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携文武百官站在城墙上举杯送行,场面浩大。
    云初远远看着城墙上的皇帝,她发现,皇帝竟然需要高公公和一个老嬷嬷扶着,才能稳住身形。
    吴昀不是说,前三颗解毒药服下之后,皇上的身体就会恢复一大截么,怎么感觉,皇上的身体愈发差了?
    莫非……
    想到这里,云初的心一沉。
    她压下心思,走出人群,走到了城墙之下,静候着殷妃。
    殷妃早就哭成了泪人,就像当初儿子第一次去剿匪一样,她也是哭得肝肠寸断。
    “母妃。”云初走到她身边,“太子此去,定会平安凯旋,才能真正坐稳一国储君的位置,母妃该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殷妃擦了擦泪,叹气道:“哎,就算平安凯旋,那也至少半年时间,想一想我就难受……我不明白,翊儿是太子,为何要带兵去打仗,皇上怎么下这样一道圣旨呢……”
    “母妃,注意言辞。”云初看了一眼周边,压低嗓音,“我有话同母妃说,我们坐一辆马车吧。”
    殷妃正在伤神,也没多想,跟着上了云初的马车。
    上车后,云初这才道:“我想请母亲去数一数,父皇的胸口上有多少个黑点。”
    “什么?”殷妃的水眸瞪圆,“初儿,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初犹豫了一瞬。
    殷妃性格简单,毫无城府,若知道皇上中蛊毒之事,肯定会在皇上面前说出来,届时,殷妃也会被皇上疑心。
    她顿了一下道:“这是太子交代的事,可以与天象勾连查看运势,也能算出这一战是胜是败。”
    “原来是这样……”殷妃点头,“放心,今晚我就给你探清楚。”
    还没到晚上,宫里就传出消息——皇上胸口一共九个黑点。
    云初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这几天,她给了高公公一共三颗解毒丸,皇上胸口应该只剩下六个黑点。
    也就是说,高公公并没有给皇上喂药。
    是高公公和皇上说明了一切,皇上拒绝吃药,还是……
    不,若高公公坦白,皇上一定会宣她进宫,并逼问她这究竟是什么药……
    高公公,也中蛊毒了!
    云初没有颓然,而是觉得幸运,若非有这一出,她还真不会想到,有一条子蛊竟然在高公公身上。
    第377章 高公公背叛
    第二天是十五。
    云初照惯例进宫请安。
    她走到养心殿门口,看到一位嫔妃满脸失望的端着养身汤走出来。
    大殿内除了伺候的人,她还看到御林军的一把手樊明守在内殿的大门口。
    她听楚翊说过,樊明的父亲和皇上从小一块长大,为保护皇上死了,于是皇上亲自提拔樊明做了御林军的头子,统管大晋所有御林军,由皇上直接管辖。
    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皇上让樊明守在养心殿,由此可见皇上对此人的信任。
    “见过太子妃。”高公公走来行礼,“皇上早上咳了许久,龙体不舒服,不见客,还请太子妃改日再来吧。”
    云初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递过去:“剩下的解药都在这里了,劳烦高公公给父皇喂下,等父皇药到病除,就能恢复上朝了。”
    高公公立即将瓷瓶接过去,连声保证。
    云初继续道,“我听太子说,皇上最喜欢吃民间一种点心,特意让人买了些送来,劳烦高公公给皇上送去。”
    高公公道:“皇上最近胃口不佳,可能不会吃,不过这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老奴就试试吧。”
    他端着盘子走到了大殿门口,正要说话。
    御林军一把手樊明就冷冷道:“任何食物进入养心殿,都必须试毒,高公公,请。”
    众目睽睽之下,高公公丝毫不怀疑云初会在这食物之中做什么手脚,直接吃了下去,随后面色如常走入了大殿之中。
    过了一会,端着点心走出来:“老奴劝说了好一会,皇上还是没有胃口……”
    云初端详着高公公的面容,心中了然。
    她笑了笑道:“那我改日再来。”
    她转过身,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
    杀蛊的药服下去后,宿主会有一瞬间的胸痛,苏子月有这个反应,高公公则完全没有。
    高公公并不是中蛊了。
    而是,背叛了皇上。
    没有服用子蛊,没有蛊虫迷惑心智,高公公还是选择了背叛。
    难怪帝王会有那么重的疑心病,深爱了三十年的女人是假的,结发夫妻皇后谋杀逼宫,伺候了自己五十多年的奴才轻而易举背叛,那么多子女,各怀心思……
    高处不胜寒,确实如此。
    从宫中出去,云初回了一趟云家。
    在云家待了两个时辰,她才回到王府,正好收到了楚翊的第一封信。
    他在信中问了她和几个孩子的情况,并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一路上很顺利,再过几天就到临海城池了……
    云初满脸温柔的给楚翊回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去。
    她抱着珏哥儿坐在榻上,脑中各种思绪飞过。
    她在想,皇上如今信任的人,除了高公公,还有谁?
    御林军统领樊明,确实备受圣上信任,但,她没办法相信这个人。
    该选谁做那个给皇上喂解药的人呢?
    思来想去,云初脑海里有了答案,她让人给宫里的云妃传了话。
    第二天早上,宫妃踩着时间来云妃的宫中请安。
    云妃虽然不是皇后,但如今执掌六宫,有皇后之权,因此,后宫妃子都以云妃为首。
    当然了,这中间有人不服,便是殷妃,但有楚翊耳提面命,殷妃也不会故意针对云妃,表情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如今皇上重病,众妃愁云惨淡。
    云妃叹了口气说道:“从前皇上有庄亲王妃伺疾,倒也轮不到我们,如今皇上不知怎的厌了庄亲王妃,我等也该做到一个妃子的本分了,各位妹妹要是有时间,就去养心殿拜见皇上,要是能留下伺疾,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皇帝连着病了几个月,已经几个月没有招人侍寝了,反倒是去看那个黎家大小姐看的勤。
    虽然黎家大小姐疯了,但谁能保证一辈子疯呢?
    若是疯病治好了,黎家大小姐入宫,那她们这些后妃定会成摆设。
    这些妃子早就想去养心殿碰运气了,主要是怕自个冒头被斥责,于是一直没有行动。
    有了云妃这番话,这群妃子哪里还忍得住,她们从云妃这里出去,立即准备药膳汤补品等,朝养心殿而去。
    这个下午,所有后宫妃子都去了一趟养心殿。
    高公公烦不胜烦。
    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养心殿,去了工部,和楚瑞私下在假山边上见面。
    “王爷,这样下去可不行。”高公公低声道,“皇上重病,后妃伺疾理所应当,一直将后妃拒之门外实在是不符合常理,老奴怕会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楚瑞的唇瓣露出了笑容。
    他得到消息,昨日云初回了一趟云家。
    这是故意在后宫制造混乱,想让云妃去养心殿伺疾,方便给皇上喂解药。
    他缓声开口:“稍后我会去养心殿向皇上禀报一些要事,届时,你见机行事。”
    高公公点头,回到了养心殿。
    正好一个妃子端着汤站在门口,苦苦哀求道:“妾身担心皇上的龙体,特来伺疾,还请皇上给妾身一个机会,妾身已经许久没见皇上了……”
    樊明站在大殿门口,满脸冷漠:“李才人,请回!”
    李才人气得跺脚:“樊大人还未进去通报,就让我走,好不讲道理!”
    高公公快步走进去:“老奴进去通报一下吧。”
    他推门进去,看到皇帝躺在龙榻上,一张脸苍白至极,唇瓣还有咳出来的血迹。
    他眼中生出愧疚,不由避开了视线。
    真的不能怪他……他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把皇上的身体看的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可是,前不久,他请求皇上为他过继来的儿子谋一个实差,却被皇上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皇上有那么多儿子养老送终,他只有这么一个过继来的养子。
    这么点要求,皇上都不答应。
    让他觉得,这些年的忠心耿耿成了个笑话。
    高公公还没开口通报李才人的事,樊明的声音就响起来:“皇上,庄亲王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睁开眸子,高公公连忙上前将皇帝扶起来,坐在榻上。
    不多时,楚瑞低着头走进来,躬身行礼,然后汇报南方水患之事……
    第378章 迁坟到龙脉
    庄亲王汇报结束后。
    皇帝剧烈的咳了咳。
    高公公适时开口:“皇上,李才人备了补汤,不如让李才人进来伺候皇上喝点汤,身子应该会好些。”
    皇上声音极冷:“让她走。”
    “皇叔,瑞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楚瑞抬头看着皇帝,见皇帝点头,这才继续道,“如今皇上重病,太子出征,宫中人心浮动,确实许多人不值得信任,但也有值得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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