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贪心,他很满足了。
    一行四骑上路,快马加鞭赶往参州,乔且儿又蒙上了面纱,免得太过引人注意。
    途中除了换乘坐骑,几乎不停,日夜驰骋,横穿一州后,终于抵达了参州,沿途打听之下,才抵达了望楼所供消息上的黄金谷。
    就是一座大峡谷,谷内的道路还是一条主要通行道路,是两州之间来往的要道。
    四人就在峡谷一带四处搜查,找商旅聊,找附近的人家打探,还找到了曾经废弃的金矿,甚至是钻进了矿坑里查探。
    乔且儿虽好奇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但并未过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帮着做。
    当然,大多事情都是南竹和牧傲铁在干,庾大掌门显然是有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对正经事情确实没以前那么上心了,精力似乎更多的放在了乔且儿的身上。
    黑漆漆的废弃矿洞,站在洞口的乔且儿依然半蒙白纱,默默看着天空白云走神,不知在想什么,眼中浮现着忧郁。
    庾庆从矿洞内走了出来,走到了她的身后,她因走神居然没察觉到,庾庆盯着她看,这女人总是偶尔流露出这样的忧郁和惆怅,感觉还没有从那场变故中真正走出来。
    “怎么不理我了?”庾庆叹了声。
    “啊?”乔且儿猛然转身回头,莞尔道:“哪有。”
    继而伸出了手,去拍掉庾庆袖子上沾染的尘土,很细心,这一刻的温柔无双,似乎总想把自己所有的关怀都毫无保留的送给他,是那种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给予的感觉,无怨无悔的样子。
    庾庆抓了她的双手,又要去搂她的腰肢,喜欢嗅她耳鬓与颈项间的天然芬芳。
    又来了,乔且儿哭笑不得,看了眼矿洞里面,赶紧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别闹了。”
    庾庆纠缠不放,“你看了人家的身子,又诱占了人家的身子,如今想不认账了吗?”
    乔且儿噗嗤发笑,被他逗乐了,乱拳捶他一顿,结果被人趁机搂了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后来乔且儿明眸水汪,明显也动情了,也搂住了他,两人额头抵在了一起,难舍难分的模样,嗅着彼此的气息,静静感受着彼此。
    “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那该多好。以前的你,能看得上我吗?”
    乔且儿闭目呢喃着。
    庾庆呢喃回应,“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可能看不上,现在认识也不晚。”
    洞内,两条人影出现,身上弄得脏兮兮的南竹和牧傲铁钻出,手上还举着火把。
    两人没想到一出来就能看到这一幕,南竹一把捂住了眼睛,扭头一旁,“哎呀呀,真受不了这两个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动辄搂搂抱抱,从来不管他妈地方和场合,随时都能搂一块,这叫什么毛病。我说你们两个,至于么,能不能找间客栈把门关上了再说,你们不尴尬,我们尴尬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牧傲铁还是帮乔且儿说了句公道话的,“与弟妹无关,是老十五性子太野。”
    又被撞破了,乔且儿又被闹了个脸红,手忙脚乱地赶紧将人给推开了,然后快步躲开到了一旁。
    庾庆伸手招呼,“怕什么,他们这是羡慕嫉妒恨!”
    他越招呼,人家走得越远,没他那么厚的脸皮。
    “我恨你个鬼!”南竹手上的火把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庾庆挥手一把拨开。
    “伤风败俗!”牧傲铁手上的火把又砸了过来。
    庾庆又扭身避开了,一脸的不屑和嘚瑟。
    “少在这嘚瑟。”南竹骂骂咧咧走来,看了眼避开的女人,对庾庆道:“根据这些日子的辗转查探来看,这回,咱们怕是找错了地方。”
    说到这个,庾庆也有同感,只是既然已经来了,肯定要先好好查探一下再说,另就是换下一个地方得这两位自己开口才行。先来这边,他不表态,换下一个地方他也不表态,因为他不想自己掏路费,两个家伙手里有二十万两,如今比他多。
    正因为看出了这里不太对劲,看出了可能性不大,所以他才不积极。
    此时故意装糊涂道:“怎讲?”
    南竹:“你这厮还真是有情饮水饱,办事都不上心了。都四处打探过了,你还不明白?这里的黄金谷从古至今一直以来就是通关要道,一直以来都是人来人往的,若真有仙家洞府时常在这里开启的话,怎么可能一点相关传闻都没有?”
    庾庆嗯声道:“言之有理。”
    牧傲铁:“去裂谷山庄看看。”
    庾庆:“也好。我手上只剩了个四万来两,再加上你们手头的二十万两,也不知路费够不够,先凑合在一起飞一段路看看?”
    南竹双手忽在嘴边做喇叭状,施法大声道:“弟妹,我们差点路费,老十五想找你借点钱!”
    庾庆一愣,当场惊呆了,待他反应过来,南竹已经闪身先溜了。
    “死胖子!”庾庆指着跑掉的人影,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牧傲铁看了眼闻声走来的乔且儿,双手抱臂胸前,慢慢走开了,从容不迫地从庾庆身边过,淡淡扔下一句话,“不关我事!”
    第356章 族徽
    都知道乔且儿比他们有钱,在马蹄岛的密室里都看到了,现钱就有百万两,还有密室里收拾的一些东西,好像也能值不少钱。
    走到这边的乔且儿察觉到了有问题,尤其是看到了逃跑的南竹,那位胖子嘴上经常不冒好话,相处的时间虽短,她也已经习惯了。
    她走来问道:“钱不够吗?”
    庾庆很想否认,然而知道,只要那两个家伙不肯掏腰包,这事就否认不过去,何况就算那两人掏了腰包,前往殷国那边的路费也未必就够。
    没有乔且儿之前应该是够的,多了个人的来去路费后,确实够呛了。
    他只好嘿嘿道:“我也不跟你见外了,都不是什么有钱人,是差点。”
    乔且儿立刻解开了自己的腰包,将一沓银票拿了出来,全部给他了,“我现钱差不多就这些了。”
    庾庆接到手,“那啥,回头等我有钱了再加倍还你。”
    “还?”乔且儿反问一声,静静凝望着他,明眸忽闪着,似略带薄嗔,令庾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后,她才轻声提醒了一句,“我也是你的。”
    言下之意也简单,你我之间不存在什么还不还的,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
    懂懂懂,庾庆当即乐开了花,银票往怀里一揣,伸手又要对她搂搂抱抱。
    又来?乔且儿略惊,赶紧后退躲开,并四周张望,果然,只见南竹和牧傲铁正在山坡上瞅着,见她发现了,两个大男人立刻扭过头,当做没看见。
    她亦扭头就走……
    裂谷山庄,地处殷国的西部地带。
    一路的荒凉,一路的人烟稀少,一行四人从两山之间的道路中冒出后,便勒停了坐骑,坐骑皆喘着粗气。
    放眼看去,大片的绿油油,浩瀚之地种满了绿植,是葡萄。
    葡萄便是裂谷山庄的主要营生,用来酿造葡萄美酒的,裂谷山庄也是殷国最大的葡萄美酒酿造商之一,同时也是一个修行界罕见的家族式门派。
    在那种满了绿植的平原尽头,是一座横亘的大山,远远看去,寸草不生的大山中间似乎有一条裂缝,像是被强行撕裂了一般,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而那条裂缝,在古时曾经就被称为黄金谷,也是如今“裂谷山庄”名号的由来。
    “走。”庾庆招呼一声,先纵马跑下了坡。
    南竹、牧傲铁、乔且儿跟着一起纵马冲下去。
    一行冲入了葡萄种植地中间的大路上,两旁正在梳理果株的人不时起身看来,可谓一路不断有人冒头目送。
    来的途中,接近这边的时候,师兄弟三人对这边已有所打探,此地看似干燥,实则地下开挖了许多的地下暗渠,远处雪山上融化的雪水不断经由地下灌入这里,滋润了此地作物。
    乔且儿不知道他们为何要来此地,但看出了一点,前后找寻之地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大峡谷。
    据说,裂谷山庄就在那裂谷附近的山脚下。
    所谓看山跑死马,看着距离不远,跑起来确实花了点时间。
    抵达类似山门的牌坊下后,师兄弟三人几乎是同时勒停了坐骑。
    三人的动作毫无征兆,导致乔且儿从牌坊下跑了过去才勒停,回头看着三人,感觉三人的反应不正常。
    高大的牌坊上雕刻着四个字:裂谷山庄。
    问题是牌坊上还有雕花,在那四个字的两边,有云纹雕花,云纹中各有一只特殊图案,是一只戟!
    是单刃戟,云团烘托着。
    师兄弟三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几乎都是同一个画面,小云间铁房子里的玉页上的内容:黄金谷,持戟人。
    不管是家族,还是门派,怎么会刚好用戟的图案来做标识?看样子,这像是裂谷山庄的族徽,不然应该不太可能把这么特殊的标识放在字号的两边。
    而且刚刚好的是,此地峡谷曾经的名字就叫黄金谷,偏偏又出现了以戟为族徽的家族,这应该不是巧合。
    师兄弟三人有了同样的直觉,金墟的入口就在此地!
    乔且儿驱马回来,问三人:“怎么了?”
    庾庆:“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家族的族徽有点奇怪。”
    族徽奇怪?乔且儿拨转坐骑,抬头看去,看到了那只戟,略皱眉,奇怪吗?说奇怪也奇怪,但应该也算不上多奇怪吧,人家自己愿意用,外人也管不着,何况也不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回头再看看三人的反应,说道:“以戟做族徽,可能是表达‘尚武’的用意吧?”
    师兄弟三人相视不语,皆暗暗疑惑,裂谷山庄若真有能力开启金墟入口,后来能忍住不开?
    庾庆抬了抬下巴,几人穿过牌坊继续前行,来到了大路的尽头。
    尽头立着一杆随风招摇的旗帜,旗帜上画的也正是云纹烘托的单刃戟,越发证明了是族徽。
    旗杆下面的石台上,蹲坐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头,衣服脏的发亮,皮帽子下的花白头发凌乱,眼珠浑浊,叼着一杆旱烟吧嗒吧嗒抽着,晒着太阳,瞅着几名来客打量。
    这里是山脚下的一片平缓坡地,杂乱无章的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土房子,那种黄泥巴土坯的房子,有的房子还打了一圈土墙。木头房子都很少见,其中也夹杂着石块和泥巴混建的土屋。
    数不清有多少栋,粗看去不止上千栋,而这里就是裂谷山庄,所谓的山庄其实就是这个“吴”姓的庄子,散乱分布于此的土房子都是民居,就是吴姓族人的家。
    据说整个山庄的吴姓族人有过万人,本地没有外姓,嫁进来的女人也冠了夫姓,都姓吴。
    别看这地方土不拉几、穷兮兮的样子,其实外面想嫁进来的女人多的是,而且还不是谁想嫁就能嫁进来的,吴姓族人挑剔的很,因为这里只要不懒,就有饱饭吃。
    外面是什么世道?譬如庾庆经历过的,一场灾患,灾民流离失所,只需几百万或上千万就能给无数灾民一条活路的,可堂堂朝廷和官府居然说拿不出这笔钱,而一些权贵的妻女买点首饰兴许都不止花这些钱。
    那些修行中人出手更是动辄千百万,为了买颗没用的桃子就能随便花出几十万,却没人去怜惜那些灾民。
    因为能拿出那些钱的人不像庾庆那么傻,因为他们很清楚,就算拿出来了,也是杯水车薪。因为钱不能真正发挥作用,不能真正到灾民的手上,像庾庆那样直接发钱到灾民手上就是挡别人财路,不是谁都能有“阿士衡”的背景和探花郎的名气防咬的。不把大灾当做发大财的机会,不趁机哄抬物价,不逼得别人卖儿卖女就已经算是够好了。
    如此荒唐的世道,在这农作物不旺盛的荒凉之地,活着就更艰难了,裂谷山庄能衣食无忧,试问得有多少人向往。不但外面的女人渴望嫁进来,本族的女子也不愿外嫁,大多与三代以外的进行内部通婚。
    当然,裂谷山庄也不都是眼前很土气的样子,这些住土房子的人,基本都在葡萄田里干活,参与酿造的族人则比较高级,基本上都住在蛀空的山体里。
    横亘的大山山体内,不但住了人,还储存着大量的葡萄美酒。
    就在一行打量此地环境时,旗杆下蹲坐的脏老头敲了敲烟杆,又重新往烟锅里补填烟丝,咧出一口发黄的大板牙,问道:“哪来的?”
    南竹哈哈道:“大爷,我们是游历天下的修行中人,听说这里有万亩葡萄园,特来开开眼界,顺便来看看你们这的那个什么妖怪,看能不能顺便帮你们除掉作乱的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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