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 作者:水叶子

    第 98 章

    “来,给我倒酒”,接过唐成斟满递来地酒盏,赵老虎浅浅的呷了一口。“有这么个机缘认识这么些人,是造化!跟这个比起来,那金山银海倒不值当什么了,我的意思你明白?”。

    “明白!”。

    “恩,你小子灵醒,不用我多说”,说话间,赵老虎也没用筷子。就手从盘子里面抄起一把胡豆在嘴里嚼地嘎嘣乱响。“再去扬州,不论做什么事儿总要瞅准了想清楚了再下手儿。该舍的时候就要舍的大方,那些人不拘那一方都不是眼皮子浅的,你总要舍地大方才能让人记住你,能记住你呀,这线头儿就算是穿上了”。

    “嗯”。

    “虽说是吴玉军也跟着一起,但这铺子生意的大主意你要自己拿稳,想好了该干的时候就别总忌着他刺史小舅子的身份,他图的是钱,你要的是路,这个不能忘!就是金山银海真堆在你面前也不能忘!”,就着胡豆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后,赵老虎抹了抹酒水淋漓的嘴,沉声道:“动手前要稳,一旦动手就得狠,忌讳这个,忌讳那个地就容易心乱,心乱地人是成不了事的”。

    唐成提过酒瓯为赵老虎续上酒,能与赵老虎地想法不谋而合,这让他心里沉定安然了不少,如果说当初去扬州时为的是钱,那情势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后,比钱更为重要的东西已经悄然出现了。

    唐成从赵老虎家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家,推开二进院落时,天际那轮原被乌云遮住的下弦月恰好露出了真容,淡淡的月光洒照下来,院子里种着的花草便有了一片片疏离的光影。

    云破月来花弄影,当真是好一番清幽的美景,然则唐成却没心思去欣赏,停住步子的他正静静的看着那轮下弦月,由月及人,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那两个月夜中一身男装的女子。

    高挽着袖子的李英纨恰从西厢房走了出来,“阿成,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一个人”,唐成伸手揽住了靠过来的李英纨,“一个很特别的朋友”。

    “特别?”。

    “是啊,很特别!”。

    “那你得便儿请他家来就是,我让高家的好生准备几个菜”。

    闻言,唐成笑笑,搂着李英纨进了西厢。

    “明个儿就要走了,真还有些舍不得,英纨,给严老夫子和阎先生准备的马车可安排好了?”。

    “阿成你都问过三遍了,早准备好了,如今那马车就在严老夫子家门口等着,明个儿等它进城接上阎先生之后会过来会合的”。

    “唔,严老夫子这么大年纪了,可一定要照顾好了才行”。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晨,唐成一行四辆马车在四个挎刀公差的护卫下赶到了金州。

    进城之后,首先就去看了房子,好住四合舍,殷勤堂上妇。这是唐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张相文幺叔帮忙选中的这院房子就是唐人最喜欢的四合舍,三进两厢,马厩和后花园什么的辅助设施一样不少,宅子虽然从整体上来说有些显小。但却胜在雅致,这要得益于前任房主本就是读书人。

    毕竟是自己花钱买的第一处房产,唐成看地很仔细,一百五十六贯钱能买下这么个宅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刚刚安顿下来,不等唐成有多少喘息的时间,严老夫子便将他叫了过去。

    也不知是被唐成的真挚给打动了。还是因为实在舍不得这个被他寄予厚望地学生,严老夫子在唐成两番真挚的请求之后终于答应再继师徒传授,这次更不顾老迈之躯跟着一起到了金州。

    此番将唐成叫来也无别话,全身上下收拾的整整齐齐地严老夫子一则是告知他尽快准备书房,趁着这几天假期的整日子,从明日开始正式接着郧溪县学讲授《五经》;另一个说的则是文会,金州毕竟不同于郧溪。这里聚集的文人更多,文会自然也就更多,唐代科举又跟后世不同。素来讲求行卷,干谒,总而言之就是得在科举之前先有了名气才有可能中进士,不仅是进士科如此。流风所及,那怕明经科也不例外。

    严老夫子本就是州学的教谕,素来在金州士人中颇有声望,之所以特特的提出第二条,老夫子的意思分明就是想将唐成引入这个***并逐步打响名气,由州至道,再到长安,一夜暴得大名委实太难。这也需要一个循序渐进地过程。

    虽说上次已经授了唐成戒尺。但严老夫子明显是对这个晚年最看重的弟子不死心,此来金州。看他如今摆出的架势,分明是要督促“沉迷”于衙门文吏地唐成专心于科举之道,甚或不惜以老迈之身亲自操办此事。

    对于一个官吏来说,官位的高低或许是衡量一生功业成败的标准,那么对于严老夫子这样的教谕来说,自我衡量一生功业成败地标准又该是什么呢?

    一个高中科举,名满天下的弟子?

    或许,这才是严老夫子肯来金州的最主要原因?

    “这十多天的清闲日子算是过到头喽”,想到严老夫子那一脸严肃只争朝夕的表情,从房中出来的唐成连着做了几个展臂扩胸,想到从明天将要开始的紧张日子,他心里竟有几份隐隐的期待,该是到该紧张起来地时候了。

    从郧溪到金州,从家里要为吃饭发愁到到如今买回祖业,更在金州置办下房产,他前面地辛苦和汗水现在都有了收获和回报。如今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拥有了一个更高地起点,该是他再次低头流汗的时候了。

    从严老夫子这儿出来之后,唐成索性一并去了阎先生房中,阎先生来的很突然,他此前从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还是在前几天往澄宁处感谢并告别时,老和尚言语淡淡却又奇峰突起的给他推荐了这么个师傅。

    虽说老和尚言明请不请这师傅竟可由他自己决定,但出于对澄宁的信任,唐成还是亲自去找到了这个潦倒不堪,栖身于寺庙中的阎先生。

    瘦弱的身子,乱蓬蓬的头发,鲜红的酒糟鼻,尤其惨不忍睹的是那只明显有些萎缩且不断颤抖着的手。

    那可是右手!这样的一只手还能作画?这样的人能堪做画技师傅?

    唐成并不曾以貌取人,尤其是在经过后世武侠和网络小说的洗礼之后,眼前的这个阎先生不仅没吓到他,反而使之有如获至宝之感,后世传说中那些不世出的高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好吧,其实刚才的想法都是唐成心中的自我调侃,他对阎先生丝毫没有轻视怠慢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老和尚的推荐,眼前这人是有点不靠谱,但澄宁却绝对值得信任。

    在帮着还了高达学史隋唐五代阶段时,老师曾经特特的讲到过:盛唐是中国两千年王朝史中的最高峰,盛唐之盛不仅在于政治、经济、军事的全面繁荣,更在于文化地大繁盛。有幸生于这一时代的诗人文人们对人生普遍持一种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由于国力的强大,他们有着更为恢弘的胸怀、气度以及强烈的进取精神,他们中的不少人,自信与狂傲往往集于一身。

    但这番话可是用来指向李白、高适、岑参、王昌龄等盛唐大家的,自己怎么会在想到柳随风时,也不谋而合地想到了这句话?

    盛唐人物?柳随风?

    想想柳随风不惧人言,不畏人言。知输即认。强烈地争胜之心,以及一点便宜都不肯占的做派和神态。摇头一笑地唐成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有几分盛唐人物的根骨。

    虽然现在的他还没有大家的成就,也许一生也不可能有,但他在气质和行为上确乎已经有了底子,毕竟他现在的年龄还小,若是到三十岁左右的人生壮盛之年时,可不是正活在大唐极盛的开元时期?

    环境涵养人,盛唐的国力与自信造就特殊的盛唐人物,眼前大唐极盛之世在即,这个时候出现柳随风这样的人也算不上突兀。或者话又反过来说,柳随风这样人物的出现,尽管还很稚嫩,是否也标志着大唐在经过贞观初盛后几十年的积蓄,俨然已经引来了盛唐的曙光!

    思绪飘飞无定处,怀着这样纷乱的想法,唐成回到了后宅。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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