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抵是去俄罗斯跑了一趟水土不服。沉希回京都一趟就病了。
    以往生病都在紫荆山庄,佣人轮流招呼,沉母悉心安慰,相较于如今深蓝水湾的冷清,病中脾气更大。
    电话打到紫荆山庄的时候哭得好不伤心,沉母没说话,先看了旁边的连织一眼。
    “妈妈,你去看看她吧。”
    连织表示得很大度,说生病体弱的时候最是想家,以前她也是如此。
    以己度人,沉希该在新闻上道的歉也道了,欠她的也还回,她不至于小气成这样。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 du4.co m
    一番话说得沉母愈发心疼她的过往。
    沉母去深蓝水湾时,别墅冷冷清清,沉希正躺在床上对佣人发脾气。
    张琪瑛熬了驱寒的中药,然而沉希嫌苦直接掀翻在地,烫了张琪瑛一身。
    “我说了不喝不喝,你听不懂吗?”
    “小姐,你手有没有被烫到?”
    她不顾伤势却去查看沉希,言辞语言之急切,反倒让门外的沉母愈发觉得沉希不懂事。
    看到沉母后,沉希眼泪瞬间落下。
    “妈妈”
    沉母怪道:“怎么不好好吃药?人家劝你是为你好,我老远就听见你大吼大叫的声音。
    看到她憔悴,沉母自然不是毫无感觉。
    只是如今亲生女儿回来,两相对比下,她愈发觉得血缘里自带的品性强求不来。
    “夫人,小姐并没对我发脾气。”张琪瑛忙解释,说是她手忙脚乱不怪小姐。
    沉母侧眸瞧她一眼,张琪瑛把头垂得更低。
    “妈妈我好想你,也想爸爸,哥哥”沉希哽咽道。
    “我好想家”
    多的话沉希一句话不肯多说,只不断垂泪。到底她学聪明了,知道话说一半最是惹人怜惜。沉母想到她以往温顺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不是滋味,说想家就回来,又没有拦着。
    沉希吃完药睡了过去,沉母去楼下看粥做好没。
    然而再上楼时,却见刚才被沉希痛骂的佣人,正跪在床边替沉希擦汗,眼眶隐隐含泪。
    她也身为母亲,自然熟悉这幅模样。
    沉母眉头不由得一蹙。
    *
    十二月中下旬,连织接到了陌生号码的来电,熟悉的“织姐”让连织心微微一颤。
    “孟烟?”
    “是我。”
    孟烟说她正出来逛街,这个电话是避开跟随的人后在电话亭里打的,所以只能长话短说。
    她问之前发过去的某些资料连织收到了吗?江仲鹤近来愈发谨慎,去别墅的日子也愈发少了,所以某些核心机密她一直碰不到。
    “收到了,你先听我说孟烟!”
    连织说让她从现在开始准备撤退,再下次出来就有专门的人来接她。
    孟烟打断:“织姐,我还想再试试。”
    她搜集的那些消息和线索不过都是皮毛,就这么走孟烟自然不甘心。
    “不行,这事没商量!”
    江仲鹤根本不可能完全信任她,当年为他生儿育女的林琪瑛他都能转背将她囚禁,可见心之狠辣。
    孟烟斗不过他。
    孟烟:“织姐,我先不和你说了,时间快过三分钟我得赶紧回去。
    我只说一句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就这么走我不甘心。”
    “等等!”
    眼见着她一意孤行,要挂断电话,连织说只给她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哪怕她不愿意离开,她也会找人强行掳走。
    连织:“你每晚十二点给我发条消息,得让我知道你安全。”
    “好。”
    电话挂断,连织整晚都心神不宁,报仇是她自己的事情,如果连累其他无辜的人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还好连续两个晚上,都收到了来自己孟烟的短信,哪怕只是几个字母,都让连织稍稍放下心。
    关于安瑞市外滩中心的设计,在经过讨论和修改后几乎在亚新建筑和设计院里两个团队一致通过。
    “垂直绿洲”的概念既最大程度的缩减了公共设施的面积,也保证了大楼的完整性,这个理念近乎天方夜谭,连织本以为会在甲方不小程度的碰壁。
    没想到商涵之十分欣赏和认可,这次进展得很顺利,但直到签署合同之前都没看到过宋亦洲。
    连织正纳闷,设计院那边便有人问了。
    “这几次倒没见宋总?”
    商涵之:“他前段时间去了中东一趟,回来后腿疾又复发了。”
    腿疾
    连织微纳闷,之前可不曾听说宋亦洲有什么腿疾。她以为这就是个随便托之于口的理由罢了。
    然而没想到晚间的时候却遇到了老熟人。
    合约签完自然免不了酒桌应酬,大约这个项目拖了太久,如今一朝签约成功众人举杯对饮间说不完的场面话,连着喝了几杯,连织出来透风。
    没想到在后花园里遇到刚从车上下来的方成,等他将人送进去后连织才敢上前打招呼。
    “方成。”
    方成淡笑:“连织,准确来说应该称呼你为沉小姐了。”
    连织呡唇一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方成说离开辰达之后,宋总给了一笔钱,后来他便和别人合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
    哪怕当初有机场龃龉,但人身在其中都有不得已。
    如今看着昔日同事越过越好,连织自然祝福。
    方成问她是否还和宋总有联系。
    “有”连织坦诚道,“他现在是我的甲方。”
    “那他腿疾好点了吗?”
    腿疾。
    连织蹙眉:“我怎么不知道他有腿疾?”做了快一年的秘书,宋亦洲身体如何难道她能不知道。
    方成看她一眼,斟酌道:“他这腿疾是人为的。
    时间大概在一年半前,后来也去国外治过一段时间。”
    一年半。
    正是她和宋亦洲分开那段时间。连织不可谓不震惊。
    “是去年四月回宋家之后吗?”
    方成点头。
    聪明人无需多说,方成有事离开。
    独独留下连织心不在焉,当初再见宋亦洲是一个月以后,他坐在车上未见端倪。所以腿伤是在他去京城之后留下的?
    宋老爷子家规门第森严,绝不可能同意她和宋亦洲,连织早有预料他们会分开。
    但她没想过代价是宋亦洲的腿连织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接下来一周都没有宋亦洲的消息,连同她发过去的问候也石沉大海。
    等连织跟着商涵之去宋亦洲的住处是已经是周五晚上。
    他并未住在宋家庄园,而是独辟了套安静住宅。
    开门的是个女佣人。
    连织跟着商涵之上楼。她告诫自己只是来看望,毕竟以后合作还不少。
    书房内男人正坐在轮椅之上,哪怕端的是伤残人士之举,但依旧从容。
    桌上放着盘围棋,宋亦洲落下一子后却没回头。
    “今天怎么想起过来?”
    无人回应。
    “宋总。”身后低低的一声。
    熟悉的腔调让宋亦洲脊背都僵了,久久之后轮椅才转过来。
    他嘴唇紧呡,有一丝显而易见的苍白在。
    “你怎么来了?”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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