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长吟屏退奴仆,扶起她来回应,二人礼数周全的完全看不出有隙。
    李鸢直起了身子,嗫嚅着说:“皇婶,我知你和夫君自小情谊深厚,成婚之日也未曾见你观礼,怕不是因我,柳氏和夫君存阂,今日前来,特地和皇婶致歉…”
    李鸢轻轻抿着唇,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长吟身前,脸色沮丧,身边连个奴仆也不曾携带。
    若是有其他人经过,定要感觉长吟在欺负人,而长吟则是是气闷,这该死的话本。
    李鸢爱是真的爱太子,但是却是个拎不清的,现在为了怕失了柳氏的权来跟她道歉是不是迟了些?
    长吟有些厌烦,娇宠了十七年的大小姐脾气一下上来了。脸色很是不好,转头甩开了李鸢的手,语气厌恶。
    “今日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早作甚去了。”
    “啊”,李鸢不设防的倒退了一步,长吟身旁的秋露眼疾手快的想去扶,李鸢却甩开了她的手,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
    萧暨白身后跟着一众仪卫,剑眉微蹙,语气沉沉,“皇婶,有事冲孤来,莫要为难太子妃。”
    李鸢适时的替长吟解释:“没有为难的…”
    闻言太子的脸色更沉下半分。
    长吟气的瞪大眼睛,好半天才平复心情,忽视身后一众奴仆装死的面色,呛了一口。
    “先声夺人!太子殿下,您学过朝辩之法,当知道心虚者最为色厉内荏。”
    太子将人揽进怀里,很是护食的模样,薄唇轻抿,
    “皇婶,”
    他狠狠咬重了这个称呼,似是在提醒长吟。
    “若是侄儿之前叫皇婶误会了什么,暨白同皇婶道歉,侄儿此生唯鸢鸢一人爱之,皇婶若是欺辱鸢鸢,便是与整个东宫为敌。”
    这便是她珍之爱之的人。
    长吟心里好像豁开了一条口子,嗖嗖的冷风灌进去,冷的她浑身发颤。
    怔忪间,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拥进去,璟王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
    “太子,对女眷说话可不能这般无礼。她们之间事情叫她们自己解决,长吟有本王,用不着你操心。”
    萧暨白眼里的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但更多的还是对太子妃李鸢的心疼,奈何皇叔发了话,李鸢又是个软弱的,此刻着实没必要有口舌之争,便牵着人走开了。
    四人至此散开。
    长吟无疑是高傲的,由着璟王搂着回头,微红的眼眶才堪堪落下两滴泪来,又很快的被她拭去。
    萧谨晏不着痕迹的偏头去看她。
    藏在云后的日光如一汪水,正好落在她的脖颈,清澈柔软地晃动。她将吹开是头发理到耳后,脖颈线细腻流畅地微微突起,如一团脆弱的白糯米糕。
    真美啊…
    若是面上没有流下泪珠,就更美了。
    回去路上,遇见通政院主使宋泊简和他的小夫人,二人结伴牵手而行,男子神色温和,女子言笑晏晏,一看便是一对眷侣。
    璟王更觉烦躁。
    他收回目光,紧了紧长吟的手,绷着脸回到宴上,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喜雪宴日入之时结束,两人一个饥肠辘辘,一个小醉酩酊。
    长吟和璟王上了马车。
    “长吟,刚才怎么回事?”
    璟王虽饮多了酒,但面上却不显,只那一双眼,盈盈水光,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比长吟今日在御花园见的梅花还要艳几分。
    长吟没想到他会问她。
    不知道他是在意璟王府的名声还是兄弟间的谦恭,长吟想半天想不出,还是有些别扭的开口。
    “太子妃为我和泽川的事道歉,让柳家不要与东宫一脉生了嫌隙。”
    还称呼太子表字…
    璟王叹了一声,轻轻抿唇,俊秀的眉毛压的很低,万千言语压在心里,最终苦笑着说道。
    “她倒是为太子着想。”
    长吟看了他一眼,冬日里头天黑的早,这会儿马车外光影斑驳,各类灯笼一闪而过,五彩的颜色照不进他黑白的眼底,风光霁月得叫人心动。
    其实璟王比太子长得好,他俊朗温润,气质卓然干净,似覆着雪的松;而萧暨白则生得清冷,没有半分烟火气,如同端坐的神像。
    这也就是为何长吟愿意嫁给他。
    除了身份配得上,他的脸也深得长吟的心。
    人都是好颜色的,长吟也不能免俗,她看着璟王出神,一时竟有些沉沦。
    意识到了这点后,她用手轻轻拍了拍面颊,便听见秋露掀开了帘子来报。
    “王妃,管家差人说表小姐突然造访,听说没人在也要候在府门口。”
    表小姐?
    长吟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何许人也。
    璟王母系旁支的表妹,有传言她爱慕璟王,但是前些天好像与哪家的公子互相交换了庚贴。
    长吟的脑中瞬间浮现出一段凄婉动人的有情人恩怨。
    她想要问问璟王的意思,扭头却发现他以拳抵额,面色薄红,已然是睡着了。
    “让她到前厅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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