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盯着天花板发呆,问了句:“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陆尔又摇了摇头,垂眼看他。
    依旧穿着之前那身衣服,下巴微微泛着青,眼神看过去已经褪去浓重的情绪,变得平静淡然。
    陆尔:“几点了?”
    “四点,等会若是烧依旧不退,我们就去医院。”
    陆尔蹙了蹙眉。
    沈听肆注意到,“怎么了?”
    “你去洗个澡。”陆尔撇开头,捂了下鼻子,“味道太难闻了。”
    沈听肆一愣,紧接着轻笑出声:“挺好,还知道埋汰我,问题不大。”
    他揉了把陆尔的脑袋,起身走去卫生间。
    很快传来了水声,陆尔听着这声音,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中间出了一身汗,她难受的想把被子掀掉,却被人轻轻压了下来。
    有人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她也没听清。
    等彻底清醒已经天光大亮,日光透过厚实的窗帘淡淡的落进房里。
    额发已经汗湿,埋在被子里的身体都变得潮乎乎的。
    她想动一动,才注意到被子上搭着一只胳膊,身后是一堵温热的肉墙。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下,陆尔拿过来看工作群有不少消息,她给陈黔私聊请了一天假。
    身后一只手伸过来贴到她脑门上,陆尔唇微抿。
    “热度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陆尔回头看他,沈听肆乌发微乱,脸上有刚苏醒时特有的迷离表情,可能距离洗完澡时间过去不算久,看起来仍旧清爽,身上也带着淡淡的沐浴清香。
    他冲陆尔轻轻笑了下,凑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
    陆尔说:“我出了很多汗,已经馊了。”
    “我不介意。”沈听肆拿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廓,“我错了,别生气了行不行?”
    陆尔沉默了一下,说:“前一个问题还没彻底解决,后面又一声不吭的走人,把我晾在那边不管不问,见到了还跟瞎了一样做没看见,你叫我别生气?”
    沈听肆认真听着,顺便还抬手帮她理了理落下来的碎发。
    陆尔往边上一躲,不满的看着他。
    “前一个问题我已经解释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可能再抹掉,我能做的就是以后避免再不犯。至于后者……”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着说,“你自己算都多少次了,男人也是有自尊的,你气性大,那还不准我也闹闹脾气?”
    这番话放到陆尔耳中不痛不痒,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就觉得完全是撇清自己责任的借口。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也想不出别的好法子。
    总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分道扬镳。
    陆尔看着这张清俊非常的脸,已经有点想不起一开始喜欢他的模样了。
    “我不会原谅你第二次的。”她说。
    沈听肆点头,“好。”
    “如果有第二次……”
    沈听肆静默的看着她,纤长的睫羽轻轻颤动。
    后面的话陆尔突然说不出来了,她在心中默默接上:我就不要你了。
    -
    时间一晃到了半个月后。
    陆佑刚胸痛住了一次院,吴蕊和池行风在闹分手,但是还没闹成功。
    柳慕远则像暗中窥伺的狐狸,一直紧盯着她这只大白鹅,时不时过来煽风点火恨不得当场能把沈听肆给摘了,当然这个阴谋还没得逞。
    配音圈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八卦新闻。
    礼宸被曝插足别人婚姻,靠做人男小三来交换资源,如今东窗事发被人老公指名道姓的挂在了网上,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陆尔看着网上的那些谩骂和嘲笑,以及由他配音还未播的片方发声明解决,所有的一切都像是高高筑起的围墙转眼倒塌,徒留一片废墟。
    不可能啊!
    陆尔看的心惊肉跳,她已经很久没跟礼宸联系了,之前也大概知道他是怎么在走这条道,但是女方不可能是有夫之妇,隐约有听说是离异人士,现在怎么就冒了个老公出来。
    她给礼宸去电话,提示已经关机,发微信没反应,问圈里共同朋友也说联系不上他。
    去了一趟他以前的住所已经换了住户,很早就没住在那了。
    事情发酵到第三天,微博热搜上话题换了一批,礼宸的话题几乎找不到影。
    到傍晚时,有人来消息说在环城河附近看到了他,不过只一眼,不确定有没有认错。
    陆尔突然想起一个人。
    “这都过去多久了,大楼都换了一波,而且现在都是网咖,你说的那种小网吧早就淘汰了。”
    陆尔一个人不好行动,因此把吴蕊也叫了过来。
    陆尔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里走,“跟他关系交好的我就知道这么一个,现在风口上他能找的应该只有他。”
    “不过礼宸能出这事我也是想不到,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怎么就傍了富婆?”
    陆尔皱了皱眉,“你等一下别说这个。”
    “废话,你当我傻。”
    七弯八拐的绕到林立的大楼后,真的出现一条狭小的水泥路,蜿蜒着伸向里面。
    两旁是老旧的私人住宅,有些房子破的感觉一推就能到。
    在这一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的角落。
    陆尔走到一处小楼前,一层是间杂货铺,看进去黑漆漆的,所有的东西都似乎蒙了尘。
    柜台后坐了个人,头发炸的仿佛好几年没洗,此时正埋头剥核桃。
    吴蕊有点怀疑自己眼睛,“不是这里吧,这里可不是网吧。”
    陆尔没搭理她,走到柜台前敲了一记。
    里面的男人抬头,脸色像涂了一层褐色的蜡,胡渣布满下巴,整个人有种沉厚的肮脏感。
    陆尔不动声色的问了句:“你是蚂蚱吗?”
    男人短短的眉一挑,表情夸张的说:“我最讨厌蚂蚱这个词了,但今天能从美女口中听见,又还挺顺耳的。”
    陆尔松了口气,吴蕊狐疑的站在一侧,仍旧不怎么相信礼宸会在这。
    “你好,我想问下这两天礼宸跟你有联系过吗?”
    “你来找他?”蚂蚱站起身,将柜台上的一堆核桃壳扫进垃圾桶,“他出门了,这个点不会回来。”
    果然在这。
    陆尔问什么时候能回,蚂蚱不保证,早的时候七八点,晚的时候凌晨也不是没可能。
    陆尔没等,让蚂蚱转告他回来务必与自己联系。
    她顺着这条小路又重新走远。
    二楼窗户站着一个人,积着厚厚泥垢的窗玻璃将他的身影掩盖的很好。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
    蚂蚱说:“喜欢的人都找来了为什么还躲?”
    礼宸回身,面色冷淡,“胡扯什么,就一个认识的人,这个时候找过来……”
    “只是认识她能知道我绰号?”蚂蚱打断他。
    “你的绰号难不成镶金子了?”
    “……”蚂蚱猛地抓了抓头皮,像忍耐着什么,最终没忍住,“这就是你逼我的了,你那钱包夹层里的照片不就是这个女人吗?虽然一个年轻一个老点,但我又不瞎!”
    第52章
    礼宸跟蚂蚱是大学同学, 但蚂蚱并没有读完,大二开始就没在学校出现过。
    两人有交集也是在毕业之后, 蚂蚱送外卖送到了礼宸家, 关键那次外卖还全洒了。
    为了不被投诉蚂蚱找上了门,礼宸没计较。
    后来有一次蚂蚱被追债无路可走的情况下躲到了礼宸这里,礼宸收留了他, 算是建立起了革命友谊。
    后来两人的联系并不频繁,但哪个人约酒了还是会出去喝上一会,一般这时候都是有一方心情不好, 不过另一个也不会刨根究底的追问。
    这次礼宸出事,蚂蚱在网上看了一二,等人出现在他跟前时也照样一句没提。
    二楼空间逼仄, 在蚂蚱全然知晓的目光中, 礼宸撇开头。
    “我出去一趟。”
    其实他也没地方去,工作没了,原先的住所已退。
    傅艾菲确实离异状态,但跟前夫有资金牵扯, 这一次是被这男人给阴了, 只是遭殃的是他而已。
    目前的局面一时间难以扭转,等风头过了或许能让礼宸重新回来, 但需要等很久。
    傅艾菲给了他一笔钱做补偿。
    礼宸接受了, 之前的工作已经攒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但谁都不会嫌钱多,他也一样。
    夜晚的小弄堂静寂幽深,只余点点虫鸣零星响起。
    身后突然起了一点杂音。
    礼宸敏锐的捕捉到, 他脚步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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