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苏姨娘听了不禁脸色大变。
    “若是姨娘不念旧情,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周舍此时也是破釜沉舟,苏姨娘若是真的敢不出手相救,那他也不会顾及往日的情分,要死就一起死。
    “周管家这是在做什么?好好的和姨娘说着话,怎么倒翻起脸来了?”翡翠从旁打着圆场。
    “姨娘是个明白人,只要姨娘助我这次渡过难关,日后我一定对姨娘唯命是从。”
    苏姨娘也知道,此时若是将周舍逼到绝路,周舍定会将自己也拖下万丈深渊。
    “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苏姨娘瞧着周舍的样子,看其像是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法子一样。
    “趁现在老爷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我想请姨娘给我一笔银子,好让我带着家小连夜离开云安城。”周舍觉得自己只有离开了这里才是安全的。
    当知道井中尸体是绿意的时候,苏姨娘的第一念头就是让周舍离开。但她思前想后却觉得这个主意极为不妥。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同意的,但现在不同,周舍此时若是离开,那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谢怀宗现在可能对周舍只是怀疑,但只要周舍从谢府逃离,谢怀宗便会确定,周舍就是杀害绿意的凶手。若是谢怀宗将此事报了官,衙门发下海捕文书,周舍拖家带口的能跑到哪儿去,最后定会再被抓回来。
    苏姨娘沉吟半晌方才说道:“你真是糊涂,你若是现在走了,无疑就是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
    “那姨娘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周舍此时已似无头苍蝇一般,毫无主意了。
    “我且问你,你谋害绿意之事还有谁知晓?”
    “再无他人。”周舍相信那夜没有人看见自己将绿意推入井中。
    “那你还害怕什么?只要你自己不露出马脚,就不会有人能抓住你的把柄。”
    “可是那个红情……”周舍知道那个红情一直都在怀疑自己,而且还暗中跟踪过他。
    苏姨娘也知道,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红情,只是现在红情已经引起了谢怀宗和白氏的注意。若是此时想在除掉红情就有些难了。
    看着身旁案几上的灯烛越来越暗了,苏姨娘拿起身旁绣筐中的剪刀,剪掉了燃尽的灯芯,蜡烛的火苗闪烁了两下,顿时比方才要明亮了。
    “索性想法子除掉红情,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周管家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可是现在想杀红情太不容易了,若是被老爷抓住了,我还是死路一条。”周舍现在反倒有些迟疑了。
    “这都到什么节骨眼上了,你怎么反倒是畏畏缩缩的不敢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幸灾乐祸
    接过翡翡翠端过来的茶水,苏姨娘喝了一口,方才接着说道:“现在红情就是你最大的隐患,你只要将她除掉,就可以继续高枕无忧的留在谢府。总比你拖家带口的出去逃亡要好的多吧。再说了,我会让翡翠助你一臂之力。翡翠会为你打探好红情那个丫头住在何处,等一切都查清楚以后,我会让翡翠去通知你。这几日你就像往常一样,不要自己先漏了马脚。”
    周舍听了苏姨娘这一番话,顿时将心一横,他眼下别无出路,也只能破釜沉舟的赌这一次了。
    “我都听姨娘的。”周舍下定决心的说道。
    “你既然想清楚就好了,你先回去等信吧。没有我的吩咐,这几日你就不要来云溪阁找我了。”
    “是,姨娘。”周舍躬着腰行了礼退出了厢房。
    等周舍走后,翡翠扶着苏姨娘重新又回了榻上,“姨娘可是真的要助周管家吗?”
    “不帮他渡过这次难关,我们也会被他拖下水的。先将他安抚住在说吧,再说了,红情那个丫头知道的也太多了,这次若是能借周舍的手除掉她也是件好事。”
    “还是姨娘考虑的周全。”翡翠本还想过,周舍现在对苏姨娘来说,已没有多大作用了。苏姨娘这么大费周章的帮周舍,还不如借机将周舍灭口来的干净。现在听苏姨娘如此说,也觉得甚有道理。
    “婉儿那边怎么样了?”苏姨娘关心的问道。
    “奴婢打听过了,老夫人并没有松口先将姑娘送回来,说是要等绿意之事了了以后在发落姑娘。”
    “白氏那个毒妇,真是太狠心了。关婉儿的那个厢房,四处透风不说,里面连炭火都没有生。现在还下着大雪,婉儿自由养的娇贵,这样的苦她岂能受得住。她们是想活生生的将婉儿冻死在那里不成。”苏姨娘握着手中的锦被,想着女儿在那里挨饿受冻的,顿时心痛难忍。
    苏姨娘在谢韶婉被关在那处厢房的时候,还曾让翡翠扶着她去瞧过。但守门的婆子说是奉了老夫人之命,不让任何人进去,最后是死活都没有让苏姨娘进去。
    苏姨娘也只能在外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闲置已久的院子,院子里杂乱不堪的摆放着一些闲置的东西。厢房从外面看着就很是破败,更不要说里面了。
    “姨娘莫要担心,奴婢去给那婆子些好处,让人给姑娘送几床被子进去,在给屋子里生些炭火就成了。”
    “她若是愿意收我们的好处也倒好了,只怕她已经被人收买了。”苏姨娘自然知道是谁在背后捣的鬼。
    这些婆子虽然一向刁钻,但也绝不会和钱过不去。前几日那个婆子的模样,明显就是有人提前给她打过招呼了,不让她放苏姨娘进去看谢韶婉。
    “姨娘是想说谢温娘吗?”
    “不是她还能有谁,此时也就她对婉儿恨之入骨。”
    “姨娘说的是,只不过奴婢担心还有清芷苑那边?”
    苏姨娘自然知道,女儿想对付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谢韶卿而非顾兰恩。
    苏姨娘双眸微闭,缓缓说道:“看来这次婉儿是要吃些苦头了,她同时得罪了谢温娘和谢韶卿,她们俩又岂会那么容易的就放过婉儿。只不过,我还真不信,会有人和银子过不去。你去拿五十两银票去找那个婆子,看她怎么说?”
    苏姨娘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如何对付谢温娘和谢韶卿,而是如何保住女儿的命。
    这几日的风雪像是要故意和谢韶婉作对似的,一直就下个不停,寒风更是从窗户的缝隙钻了进来。谢韶婉裹着一床有些发黄发旧的棉被,蜷缩在床榻的一角,只露出了一双疲惫的眼睛,从破洞的窗户纸看向外面,她现在多想苏姨娘能来救她回去。
    “姨娘,你什么时候来接婉儿回去,婉儿在这里受不了了。”谢韶婉冷的浑身直打哆嗦,她将身上的棉被又在身上裹了裹。
    「哐当」一声门响,随着厢房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夹杂着风雪也随之吹了进来。
    厢房内本就冷的像冰窖一般,现在更是如坠冰窟一般。
    大风刮进来的时候,谢韶婉连忙将脸别向了一边,听到有脚步声走了进来,方才抬眸看去。
    谢韶婉以为又是谢韶卿又来了,刚想说话,却发现走进来的人竟然是谢韶锦。
    进入厢房以后,玉儿连忙替谢韶锦,将落在蜜荷色缎面绣梅花镶毛狐皮斗篷上雪花拍打掉。
    “是你?你怎么来了?”谢韶婉尽量让自己坐直了身子。
    见谢韶锦没有言语,谢韶婉忍不住又问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谢韶锦还是没有理会谢韶婉,反而是掩着鼻子在厢房里四处看了看,眼神中更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和耻笑。
    “妹妹在这里住了这两日,怎么还是这么大火气?姐姐我好心来这里看看妹妹,妹妹看起来好像是很不欢迎我来。”谢韶锦掩唇笑道。
    “你会好心来看我吗?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相信吗?”
    玉儿用手中的帕子将一个落了灰的凳子擦拭干净,然后才端过来放在谢韶锦的身后,谢韶锦摇了摇头很是厌恶,“妹妹这里竟然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还真是可怜那?”
    “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你来不就是想奚落我,想看我笑话的吗?我现在是被祖母关了起来,但你以为我就出不了这个破房子了吗?”
    “妹妹还真是大言不惭,你还以为祖母现在能顾及到你吗?妹妹难道就不奇怪吗?妹妹闯了这么大的祸事,为何祖母这几日却连对妹妹不闻不问吗?”
    对这一点谢韶婉其实也觉得有些奇怪,她也怀疑过。但后来她便想通了,她觉得白氏是想让她先吃些苦头,所以才将她放在这里不理会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韶婉不禁有些着急了。她从谢韶锦的话中听出,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白氏才无暇顾及到她。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假仁假义
    “看妹妹的模样我就知道,定是这几日没有人来告诉妹妹,府里到底发生了何事,才让祖母将妹妹放在这样的地方自生自灭。”
    看着谢韶锦的模样,谢韶婉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突然,谢韶婉想到了她的姨娘,自从她被关进这个厢房,她的姨娘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难不成是她的姨娘出事了。
    想到这里,谢韶婉掀开被子,也来不及穿好绣鞋,三两步的走到谢韶锦面前,拉着谢韶锦的衣袖问道:“是不是我的姨娘出事了?是不是?是不是?”
    谢韶锦却像是戏耍笼中之鸟般的看着神色惊慌,手足无措的谢韶婉。
    只见谢韶锦厌恶的甩开谢韶婉的手,方才缓缓说道:“妹妹怎么会这样想呢?你的姨娘现在可是府中最金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你说的可是真的。”谢韶婉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是真的,我用这个骗妹妹做什么呢?如果真是你姨娘出了事情,定会有人来通知妹妹的。”
    谢韶婉看谢韶锦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欺骗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她的姨娘没有出事那就好。
    “你的姨娘是没有出事,但你的丫鬟却出了事。”
    “红情能出什么事?”谢韶婉不禁冷笑道,红情就算是出了事又能怎么样,她还犯不着担心一个丫鬟。
    “我可没有说是红情哦。”
    “我身边的丫鬟除了红情还会有谁?”
    “妹妹还真是薄情,难道妹妹这么快就将红情的妹妹,那个叫绿意的丫头给忘记了?”谢韶锦提醒道。
    谢韶锦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韶婉正背对着谢韶锦。所以当时谢韶婉脸上是什么表情,谢韶锦并没有看到。
    谢韶婉扶着桌子破裂的一角,让自己心绪平稳以后,方才转过身,她若无其事的问道:“绿意怎么样了,她出了什么事?”
    “看来妹妹还真是不知情呢。”谢韶锦却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眼前佯装镇定的谢韶婉。
    “妹妹我有些听不明白,难道妹妹应该要知道什么吗?”
    “如果绿意九泉之下有知的话,会不会上来亲自问妹妹。毕竟她和妹妹主仆一场,妹妹却对绿意的死毫不在意。”
    “绿意死了?”谢韶婉虽然早就想到绿意可能已被周舍害死了,但真真切切的从谢韶锦口中得知绿意真的死了,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妹妹现在的模样,要么是真的是不知绿意已死,要么就是妹妹的装傻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了。绿意在妹妹身边伺候着,难道妹妹对绿意的突然失踪就没有起过疑心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真的对绿意的死毫不知情。”谢韶婉解释道,但在谢韶锦听来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谢韶锦听了冷哼了一声,她自然不会相信谢韶婉的这些狡辩之词。
    “妹妹可知道绿意是怎么死的吗?”
    “姐姐应该去问仵作,为何一直要逼问我?难道姐姐是怀疑我杀了绿意吗?”
    “姐姐我到真这样想过,但直到我听说了一件事,我才觉得肯定不会是妹妹。”
    “什么事情?”谢韶婉有些心虚的问道。
    “妹妹在这里自然是不知道,叔父私下请了一个仵作,来谢府验过绿意的尸体。绿意是活着被人用重物重击头部,然后在被推入井中,最后慢慢的在漆黑的井中腐烂。绿意是不是死的很惨?但最惨的还不是这个,听说绿意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也就是说这是一尸两命。”
    谢韶婉听了顿时被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周舍竟然如此狠心。
    “绿意被抛尸井中好几个月,尸首才重见天日,妹妹说这是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妹妹是绿意的主子,是不是也该为绿意伸冤叫屈主持公道。找出那个杀害绿意的凶手,以慰绿意的在天之灵。”
    “姐姐说的是,妹妹就算是想为绿意做点什么。但妹妹被困在这里,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妹妹怎知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妹妹可以帮助红情去老夫人那里揭发周管家。”
    听到谢韶锦提到周舍,谢韶婉便知这件事是盖不住了,但她还是只能假装毫不知情。
    “姐姐说的话,妹妹我怎么越发的听不懂了,这和周管家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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