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术完白内障,一周后去复查。医生让我去做一下视力检查,然后告诉他结果。
    我去检查室排队,在我前面是一位老人,个子矮小,佝偻着背,很驼。在他身边,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他的病历,从年龄上,我无法判断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孙子。
    轮到他的时候,我见他几乎是摸着前面的椅背,才坐上那条靠背椅的。护士将“眼遮板”递给他,用普通话告诉他遮住左眼。但他听不懂普通话,说了几遍,还是愣愣地握在手上,或干脆用它遮住右眼。后来,护士近前,用闽南语对他说:“阿伯,是这只眼睛啦!左眼,遮住左眼!”然后,她用手去扶他的手,将那“眼遮板”遮住了老人的左眼。
    护士帮他扶正后,退到视频前,指着屏幕问他能不能看见。老人摆摆手,说不能看见。于是,护士不得不走到跟前,伸出一个手指,在他眼前晃着,再次用闽南语问他:“阿伯,这是几个呢?能看得见吗?”“是手!”老人回答说。“我是问你,这是几个手指头?”护士又说。“两个!”老人再次回答!“不对,是一个,你再看清楚一点!”“是一个!”老人又认真地再看了一下,改口说!后来,护士又做出两个手指,五个手指的指型。
    这回,老人算是答对了!于是,护士在他的病历卡上,写上刚才检查的结果,并说:“看来,手术不是很成功的!”在整个检查过程中,我一直能听到站在一边的年轻人,很是着急地帮他纠正护士的提问!这期间,我也为老人感到着急!
    轮到我的时候,老人已经去做眼圧检查了。我的检查结果是,视力与刚手术完的第二天相比,又减弱了。这该是医生和我想要的结果吧?在我手术之前,医生告诉我说——根据我的情况,完全可以做到正常视力,但考虑我另一只眼睛近视,加上平时都坐在办公室里,看近的时间比较多,故此他和我商量:这只眼睛,也适度留下近视吧。
    做完眼圧之后我去找医生,在不到20米的厅堂中,我快步超过了这一老一少。大概因为视力不好及身体也不方便,他们走得非常缓慢。在我越过这一老一少时,我能听到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急急火火地催着老人:“你能不能走快一点啊,我还要上班呢!”老人听了,下意识地努力了一下,但还是跟不上他。
    而当我听到这年轻人的催促声时,有一种难言的心痛,涌上心头。我知道,每一个人都会老的。在我们的将来,你会老,我也会老,大家都会老的。年轻人或许并没有恶意,他只想加快一点;年轻人也应该不是不孝顺,或是长期的亲情习惯,让他无须注意语言。反正,老人没有说话,只是努力地跟上他,但似乎感到非常很难。
    我和老人没有选择同一个医生,否则我会让他先看的。我把检测结果告诉医生,说我的视力下降了。他的回复正如我所预料的——嗯,基本达到我们的预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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