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什么!”苏雅儿一手扫下几上的茶盏,“气死本小姐了!看我不把那姓王的兄弟打死!”言罢扬声吩咐:“去哥哥院子借他的养鸽人来!”
    桉楠领命去了,苏雅儿见桉珊担忧,把信纸递给她看,恨道:“有人居然敢作践我的人,他们还对他动刑!来信的人说他身上鞭痕累累,胳臂上还被烙铁烫伤了一块皮肉!”
    她光是想想都揪心,心疼道:“往日我去拨那银丝碳,光是靠近些都觉得烫得疼,我简直无法想象他们如何能狠得下心用烙铁去燎他!”说着带了哭腔,想起他救她时,被扎了满手的刺,血流那样都不曾哼过一声,眼里含着泪,“他很倔强,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桉珊见苏雅儿这般盛怒,暗惊这货郎在小姐心中的分量,不忍看小姐心疼,安抚道:“那小姐,你打算……”
    “我自然要他们的命!”苏雅儿狠道。
    桉珊思虑片刻,“这些人是什么人,若是良民,打杀了怕是要惊动官府。”
    苏雅儿又气又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居然被人动私刑磋磨得浑身是伤,心里简直烂完了,闻言怒道:“我管他什么东西,他敢动我的人,定然要他拿命来偿!”
    权贵的优势被苏雅儿拿捏得心应手,她心里的人受了委屈,自然是要他们以命相抵,其他什么,光是威远侯府这四个字就能想办法压下去!
    那边桉楠借了鸽子过来,后面跟着个养鸽人,苏雅儿提笔飞快地写下便签,养鸽人双手接过,在鸽子脚上的管子里插入便签,放飞了鸽子,回话道:“大小姐,到姑苏的话,估计要一两日。”
    苏雅儿闻言,“一两日……”她问道:“桉珊,动用爹爹的加急特权,要多少天?”
    桉珊一惊,劝道:“大小姐,若是动用侯爷的特权,全府上下都会知道此事。”
    苏雅儿此刻抉择犹如割肉,桉珊道:“那边陆公子还有受审的流程,断不会在一两日内有性命之忧,但若是让少爷侯爷知道……”怕不是受私刑那么简单了。
    苏雅儿按下急切,坐下身思忖片刻,提笔又写了封信,搁笔交给桉楠,“这封信给驿站,加急送给姑苏的杨知州。”
    桉楠道:“小姐……”
    苏雅儿冷道:“若是本小姐连个小小货郎都保不住,岂不是太无能了。”言罢对桉珊道:“你告诉姑苏那边办差的人,他这次犯了大错,让他回京城领罚!然后你再挑个几个有能力能办事的去姑苏,给我把陆是臻看好了!”说到最后语气渐重,大发雷霆。
    养鸽人低头噤声。
    苏雅儿对他道:“今天发生的事,你不可以对哥哥说半个字,若是他问起,你就推说什么都不知道,让他亲自来找我。”
    养鸽人连声称是。
    待身边的人都遣出去办事,苏雅儿才慢慢呼出口气。
    她走到妆奁前,养尊处优的细嫩小手拉开宝匣的隔层,是陆是臻做的绒花。
    这绒花本该送给姑姑,可这竟是她唯一有的属于他的东西,舍不得送出去,自己又不能戴,便一直放在匣子的隔层里。
    恍惚间又想起那个温柔的月夜。
    明明已经落地,他却还抱着她走出那片带刺的藤蔓才把自己放下。
    他伤成那样,也没有挟恩图报。
    他说“雅儿小姐的心意,小生明白了。”
    想起他拘谨又温柔地吻在自己眉心,那种虽然不爱她,但却又不忍她心怀遗憾的温柔让她欣赏。
    思绪飘远,又想起春日的湖畔他抓谷喂鸟的手,想起他在雾蒙蒙的清晨叫卖杏花的嗓音,想起他在棂花窗的光影里被她指尖带起颗粒的皮肤。
    想起最初的相遇,他无意中含住她的口脂。
    回过神,指尖轻轻落在唇上。
    唔,好像被他偷偷亲了一样,她放下手,抬指拨弄绒花。
    不知他收到印有她唇印的花笺是什么样……还有她恶意寄去的抹胸,可是会觉得她孟浪不检点?转眸又想起自己的抹胸被那杀千刀的当做污蔑他的“证据”!
    顿时怒气冲天,更可恶的是居然敢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看到、碰到她的抹胸!
    杀了!苏雅儿恼得把绒花扔进隔层里。
    必须杀之而后快!
    除了他和她的家人朋友,但凡敢碰她,哪怕是她用的东西,都让她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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