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离郑重领命:“唯!”
    出巡时他犯下过失,幸得陛下宽宥,日后行事必须更加谨慎才行,万不敢肆意劫掠享受的。
    “那未来河西郡的事就暂时交给你了,想来不久陛下也会派来官吏接管治理的。希望等我回程时,能看到一个已经安稳的河西郡。”
    “唯!必不负仙使厚望!”
    花了半天半夜,把事情全部交接给王离后,第二日一早,周邈一行便启程,继续西行了。
    在月氏耽搁了五六日,已经严重拖延行程,眼下已至季秋九月中旬,十月岁首时回到咸阳过年眼见是更难了。
    但周邈一行仍旧披星戴月,全速赶路。
    就算新年不能在咸阳过,任务也是要完成的啊。
    ……
    在周邈一行已经进入西域的时候。
    数千里之遥的咸阳,章台宫。
    嬴政收到了仙使周邈拿下的河西郡,献贡的厚礼:
    牛二万头,羊五万头,良马五万匹。
    当然,是仍旧养在河西牧场上,但归属他始皇帝嬴政了,可任大秦随用随取。
    嬴政:……
    李斯:“嘶!仙使好大的手笔,好大的一份礼!”
    好肥的游牧部族!
    倒也不奇怪,月氏国也是草原上的一方强国,家底厚实。
    在王离大军宰杀补给之后,仍剩下许多牛羊,也并不奇怪。
    尤其是五万匹良马,相当于是立即就能多出五万骑兵!
    王绾:“若能如此兵不血刃,几无伤亡,就拿下一国之地……”
    那可真是划算的买卖啊!
    隗状:“但攻城略地,哪有如此轻言取胜的?”
    不然哪里有穷兵黩武的隐忧呢?
    岂非越打越富有了?
    仙使他不知道咸阳君臣的对话。
    仙使他走在半道,突然被一个出逃的大秦人,窜出来拦住告状:
    “仙使,乌孙居心叵测,竟将臣拘禁至今!”
    周邈(抹一把脸!):淦!不让他赶回咸阳过年,那就别怪他搞个大的!
    第95章 乌孙昆弥邀请大秦仙使到王庭赴宴
    “仙使可还记得,陛下岁首新年之后,曾遣使前往西域,以沟通月氏、乌孙及西域城郭诸国?”
    关乎修建西方驰道的先导计划,周邈自然记得。
    “你就是那位出使的使者?”
    “臣是出使团中的佐使,主使等人还被拘禁在乌孙王庭中。臣是同僚们鼎力相助,才侥幸偷得一匹马逃出来!”
    蓬头垢面,一身皮毛褴褛的大秦人,此时仙使当面,找着了撑腰的人,根本忍不住一点!
    所有委屈一股脑哭诉出来:“我等本奉陛下之命,经月氏至乌孙,再走北道沿北山(指天山山脉)以南,出使西域北路城郭诸国,触及葱岭后就折返。
    经南道南山(指昆仑山脉)以北,出使西域南路城郭诸国,最终在盐泽旁出使楼兰国,最终东返,结束出使。”
    周邈听着,一心两用,心中对照后世的地理和历史知识。
    城郭诸国,即主要集中在后世塔里木盆地边缘,及吐鲁番盆地与准噶尔盆地,靠雪山溶水与塔里木河耕种生活,有田地、牲畜和城郭的西域诸国。
    先前他献上过世界地图(简化版)做新年礼物。
    使臣虽首次出使西域,有大山大河作指引,倒不会迷路。
    “我们去时穿过河西月氏,西行后借道偏北的乌孙,也达成过约定。结果出使南北城郭诸国,经楼兰国后东返时,被乌孙给劫道了!”
    “……”经过月氏一事,周邈升起猜测:“你们回程时,带着许多财货?”
    “对,因为西域城郭诸国皆对大秦欲修建道路,沟通东西一事很期待,便赠献许多物产。这是西域列国的国礼,臣等自然要带回咸阳、献于陛下。”
    “然后我们在走出楼兰国,进入乌孙范围,就被乌孙人给掳掠了去!
    出尔反尔,无信小人!劫掠路人,卑鄙无耻!”
    “嗯,我也这么觉得。”周邈表示赞同。
    “想来你逃出来也遭了许多罪,先去歇整一番,此事如何应对,我们从长计议。”
    “唯!”佐使安心地去进食喝水歇整去了。
    现在的乌孙还没迁到巴尔喀什湖东南、伊犁河流域,而是与月氏一样,也在河西
    走廊一带游牧,只是乌孙位置更偏西一些。
    现在,不、之前的草原上局势是‘东胡疆(强)而月氏盛’。
    眼下强盛的月氏已经国灭,即将成为大秦的河西郡。
    乌孙更只是被月氏往西边撵走的势弱一方,结果好嘛嘿!竟然敢拘禁大秦使团!
    ——虽然乌孙拘禁使团时,月氏国还没被灭,或许现在也不一定知道了月氏灭国这事儿。
    周邈:虽然但是,乌孙敢拘禁大秦使团,这简直就是在挑衅大秦威严!
    眼下已经季秋下旬,本来回去过年都难了,又给他搞一个乌孙拦路。
    既然不让他回去过年,那就被怪他搞个大的了!
    ……
    “身份核实无误,确实是年初陛下派遣往西域出使的使团佐使,名甘岁。”
    齐聚帐中议事时,扶苏首先说道。
    周邈陡然敏锐:“甘?使团的主使叫什么?”
    扶苏大约明白周邈为何有此一问,“主使名叫甘罗。”
    “甘罗?那个年十二岁出使赵国,不费一兵一卒,为秦国挣得十六座城邑,因功拜相的甘罗!?”
    周邈一整个震惊,“甘罗不是早就死了吗?”
    因病英年早逝,或者被始皇陛下,或者被吕不韦杀死了。
    周邈这话一出,满室寂静,而后疑惑弥漫。
    唯有知情者扶苏若有所悟,便立即描补道:
    “甘罗在十二岁因功拜为上卿后,便再无足以名动天下的作为,本人随着年岁增长而成熟稳重起来,言行不显,长此以往,便少为世人所知了。”
    上卿,可泛指朝廷高位大臣。也曾是秦的一种爵位名,位同丞相,但并无政治实权。
    甘罗拜相,不是成为如王绾和隗状一样的丞相,而是被封爵了。
    扶苏夹带解释的话,周邈听懂了。
    尔后也找补道:“是我措辞不当,我的意思是说,甘罗不是泯然众人了吗?”
    关于甘罗在十二拜上卿之后的生平,再无史籍记载。
    后世有猜测是因病早逝了,也有推测是秦始皇因其是吕不韦的人而除掉,还有猜是被吕不韦因甘罗投靠秦始皇而杀死,以及如‘伤仲永’一般
    泯然众人,一生再无作为。
    不过大秦像甘罗这样,猛然史籍就再无记载的,也不少就是了,比如尉缭、李信等。
    说到底,是秦帝国太短,史料不丰,没能记载所有惊艳一时的将相名人。
    扶苏稍作解释:“甘罗虽再无惊世之功,然秦有出使之需,亦可以一用。”
    算算年龄,应该比始皇陛下小两三岁,活着的话,那确实可以一用。
    “哦哦!方才是我想错了。”
    张良、韩信和章邯等人,皆若有所思。
    不过关于仙使有掐算神通,通晓古今未来一事,也不算绝密就是了。
    关于甘罗的对话就此抛之一旁,回归正题。
    关于乌孙,周邈率先说出他的看法:“西域诸国大多过着定居生活,建城郭、开田地、养牲畜,与大秦一样是耕种为生。
    但月氏、匈奴、东胡与乌孙的风俗却不同,居无定处,逐水草而居,自由来去,酷爱劫掠。”
    “相较而言,大秦尚可与西域诸国互为邦交,或令其臣服为藩国。然乌孙游牧之流,则难以管束辖制,一旦年景不佳,水草枯竭,便会劫掠他国。”
    西域诸国和大秦一样,都是农业为主的国度,有城池家园,属于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但乌孙就是来去自由的,山匪强盗一样的存在,对大秦的威胁更大。
    作为大秦长公子,在政治决策上,理当有所表态。
    扶苏也道:“况且,月氏几近已灭,乌孙便在大秦通西域这条路上,横亘的唯一拦路石了。”
    周邈环视帐内,试探地询问:“所以,诸位觉得,我们是不是搞他个大的,把乌孙也给噶了,设置一个什么郡,让大秦直接与西域接壤?”
    就要让大秦直接沟通西域,就要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扶苏首先表态:“乌孙敢劫掠大秦使团,是大秦沟通西域的拦路饿狼,自当铲除!”
    仙使和长公子皆同意,此时在外,几乎便等同于始皇帝陛下的意思了。
    章邯和英布自无异议:“臣附议!”“仙使言之有理!”
    何况,已灭月氏,再添一桩灭乌孙的战功,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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