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吗?
    陆峥嵘故事里那些最终化身为“神的容器”的孩子们和照片上的七人究竟有什么关系?
    刀疤葵那些非人的行为,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神的容器”吗?
    在房子里消失的那一个小时……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葵百思不得其解。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看看窗外,时而望着天花板发呆,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明明夜已经很深了,她却毫无睡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到窗台边的那盆多肉,自从田可去世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留意过它了。有好几次从窗台边经过,她都有意无意地无视了这盆多肉的存在。
    此刻看到这盆花,沈葵难免想起了母亲当年种满鲜花的阳台,现在也只剩寥寥几个空盆,落寞地待在阳台的角落里……
    等等!
    空盆?!
    想到这里,沈葵猛地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记得之前在老房的阳台上也看到了三个并排摆放的空盆,而就在空盆的旁边还有一圈清晰可见的压痕。
    压痕都还在,那个花盆却不见了。当时沈葵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被季寻一打岔,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现在回想起来,她在最后一次离开单元楼的时候曾在楼梯口踩到了一截陶瓷片,那个陶瓷片上面的花纹不正好和阳台上摆放的另外三个花盆一模一样吗?
    难道……消失的那个花盆,被摔碎在了楼下?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沈葵猛然回忆起阳台上那千钧一发的瞬间,她清楚地记得就在刀疤葵即将逼近自己的那一刹,分明有一道黑影从她的身后袭来,狠狠地击中了刀疤葵的面部,随后才是季寻猛冲上前,将对方从阳台上推了下去。
    因为当时的场景过于混乱,再加上季寻的说辞令沈葵的关注点转移到了消失的那一个钟头上面,导致她一时间没能想得起来这一段,只记得季寻将对方推下窗台的那一幕,可现在想想,开头那一道击中刀疤葵的黑影会是什么?!
    在季寻动手将人推下阳台之前,他用什么东西击中了对方?
    ……是花盆。
    阳台上消失的第四个花盆,正是季寻用来击退刀疤葵时所利用的道具!
    可既然如此,那就说明阳台上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觉,为什么季寻却不记得了呢?
    究竟是季寻在撒谎,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沈葵握着手机,几次调出了季寻的电话,但都无法下定决心拨出号码。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不断回想着季寻当时的表现,季寻的反应不似作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会不会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干扰?
    又或者说,在那个空间里击退刀疤葵的人……并不是现在的季寻?
    难道在老房里的那一个小时,他们都曾经短暂地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如果是另一个时空,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们会遇到已经死去的王婆婆……
    想到这里,沈葵心头反而一松,手指自然地垂下,一不小心触到了拨号键。她正要取消,电话那头却已经接了起来。
    “怎么啦?姐?”
    季寻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听起来已经很困了,但接电话的速度依然很快,想必是一直将手机放在枕边,想到这一点沈葵又觉得心中的怀疑褪去了几分,她解释道:“不小心按错了,你快睡吧。”
    “哦好,你别想王婆婆的事了,先休息吧,有什么等明天再说。”季寻嘟囔着。
    “好,我现在就——”沈葵点点头,正要挂断电话,突然,她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
    如果季寻是因为踏入了不同的时空导致他失去了关于阳台上那段经历的记忆,那么当他们从老房离开的时候就应该已经脱离了影响,可为什么他们临走时还能在楼下看到已经死去的王婆婆呢?!
    这个问题让沈葵瞬间如坠冰窟,她呆呆地握着手机,听着季寻在电话那头疑惑地呼喊,自己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过了好半晌,沈葵长舒一口气,像是作出了某个决定一般,她轻声说:“我看到了。”
    季寻一头雾水:“你看到什么了?”
    “你砸向她的花盆,摔碎在了楼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扑通”一声,季寻摔在了地上。
    第65章
    沈葵眉头一皱, 季寻这夸张的反应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她正要继续追问,电话那头却突然没了声音。
    她拿起手机一看, 才发现通话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中断,画面恢复到了手机桌面——季寻竟然直接将电话挂了。
    这一招釜底抽薪瞬间将沈葵心头憋着的那口气给卸了,她立刻回拨过去,但电话那头的语音却提示对方已经关机。
    关机?
    沈葵几乎被季寻这孩子气的做法给气笑了,她焦躁地来回走动着,尽力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头脑冷静之后, 便立刻联想到之前同乔宇和陆峥嵘的对话,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表达过某些事情不便宣之于口,那么……季寻会不会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季寻或许的确知道什么, 但却碍于某种“力量”的制约无法说出来?
    沈葵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更多地是源自于对季寻的情感滤镜, 她潜意识地在替对方开脱, 但这同时也让沈葵更迫切地想要向季寻求证——她需要一个答案。
    她不死心地再次拨打对方的电话, 但显然季寻此刻并没有勇气面对沈葵的质问。
    “难不成你还能躲一辈子。”
    沈葵懊恼地将手机放在一边, 季寻的反应虽然出乎她的意料,却也十分符合对方一贯的形象。
    在沈葵心中, 季寻向来是个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性格, 虽有一腔热血, 但事到临头也难免畏首畏尾, 而季寻越是回避, 则恰恰说明了他的确掌握了某些关键的信息。
    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隐瞒了什么, 但想必等季寻想明白了应该会同自己交代的——沈葵自我安慰般地这么想着,毕竟眼下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时间已经接近两点, 既然从季寻这边暂时问不出什么, 面前的疑问也只能暂且搁置, 沈葵简单洗漱后便强迫自己躺下休息,这段日子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每晚的睡眠时间都变得格外珍贵,她调好闹钟,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 ***
    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沈葵准时到公司报道。
    距离上次来公司也才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再次踏入这栋大楼沈葵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前台的小妹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上次的照片事件让这位新来的姑娘对沈葵的态度有着明显的亲近,沈葵同她随意闲聊了两句,便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事情发展到现在,眼下的这份工作的性质早已悄然改变,沈葵现如今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不希望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想趁机摸清老板的底细。
    她一边处理着工作,一边和八卦的同事们闲聊,顺便还给季寻发了几条消息,季寻从昨晚手机关机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到现在为止电话还是打不通,沈葵打算把工作简单处理之后便去学校找他。
    正聊着天,同事突然凑过来表情神秘地说道:“对了,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咱们公司好像要建分部了。”同事左右张望了两眼,凑近了说道:“我上次听徐叔跟人打电话说起的,好像要在北边儿搞个分公司。”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头脑灵活的同事立刻反应了过来:“等等,这种情况是不是一般都得从咱们这些老员工里调人手过去啊?”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先前的同事苦着张脸说道:“虽然我没听得太清楚,但我估摸着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那可怎么办,我孩子才两岁呢,要是真调过去,那我就只能辞职了。”
    “哎呀你放心,领导应该也会考虑职工的家庭情况吧,像你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大概率是不会调动的,要真选人过去,我估计也得是小沈这样的单身青年。”
    沈葵正在低头给季寻发信息,同事们的对话只囫囵听了半截,闻声茫然地抬头:“什么?我怎么了?”
    “就是建分公司的那事儿,要是调你去北边,你愿意去吗?”同事问道。
    “北边……”沈葵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而问道:“你亲耳听到徐叔说的要在北边建分部?”
    同事自然地回道:“对啊,虽然他那个说法有点儿奇怪吧,但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
    “哪里奇怪?”沈葵追问道。
    “就……含含糊糊的,具体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但我确定徐叔肯定在那边儿有安排。”同事说道。
    沈葵沉吟片刻,又问道:“那北边……具体是哪里?”
    或许是沈葵的表情太过严肃,同事们见状纷纷打趣道:“怎么,小沈,有点儿心急啊,这就琢磨上了?”
    沈葵勉强笑笑,找补道:“这不是要打听清楚,才好提前准备嘛。”
    同事说道:“好像是靠近漠河那边儿的一个小城市,挺冷门的,我记得之前听到徐叔说了之后还特意去查过一下,你稍等啊,搜索记录里应该还有,我现在看看。”
    同事说着便掏出手机查询起来,不一会儿,他兴奋地说:“找到了!是若水市!”
    “若水啊……哎呦,我知道这个地方……”
    同事们议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若水”二字一入耳,沈葵便觉得眼前一花,她的面前仿佛凭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眼前的一切不断地向前延伸,渐渐拉扯成雪白的一片。
    她不由得有些恍惚,眼前的画面仿佛信号不稳定的视频正在断续地播放。
    她时而如同翱翔空中的鹰隼,快速俯掠过茫茫的雪原;时而如同隧洞中的蚂蚁,仰视着雪花如山崩一般缓缓飘落,她的大脑出现一种缺氧般的阻塞感,思绪也因此变得迟缓,眼前的画面逐渐由明转暗……
    就在一切彻底归于黑暗之前,她的眼前快速地闪过了一座由灰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祭坛。
    祭坛的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五人合抱粗细,大约有两三层楼高,石柱的周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图腾,尽管只是匆匆地一瞥,但沈葵也一眼就认出,那些或大或小的图腾……竟然都是衔尾蛇的图案!
    那是……裔神教的祭坛!
    这念头一起,仿佛有万千根银针同时扎入脑海,剧烈的疼痛让沈葵不自觉地惊呼出声,她双手抱头,低着身子,不断地颤抖。
    原本还在闲聊的同事们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纷纷上前关切道:“小沈!小沈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
    沈葵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都在不断地颤抖,她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某些关键的东西,虽然此刻她的身体正在承受着折磨,但这一发现仍然令她内心无比地快意。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同事们的安抚下逐渐调整着呼吸,疼痛渐渐褪去,她的大脑恢复了清明,她清楚地意识到方才所看到的画面,恰恰与她记忆中的雪地、以及陆峥嵘口中信奉邪神的村庄重叠起来,一种强烈地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或许就隐藏着她所追寻的真相。
    “若水……”
    沈葵不自觉地喃喃。
    然而这话听到同事们耳中,却让众人不由得失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呢,先把身体调养好吧。”
    “若水……是个什么地方?”沈葵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她抓着其中一名同事的胳膊,轻声问道:“你刚才说,你知道这个地方……”
    “哎呀,小沈,你不要担心,咱们就也是闲聊,说不定是小张听岔了,压根儿就没这回事儿呢!你放轻松,年轻人,身体要紧,不要气出什么毛病来……”
    沈葵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不是的张姐,我刚才岔了口气,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就是挺好奇的,我还从来没去过北方呢。”
    “嗐,”张姐笑眯眯地说道:“若水啊,就不是个人呆的地方,我弟媳就是从那儿出来的。虽说是个地级市,但因为位置已经接近北极圈,天寒地冻的,一年到头就没个雪化的时候,经济也一直发展不起来,年轻人早都跑了,我听说七八十平的房子在那儿都才卖五六万,你们想想都成什么样儿了。”
    “七八十平才五六万?!咱们国家现在还有这种地方?!”同事们纷纷惊叹。
    “那可不。”张姐说道:“我听我弟媳说,那边有些地方挺乱的,虽说是个市级,但是周边的很多村庄都是区域自治,市里根本管不了,一个村里一两千人,家家户户都沾亲带故,规矩还多,村里人只听村长的话,市里的领导谁来都不好使,还特别排外。之前有几年流行去那边旅游,看那个极……极什么?”
    “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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