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桃挨打了。
    寒天腊月被关在柴房里躺着,唐阮偷偷去看过,明明身上没有血印创伤,然而脸色却白惨惨的无比吓人,嘴角流着血,躺在柴草里一动不动,半死不活的样子,唐阮偷偷带来白粥喂她喝,然而她一口也喝不下去,全部又从嘴里流出来,却是粉红色的。
    唐阮知道那是老鸨叫人故意打出来的内伤,初桃如今十四五的年纪,早已抽条成朵俏丽的山桃花骨朵儿,还没有没有开放便有很多人暗中窥伺着准备掐来捏开花苞来。
    老鸨自然不会白白暗受这笔损失伤了那张皮相来,可还是下手太重了。
    初桃侍候的那位姑娘有个熟客,喝醉了酒不知怎的多瞟了她几眼,开了几句玩笑问她是不是雏儿,是的话就买了她送他朋友掌掌眼。
    哪知这话被姑娘听了去,认为是那个熟客看上她了,恨她吃里扒外,污蔑初桃偷她的东西,闹性子不好好接客,迫着老鸨现了家法教训她。
    于是便成了这副模样。
    吃了几贴不知哪的郎中胡乱开的药也不见好,不知撑不撑的过去。
    唐阮看了她也不敢多逗留,她也有主要侍候。
    姑娘自从被厉鬼附身之后性儿一直不大好,常常莫名其妙便来了气和其他姑娘撒气较劲,如此唐阮更不敢表露什么,想起初桃的状况,心里苦得发涩鼻腔酸得发困也不敢出一声气。
    等姑娘歇了,她被准了回去,又看了一眼初桃,已经是神志不清了,快断了气似的,她怎么叫也不应。
    最后才失魂落魄孤魂似的游荡回自己房里。
    关上房门的那刻像是被人抽了骨头,单薄的纸片儿似的身子贴着门滑下去。
    鬼影似的缩成一团,在哭。
    窸窸窣窣,仍是不敢放出声的,闷闷的憋着气的哭腔,在黑夜里,隐隐约约像水鬼身上滴滴答答落不尽的涝水,湿湿冷冷,黏在耳畔,幽幽地,甩也甩不掉。
    阎荆看着门便缩着的一团细小的身影,沉默的看着,眼里罕见没有了层薄冰。
    那天之后,两人再没有过多余的对话,少女的眼神总是躲闪着,偶尔他能感受到一丝烁烁的目光,只是瞥过眼,总瞧见的是垂着眸和微闪的睫羽。
    她总是低着头,缄默小心的样子。
    就这样送来吃的和伤药,似乎真是为了报恩的模样,有时会替他包扎腰腹部的伤处,耳尖是红的,那时头埋的更低,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身体,手便颤得厉害。
    见她这幅反应,他反倒坦然,看来凡人都害怕他,无人例外。
    如此倒也对她放松了警惕,也没有告诉她凡人的药治不好他的,凡人的敬畏和惧怕他向来受用。
    相处的几日了,他未察觉到凡人那些令他痛恶的秉性,倒也还算洽然。
    可如今她却在哭。
    他早见过很多凡人哭都是在对他恐惧之下的狼狈丑态。没见过像她这一般哀伤压抑的低泣,掺杂着悲伤与无力感,一抽一吸的噎着声,像抽风箱,往冰冷的炉膛徐徐灌着风,终冒起几粒火星。
    他不知怎的,鬼使神差般的,忍着旧伤,走到她跟前。
    她仍然缩在臂弯,压抑的低泣着,没有察觉。
    “为什么哭?”
    她半晌才循着声抬起头来,粉腮挂满了泪珠,透亮的眸里哀抑着愁。
    男人眼神微颤,然而只是一瞬,厉眉压着凛冽黝黑的眸,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哭?”
    “我我……朋友……受了伤……不知熬不熬的过……”她说的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别哭了,受的什么伤?”
    男人声音已经冷清,唐阮似乎压抑到了极点,终于爆发,哭出声,把压着的全部倾诉了出来,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时一个筋骨分明修长的手抵到她面前,里面有一颗丹药般的东西,塞给她
    “还有救,这个给你,给她吃了,前提是不许你再哭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接过,擦过泪痕,看着男人眼底的严肃的表情,立马捂着嘴止住哭声,跌跌撞撞的起身拿着药去了外面。
    ……
    唐阮:好害羞啊(///ˊ?ˋ///)
    阎荆:她一定是怕本座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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