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一听,就有些急了,恨不能替她答应了。
    相罗策欲言又止,想劝说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到的美事,然想了想,这事上,还是没有多插嘴,让当事人双方自己去面对。
    李澄虎扫了向兰萱等人一眼,徐徐道:“本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若是愿意认我做义父,这笔钱我就给你,否则……青牙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拖晚了的话,海市梁家若开口了,这笔钱很有可能会如数奉还给那边。”
    向兰萱立马又给了庾庆一脚。
    庾庆心里已经在骂娘了,见鬼的是,自己为什么那么清楚向兰萱的心思,人家踢一脚,自己就知道人家是什么意思。
    心里骂右边的,嘴上劝左边的,“虫儿,王爷美意,岂可辜负!”
    虫儿立马一个劲地摇头,这次谁的面子都不想给,她心里很清楚这事的性质,自己若是答应了,那就是认贼作父,血海深仇啊!
    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庾庆太清楚她的性子了,收拾她太容易了,立马对南竹道:“老七,放心,有老十六在,积庐山那边用药不用吝啬的。”
    打了个李澄虎等人听不太懂的哑谜。
    南竹立马懂了,立马面露可怜地看向虫儿,颤声道:“老十六……”
    脸变色龙似的,显得愈发苍白了。
    牧傲铁则在低头看脚下,好像在找掉落的筷子。
    虫儿看向了南竹,也看到了南竹病恹恹的脸色,心弦一颤,怎么办?她的脸色也唰一下白了。
    他们只想着逼她,却不知道她此时的心里有多痛苦,一边是血海深仇的仇人,一边的师兄又等钱救命,让她怎么办?
    最终,她默默点了点头,也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好!”相罗策立刻击掌叫好,在旁劝李澄虎道:“王爷,我看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这‘认父’仪式就暂时从简如何?”见其点头答应了,当即对虫儿道:“林龙,还不向你父亲敬酒?”
    “对对对,敬酒。”庾庆立刻亲自帮虫儿倒酒,“快,敬你义父。”
    被人连塞带扶的,虫儿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走出来转身跪拜,双手捧酒过头顶,颤声喊了句,“义父。”
    相罗策却插话道:“叫义父太生分了,我看直接叫‘父亲’显得亲近些。”
    对庾庆等人来说,“义父”都喊了,和喊“父亲”的区别也不大了,义父本来也就能称为父亲,何况本就不存在血亲关系,无非一个名分问题,这玩意若不在乎,就是一个口头称呼而已。
    在庾庆和南竹的附和逼迫下,虫儿很无奈,万分无奈地改了口,只是吐露的异常艰难,“父……亲。”
    李澄虎胸中激荡不已,又不敢情绪太过外露,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是“嗯”了声表示,眼眶是隐隐有些泛红的,他身在局中有他的无奈,眼前这人是他唯一的骨肉。
    他接了酒杯昂头一口干了,酒杯交给一旁的相罗策后,立刻双手扶了虫儿站起,一脸欣慰地上下打量着他。
    接下来自然是宾主皆欢……
    没有不散的宴席,最后是相海花亲自送走了客人,李澄虎站在堂前目送久久后,才幽叹了一声,“她心中有恨,在极力掩饰,看来阿琅大姑并未告诉她身世。”
    相罗策对此不好说什么,迟疑道:“王爷,那钱若给了他们,怕是也经不住向兰萱的手段。”
    李澄虎:“这种事先没划清的横财,被向兰萱拿着理由盯上了,你以为我能扛得住不给她?”
    相罗策恍然大悟,“王爷英明,刚好能利用这个机会父女相认,还能不让人怀疑。”
    李澄虎抬头看向屋檐外的夜空繁星,“不仅仅是为了父女相认,牛鬼蛇神都冲他们来了,虽说她挂着幽角埠的名份,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在探花郎身边很危险,本王又不能与她公然相认。你尽快把她认本王为‘义父’的风声放出去,光有风声不够,上心盯一盯,得找些人出来,本王要杀鸡儆猴!
    另外,以那些牛鬼蛇神为借口告诉他们,钱现在在他们手上不安全,等他们离开琥珀海的时候再给他们,告诉他们,本王一诺千金绝不食言。本王毕竟不在她身边,就近的意外防不胜防,在此期间,他们为了钱也得上心保护她吧?
    为了拿到钱,向兰萱手上的大业司力量也不能轻易坐视本王女儿遇险吧?
    他们要靠本王女儿拿钱,不求对本王女儿太好,起码得有段时间要讨本王女儿开心吧!”
    相罗策简直无语,此时才算是真正明白了这位王爷为何要搞出这么一场宴请来,没想到一场宴席的背后,这位王爷竟默默帮自己女儿谋划了这么多,这份心思,他算是服了。
    第1016章 这里风浪大
    一名负责探查的人员来到台阶下,似乎想跟相罗策禀报什么,李澄虎的存在又令他欲言又止。
    相罗策当即训斥道:“王爷面前没有秘密。”
    那人立刻禀报道:“岛主,青牙那些人手并没有离去,而是散开在了海上,像是在海里寻找什么东西。”
    没头没脑的,李澄虎有点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偏头看向了相罗策。
    相罗策当即解释道:“青牙不是单枪匹马来的,明里暗里是有些人手随行的,今天,我这里突然发现青牙的人手几乎都出了海,像是要离开,可他自己却逗留在了这,令人颇感奇怪,遂派人盯了盯。”
    接下来的情况,自然就是他手下人刚才禀报的情况。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澄虎若有所思。
    相罗策又问手下,“就这些吗?”
    那人道:“目前情况就这些,他那边有海妖,我们不好靠近了查看,具体情况暂时未明。”
    “继续盯着。”相罗策交代之余又挥了挥手。
    “是。”那人拱手领命而去。
    没了旁人,琢磨中的李澄虎奇怪道:“海中的密道入口,他不是已经找到了吗?还有什么可找的,究竟在找什么?”
    相罗策迟疑道:“外面飘的那些风言风语,说探花郎在找仙府入口,而琥珀海这一带的古老传说中好像确实有些神迹,他又和探花郎混在了一起,他们不会真的是在这找仙府吧?”
    李澄虎:“天下有神迹传说的地方多的是,哪个地方没被那几家给翻个遍?就算真有什么仙府,我劝你不要想太多,别说神仙洞府,你家里能不设防任由外人随便进进出出?所谓的仙府,连那几位世上顶尖的人物都不敢擅闯,其他动歪心思的都是在找死,这话是皇后娘娘送给我的,我今天送给你。”
    宴后送客的车驾内,一伙人对虫儿成为李澄虎义子的事其实并无太大感慨,基本都清楚的,李澄虎就是不想把钱给向兰萱,故意找由头拐了个弯,别指望李澄虎这种人真会念及什么父子之情给予大力支持什么的。
    这会儿庾庆反倒明白过来了,铁妙青什么的只是李澄虎的一个借口而已。
    其实庾庆也不想促成这种无聊的事,奈何向兰萱之前一直在桌下踢他的脚,他也没办法。
    对那笔钱来历情况不太了解的南竹,倒是心头火热得很,对虫儿态度都好了很多。
    车驾停在了码头边,庾庆等人下车又换乘船,乘风破浪奔赴知海阁。
    南竹在船上喋喋不休,讲述琥珀海的强行抬价行为,说什么搞得怨声载道,逼走了多少人之类的,其实讲来讲去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他现在无处可去了,只能跟大家住一起。
    庾庆没赶他走,也没收留他的意思,让他自己找相海花商量去,原因也简单,他们在知海阁免费食宿,这么贵的时期为南竹掏这钱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让人家再给个免费。
    南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立马找了相海花抗议琥珀海的涨价行为,说什么害得他在琥珀海都住不起了,相海花还能怎么说?想也能想到,自然是给他免单,让他放心住。
    没人在乎虫儿的心情是不是不好,她一直默默低着头的样子……
    先一步回到知海阁的青牙很生气,回屋便写了封密信交给手下,并交代道:“立刻把信送回家里。”
    “是。”其手下接了信就走。
    人刚走到门口要开门之际,刚咔嚓捏碎一颗花生的青牙忽又喊道:“慢着。”
    手下回头看向他,他也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后,他才招手,招了手下回来,将那封信也要了回来,在手下错愕不解的目光中,将信给搓成了齑粉。
    信是展开报复的信,因李澄虎的蔑视,他想还以颜色,想传令海市那边给李澄虎相关的一些名堂找点麻烦,让李澄虎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做到,然眼前的行为显然是又后悔了。
    倒不是怕了李澄虎,而是想到自己还要在琥珀海暂留,在没找到琥珀族埋藏的宝藏前,他还不打算离开。一旦海市那边展开了报复,他若继续逗留在李澄虎的地盘上,那就是羊在虎口,李澄虎要收拾他太容易了,不得不三思而行。
    他也没对手下解释撕毁信的原因,问:“让你们秘密找的地方,有眉目了吗?”
    手下摇了摇头,“青爷,这连个大致方位都没有,要想在这茫茫大海找到那么个地方,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有眉目的事,何况就这么点人手,要不,咱们再调点可靠的人手来加入搜索?”
    花生米纳入口中的青牙摆了摆手,“既然是秘密搜索,人就不能多,哪怕是在海里搜寻,这里是李澄虎的地盘,人多了不可能瞒过他们,宁愿慢一点得出结果。”
    手下刚点头应下,他又捏碎了一颗花生道:“做错了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霍浪,可以消失了。”
    “好。”手下再次点头,迅速离去。
    青牙嚼着东西自言自语,“不给我,我就自己拿!”
    他想知道李澄虎发现自己找了多年的琥珀族藏宝库被人给搬空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想想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
    他大摇大摆走向了门口,口中还在嘀咕,“探花郎,对不住咯,那些人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所谓的“那些人”指的就是庾庆让帮忙救的那些琥珀女,那事太麻烦了,被发现后就算跑回了海市,也不好交代,他才不想惹那个麻烦。
    如今他自己悄悄单干,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去救什么人。
    想想都心情大好,脚步轻快,踏踏响地离开了房间,独自一人出了知海阁。
    自告示出来后,琥珀海的繁华确实有了点降温的迹象,街头上的人确实少了些。
    青牙对此无感,一路剥着花生,晃到了灯火阑珊的码头,在穿过衣裳的海风中,跳上了一艘泊在港湾里的船,出声问了句,“搜到了什么位置?”
    结果船篷里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怔,这里明明有他的相关人员在此的。
    隐隐感觉不对,迅速弯腰看了眼,看到了一个坐在棚子里的黑乎乎人影,他翻手就是一粒萤石弹出,光影飞逝到那人跟前却停下了,萤石悬停在船舱内一动不动。
    一个蒙在黑斗篷里的人,笼统估计体型不大,甚至是显得清瘦,稳当当坐在隔仓的横档上,给人冷清寂静感,也发出了没什么感情的清冷声音,“青牙,我等你很久了。”
    然后那粒浮空的萤石如流星般倒射了回去。
    一把抓住的青牙身形略晃,抓握的手掌隐隐痛麻,他满脸惊骇,来者的声音他算是熟悉,加上这反弹威力所显示出的修为底蕴,令他相当吃惊:“四洞主,你怎么来了?”
    没错,来者正是千流山四洞主刍武。
    据青牙对其人的了解,这位常年蒙面,哪怕是在千流山,也甚少以真面目示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跟他见面,试问他如何能不吃惊。
    反正青牙从未见过对方的真面目。
    刍武冷冷清清道:“你在海里找什么?”
    青牙心头惊疑,看了看倒在了船舱里缩着的手下,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倒下的,暂未管其死活,收起了萤石,弯腰探首在棚子里回道:“在找一条海底密道。”
    刍武:“海底密道?什么样的海底密道?”
    青牙:“一条通往海都宫城内的海底密道。”
    他直接把庾庆说的那个密道拿了出来顶事,真实情况在未得他身后那位允许之前,他也不敢乱说。
    当然,牵涉到宝藏,他也不愿泄密。
    刍武:“找密道做甚?”
    青牙:“相罗策父女套了靖远船行三十个亿,不肯吐出来,我想找到密道做点文章。”
    刍武:“海中的巨型台阶遗迹,密道入口在这地方?”
    青牙目光瞥了眼自己那昏死的手下,不用想,肯定是手下的嘴没闭严实,不过对上千流山四洞主也能理解,好在下面人并不知道他找那海中遗迹要干什么,当下点头道:“据说是的,我也不能确定,先找找看。”
    “你怎么知道海都密道的事?”
    “探花郎告诉我的。”
    “你确定你跟他搅在一起,是找密道,而不是找仙府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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