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铙魔音无视那些佛焰,灌入神秀耳中,果真如尸毗所说,其法身猛地滞了滞。
    便在这一刻!
    无垢佛子又解下腰间布袋,抛飞过去。
    布袋一开,金光涌动,径将神秀吞吸入内。
    快!实在是太快!
    不管是哪一方,都反应不及。
    前一息两个佛子还在讲法,眨眼间,无垢佛子就用两件佛宝破了神秀大师之神通,将之收了去。
    见那一幕,魔佛寺一方欢呼雀跃,自在寺一方则都大惊失色。
    尤其神秀僧那一百多位金刚僧好友,齐齐大喝,下意识要冲出来援救大师。
    于是省城百万人,以及各地观众便又开了眼界。
    百多位金刚僧,个个都变作货真价实小金人,放耀目辉芒。
    瞬息就将结成一个金刚罗汉阵势,要碾杀过来。
    这阵势若能成,莫说是陶潜。
    就是一尊极乐境修士,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大愚禅师拦之不及,尸毗罗汉也不知是何打算,同样不曾出手。
    小雷音寺那些个军阀强人,除了少数几个。
    多数,尤其是先前被陶潜教训过的高天赐、耶律保山二人,也都盼望着能让这惯会装蒜的俏和尚出一次大丑。
    陶潜见之,面上仍旧是那迷人微笑,朗声再道:
    “好阵法!”
    “真让诸位结成了,贫僧这张尚可一观的面目只怕要被锤肿了去。”
    “诸位惦念神秀大师安危,不若一起入我这人种袋罢。”
    话音未落,陶潜蓦地探手将那金铙唤回。
    先前尸毗判断:无垢师侄之法力,约莫能令金铙响一次。
    可此时,就见得陶潜双手硬生生将之拉开,不知从何处来的磅礴法力灌入,硬生生让这金铙再度响彻。
    骇人魔音骤起,偌大省城都有大动静。
    整座小雷音寺都颤了几颤,尸毗多削一片肉,程罗汉滚落法台,众军阀人仰马翻,百万人痛苦捂耳……百多位金刚僧,将要结成的阵势,瞬息也被破坏。
    再一抬头,上方人种袋又开了口子。
    在所有观众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这一百多位金刚僧,竟也被吸入袋中。
    这般画面!
    这般战绩!
    直看呆了魔佛寺、自在寺双方,更令一众军阀瞠目结舌。
    倒是百万信众,还有七十二省那些个普通观众,他们不晓得其中利害,只当是看了一场高僧之间的精彩斗法,酣畅淋漓,神鬼莫测,令人大呼过瘾。
    爆发出的言语中也多是对金铙、人种袋的艳羡。
    哪怕是凡人,也能看出那二物是好宝贝。
    这倒给其余人也提了个醒,差点将无垢佛子当成是极乐境修士了。
    如今反应过来,都晓得是那二宝的功劳。
    高天赐、耶律保山二人,不敢大声说,但用酸话低声嘀咕却是敢的。
    “哼,不过是依仗宝贝厉害罢了,若没了那金铙和人种袋,这种小白脸和尚,本将军一只手便可锤杀。”
    “谁让人家是清净禅师唯一弟子呢,金铙人种袋,怕是南海清净一脉的镇脉至宝,竟都给了他,也不怕被高人看中夺了去。”
    不止这二人嘀咕。
    其余人也在看过后,各有言语评断。
    “好生草率,这斗法便算结束了?先前还以为这两位佛子应有一番争斗,少不得是数百回合,打个天昏地暗才是应当,哪里料到差距这般大?”
    “大什么?论及神通,论及法力,那神秀僧实则还在无垢佛子之上,后者能胜,不过是法宝厉害罢了。”
    “道友法眼无差,换了我拿着那二宝,照样也能胜神秀大师。”
    “无差?我看你们是瞎了眼吧,无垢佛子那法宝是厉害,可难道不曾瞧见,在动手之前,神秀大师已被无垢佛子用佛理所诓,失了先手,即便无宝贝,也未必就是无垢佛子之对手。”
    “那一首钓鱼偈,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不论是何种根器,听后应都能有所得才是。”
    “所以,神秀大师先前此法真个是在钓鱼?我可还得传了一门【枯荣禅功】,若大师心怀鬼胎,这功法我便不修了……”
    就在场面混乱,议论纷纷时。
    先后收了神秀、百位金刚僧的陶潜,两息后,忽然又打开人种袋,将众僧都放将出来。
    诸人原以为,要么斗法继续,要么神秀大师会辩驳一二。
    可接下来的景象却是神秀大师一脸欢喜之色,对着陶潜施礼,再次谢道:
    “多谢道友赐教,神秀日后若能证得果位,当有道友一份功。”
    陶潜闻言也笑了笑,非但回礼,还特意开口替大师明证心意,洗脱钓鱼嫌疑。
    “大师不必客气,无垢不过是见猎心喜,看出大师乃是拥有大功德,大根器,大悟性之人,距那功行圆满不过一步之遥,这才斗胆替大师揭破那一层薄纱。”
    “经由无垢这一揭破,大师受了功德却不必受孽力,诸位得传术法神通的,受了好处不必受代价,如此岂非两全其美。”
    “善哉善哉!”
    “道友慈悲慷慨,贫僧不如也,此战贫僧认输。”
    神秀大师这番话吐出,顿时在整个修行界,偌大七十二省都掀起了巨大波澜。
    他毕竟是自在寺排位靠前的佛子,亲自给南海来的无垢和尚作垫脚,亲承不如,助其成名,谁能不惊。
    加上金铙、人种袋、钓鱼偈……等等因素叠加起来。
    一时间,南海清净一脉名声大噪。
    众多修士都知晓:佛门诸多大寺内,又多了一座大山头。
    离南海地界近的,已在惦记着拜师抱大腿之事。
    ……
    陶潜回了小雷音寺,面对一众魔僧,乃至于程罗汉和尸毗的询问目光。
    他们所疑,是陶潜为何要去掉扣在神秀和尚头上的黑锅。
    若留着不去掉,说不得这位在大自在寺前途远大的佛子,日后将因此事生出心魔,异化暴毙了去。
    陶潜对此心知肚明,嘿嘿一笑,主动“揭破”谜底道:
    “我所颂之佛偈中,蕴有吾师部分传承。”
    “将神秀收入袋中后,也是为了令其在不知不觉间消化传承,日后时机一到……说不得这位神秀大师,还可当我师弟。”
    这二句吐出,众魔僧了然,再次大赞无垢佛子手段非凡。
    仍在削着自家血肉的尸毗罗汉,眼眸一亮,好似瞧见了什么盲点般,喜叹道:
    “我就说,清净道友这般高的修为,这般好的法脉,怎就只收了一个师侄儿你一个徒弟,只当是清净道友眼光高,不想是自有安排。”
    “那一首【钓鱼偈】所蕴佛理的确非凡,我咀嚼来颇有意趣。”
    “还有清净道友这种抢徒弟的手段也颇为玄妙,值当偷学过来,日后我若兴致来了要收徒,也可用这招……”
    尸毗听了解释,对清净禅师更是佩服,不断说着。
    哪里晓得此刻他面前师侄儿怀中,袁公残魂正在大肆嘲笑他这个老熟人。
    “好可怜的尸毗,竟也有今日。”
    “白瞎了那般大的威名,竟被这对无耻师徒诓成这傻模样。”
    “哈哈哈……”
    袁公笑得开怀,陶潜却颇为紧张。
    倒不是担心自己那半真半假的说辞会露馅,而是担心尸毗反应过来,将那金铙要回去。
    心中,念头闪烁着道:
    “那金铙真个是好宝贝,与我的人种袋更是绝配。”
    “还给尸毗这粗俗和尚用实在是浪费,留给我用才是正理。”
    “嗯,就该如此。”
    “我陶潜可是多宝真传,到了我手中的宝贝还想要回去?”
    陶大真人想着想着,同时打定主意。
    如果尸毗真的开口讨要,他就用拖字诀,言说使那宝贝有些收获,再研究个一两日。
    只要拖过明日,大战爆发,尸毗能不能顾好自己都是一个问题,更遑论是一副金铙。
    就在陶潜心底这算盘打得极好时,场中,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变故骤然生出。
    法会第二场斗法结束!
    按说本该是各自回归,自在寺携妖妃诸人回含山寺,小雷音寺内诸军阀则继续狂欢。
    那一面面由神耳宗、听谛宗、万里门修士用禁法神通维持的灵镜、晶球等物,也该一一收起。
    可此时此刻,所有灵镜晶球,同时爆发辉芒。
    十几个修窥秘求知之道宗门遣在帝都驻扎的修士,同时将一个震撼消息从帝都方位传出,响彻七十二省大大小小几乎每一座城池之内。
    钱塘省城,自然也少不了。
    辉芒中,百万人都听见那些灵镜晶球内,有诸多声音混杂一起惊呼道:
    “急电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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