有时候遮不住她的脚踝,会引来一些人的好奇,问她这么漂亮的脚链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焦娇答不上来,只能含糊地说是别人送的礼物。
    可她的师父对舞台要求极为严格,从舞蹈演员,到灯光美术,全都必须和她预期一致,也包括演员身上的配饰。
    因为对她的偏爱,也因为被人提醒过雍烨的事情,前几次师父都忍了,到表演《玉佛子》的那场,她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了,把焦娇单独叫过去,骂了好久。
    《玉神女》讲的是一位对神佛极为崇拜的女信徒为了靠近神佛,成为神女,努力修炼,想以己身己心炼就一尊石像供奉神佛,虔诚纯粹的信仰引来魔王的兴趣,故意假扮成佛蓄意引诱女信徒走向恶路。
    在相处过程中,神女虽然未表现出来,但心已堕落,修炼中也有了杂质,当魔王真面目被揭开,神女大悲之下,决意赴死,以铭心志,补偿自己对神佛不忠的背叛。
    她的死,为她的修炼画上了另一种圆满的句号,故去的肉/身凝结成了玉做的神女像,不知是神佛对她的怜悯,还是对她的肯定。
    这是一段极具佛意的舞蹈,风格清丽柔雅,女主舞衣做工上乘,现实里价值昂贵,但颜色素丽,搭配的配饰也都是简而精致的。
    焦娇脚踝的脚链宝石和它们在一起扎眼得不能再扎眼。
    “必须摘掉!”平时对焦娇虽然也很严厉,但绝不会这么失望的老舞蹈家眉心紧皱,“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虚荣,一条脚链而已,你怎么就舍不得摘下来?你不摘掉它,那就等着被我换掉,我的舞台上不缺你一个女演员!”
    “你也别找什么人来吓唬我。”老师气得连从来没说,最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有本事你让你那位权势滔天的男朋友把我赶走,不然,你就别想戴着这个破东西上台!”
    焦娇想哭,但不敢哭,老师从来没提到过雍烨,但相信她被很多领导,投资方“敲打”过,她这样的人最烦的就是和这种扯上关系,可因为她喜欢她,看好她的天赋,硬是忍着没把她推给别人,留下做了生涯最后一个徒弟,今天说这样的话只能说明她对她失望到极点。
    但就算这样,老师也给她留有面子,没当着别人的面这么说她。
    可要她怎么跟老师说,这个脚链她自己真的摘不掉,也不敢自己摘。
    她不想错过演出的机会,更不想让师父失望。
    那就只能试一试让雍烨帮她打开了。
    但上次他也是被她气极了才罚她带着这个有定位器的脚链,想要让他摘掉,应该要用很大的代价跟他交换。
    可她有什么能给雍烨的?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而且他什么也不缺,她身上好像根本没有有价值配和他交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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