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妤宁:“……”
    看得出来,季岩老师确实最近精神状态不佳。
    ——
    裴叙白很忙,温妤宁作为一个医生,除非是休息的时候,平常自然也是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
    差不多也就晚上下班回家有点时间,但是裴叙白最近收工都很晚,说不了几句话就得挂电话睡觉。
    就这样过了好多天。
    这天温妤宁照常上班,路过走廊时,两个刚毕业的年轻小护士有说有笑地交完班走过来。
    一个小护士说,“真好,你男朋友又来接你啊?那么早也起得来。”
    “那可不是嘛,只要我休息,他一定会来接我。”
    “好甜蜜哈哈,有男朋友陪就是好。”
    “我也想有个男朋友呢,为什么大家都有男朋友了,我没有?我也好想有个男朋友天天黏在一起,感受一下谈恋爱的滋味!!!”
    两人说说笑笑地经过温妤宁身边,然后走远,声音也逐渐消失。
    只留下说过的话还在温妤宁脑海里盘旋。
    这么想想,裴叙白是真的很忙啊!!!他的通告还经常在不同的城市,甚至有时候还要去国外的。一年能在b市的时间也不长呢。
    而且就算呆在b市,估计他们也不能天天见面,谁让他们工作都很忙呢。
    他们这恋爱好像也没有很黏,甚至可以说,完全不黏。
    想到这里,温妤宁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303新转进来个病人,还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得了先天性心脏病,需要进行手术治疗。
    这个病人的手术是主任来做,但分配给温妤宁来负责了。
    昨天温妤宁休假,病人今天也刚刚住进病房,她还没看到病人长什么样。
    温妤宁先是去检查了下之前做完手术病人的恢复情况,有好些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见到温妤宁,个个都很开心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还有要家人往温妤宁手里塞水果塞礼物的。温妤宁说不能收,有个阿姨还开玩笑地说,“没事,小温医生,我让我儿子帮忙把摄像头捂住。”
    惹得病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温妤宁是个有耐心的人,遇到不讲理的病人也会认真好脾气地和他们沟通,所以一直以来,除了个别例外,就像林夏说的,她和病患的关系都还算和谐。
    叔叔阿姨们一般都很喜欢她。她还确实没有遇到很刁难她,对她指手画脚的病人。
    从其他病房出来,温妤宁接着又去了303那个新来的病人的病房。在手术之前,还需要做一些检查。
    拿着检查单,温妤宁推开了303病房的门。303是个双人病房,之前就住着个中年男人,温妤宁一进去,他立马和她打了声招呼。
    温妤宁点点头,问了问他的情况,然后这才看向另外一张病床。
    只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有点胖胖的十几岁男孩,脸上的肉白乎乎的,见到她也躺着没动,无动于衷地玩着手机。
    怎么就他一个人,他的家属怎么不在?
    刚要问他,旁边的大叔见温妤宁奇怪,热情地回答,“他妈妈出去买东西去了。”
    “好。”温妤宁点点头,又看向小男孩,再低头看了眼单据上的名字:陈胜宝。
    问男孩,“胜宝,你妈妈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姐姐有点事要和你妈妈说。”
    “不知道。”男孩不耐烦地回了句,依旧在玩着手机。
    “……”
    男孩虽然肉乎乎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温妤宁倒是觉得他的五官有点熟悉……
    正想着,病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扎着马尾的中年女人提着一个桶气喘吁吁地走进来,抬眼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温妤宁,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了过来,“医生你好,是来找我的吗?不好意思我刚才去楼下买了点东西!!”
    “没事的。”温妤宁笑了笑,“您是陈胜宝的家长是吗?”
    “对对对,”中年女人立马说,“我是他的妈妈,我叫金采菊。”
    “陈妈妈您好,”温妤宁把手上的检查单递给她,“我姓温,在手术之前还需要您带陈胜宝先去把这几项检查做一下。”
    “哦哦好的,”金采菊接过检查单一行一行看着,显然看得有些吃力。
    温妤宁便提醒她,“这上面画了红圈的就是做检查的地方和时间,您按照这上面来就好了。”
    金采菊感激地连连对温妤宁道谢,手上翻着单子,在看到医生签名那一行时,脸上的笑容突然迟疑了下,然后说,“温医生,你叫温好宁啊,名字真好听。”
    都没等温妤宁反驳,隔壁床的大叔就笑着说,“人家医生叫温妤宁,大姐你读错了!”
    金采菊立马道歉,低头又看了好几眼那个单子。
    温妤宁也没在意,交代了几句便从病房离开。
    只是刚走两步。
    身后的病房门再次被打开,金采菊拿着检查单追了出来,“那位温医生……”
    温妤宁刚想转头,就听到她继续说,“温妤宁是吧,我知道你,你爸爸是不是叫陈国杭?”
    温妤宁脚步一顿,直直地停在原地,听到那个名字时,整个人浑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
    金采菊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你爸爸后面娶的老婆,我——”
    “不认识。”
    金采菊一愣,“啊?”
    温妤宁面无表情,语气淡淡地说,“我说,我不认识什么陈国杭,您搞错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留下金采菊在原地,表情很是疑惑。
    ——
    医生只要开始上班,脚步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刻,像她们这种进医院不久的,杂事更多。温妤宁一整天在医院忙得昏头转向,到了下班时,才有空坐下喝口水。
    林夏也是一脸疲惫地进来,见到温妤宁时都没力气打招呼了,拿了自己的包就打算走。
    走到门口看见温妤宁还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才有气无力地问了句,“妤宁,怎么还不走啊?”
    温妤宁好像才回神似地抬起头来,嘴唇淡淡地弯起一个弧度,“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再见。”
    “哦。”林夏也没力气再问什么,挥了挥手就走了。
    大概又坐了十几分钟,温妤宁这才呼出口气,起身离开。
    下了公交后,夜色降临。
    小区里的路灯坏了,黑漆漆的环境像是一块无边无际的黑布将温妤宁整个笼罩,逃不脱,挣不破。压抑得她竟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耳边又响起金采菊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陈国杭。
    陈国杭,就是她的那位,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也是那个做生意失败,一事无成欠了一屁股债后就酗酒赌博,然后把所有的怒火和脾气都发泄在妻女身上的败类。
    温妤宁胳膊上还有一块被烟烫完后留下的疤痕。
    这是岁月也抹不去的痕迹。
    在小的时候,她身上还有他皮带鞭打的伤痕,酒瓶割裂的血痕……最严重的时候,温妤宁手臂上腰上大腿上,被他打得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好肉。
    要不是当时爷爷奶奶得知陈国杭离婚,从乡下来看她,温妤宁估计早就被陈国杭打死在某个不知名偏僻的,阴暗的角落里。
    如果可以,温妤宁此生再也不想听到陈国杭这个名字。
    因为只要听到,她便会无法自抑地想起那段黑暗,濒临死亡,绝望到没有一丝光亮的日子。
    然后再次,如坠深渊。
    温妤宁沉默地想着,快走到楼下时,才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这个时候腿上突然蹭了一个毛绒绒的东西,低下头看,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小狗。
    温妤宁愣了愣,蹲下.身,抬手想去摸一摸它,结果这条小狗还挺傲娇,四条腿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昂着下巴,高傲地盯着温妤宁。
    看着那条小狗漂亮的眼睛和倨傲的神情,温妤宁的手顿了顿,想起一个也总是这么傲娇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想要和他说点什么的欲.望。
    沉默几秒,温妤宁拿出手机,给小狗拍了张照片,然后发给裴叙白。
    温开水:“你看,这条小狗是不是挺像你的?”
    发出去后,温妤宁忽然想到,他那么忙,大概没有时间回。而且……看了眼自己发的信息。
    她怎么能这么说,他这么不可一世又傲娇,说他像小狗,肯定要不高兴。
    手指长按那条信息,正想要撤回。
    这时,屏幕上突然显示‘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然后下一秒,
    他的信息跳了出来。
    没有不高兴,而是,
    “想我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50章
    此时的裴叙白正在一个饭局上。
    环境清幽雅致的包厢内, 摆放着一扇檀木的屏风,隔绝了外来的视线,内置一个人工制作的假石山泉, 水流声汩汩。
    身着制服的侍应生小姐推着车敲了敲门,缓缓走进来, 进来后动作小心地将一盘一盘精致的点心摆到桌上。
    这个局是一个唱摇滚的前辈组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放荡不羁的人物, 年纪大了倒是开始养生了。
    所以才找了个这么清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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