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义十九年以来最紧张的一次公开发言,大概就是今日的中期检查。
    报告厅里有些热,她坐在座位上,头晕眼花地等待上台接受审判,陆恩慈坐在旁边,抱着电脑核对稍后要用到的ppt与讲稿。
    不知为什么,自从采访过老登,鞠义总觉得陆恩慈对她们项目的态度冷淡了很多,不似从前那么热情了。
    不确定是不是与那个人有关,可事实就是,那天从纪荣公司回来之后,陆恩慈似乎失去了对学术的兴趣,摸鱼逐渐放肆,常撑着下巴在课上打瞌睡。她的穿搭开始变得很“大人”,爱买一些在鞠义看起来,很“淑女”、知性的裙子首饰。
    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之前卷得陆恩慈脚不离地的东西,竟都被她抛掉了。
    “你是打算给他养老?”她问过陆恩慈。
    陆恩慈并未横眉冷对,反而很淡定:“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可以跟他一起养老。我现在的状态,和养老有什么区别吗?”
    鞠义立刻大骂老登,说陆恩慈被他灌了迷魂汤,连金灿灿的大好人生都不要了。
    她知道她在开玩笑,她也看得出陆恩慈知道自己在开玩笑。可是对方听到金灿灿叁个字,怔忡片刻,表情却有些惆怅起来。
    鞠义以为,惆怅是因为对老男人祛魅。
    那么大年纪了,即便日常相处没有问题,等关系亲密起来,不合拍是必然的事。
    所有光环都会在不和谐的性里消失,保养再好、再如何温柔包容,最终还是一个老人。年龄增长到一定程度,性别是会模糊、甚至消解的。
    她没有就此多想。
    鼓掌声响起,鞠义回过神,看到新的一组上去,下一组就是她们。
    两人前几天新去做了指甲,鞠义贴了很多碎钻,陆恩慈则还是原来那款,两手各一只日烧小猫。
    此刻她正在修改最后一段正文的脚注,左手无名指上,夏威夷Kitty晃来晃去。报告厅很宽阔,一点点动静无伤大雅。鞠义不由地伸手过去,抓了一下。
    “?”陆恩慈瞄了她一眼:“再摸抽你啊。”
    “那你抽我……”
    鞠义处在一个紧张到无能狂怒的状态,哼完靠在恩慈身边,即刻又摸了一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前望后望。
    这一望倒不要紧,要紧的是,鞠义看到那位刚刚被自己在心底蛐蛐过,不知道该称为陆恩慈长辈家属、梦角叔、老公还是糖爹的男人,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报告厅内,就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
    A市在北方,秋来天气一场雨一场寒。对方似乎独自前来,衣着很低调,黑色高领,外面一件深灰色大衣,没有多余的首饰装饰,气质内敛而沉静。
    鞠义看到他时,他正摆手表示拒绝,而后微微倾身,同坐到旁边的老教授说话。
    ……两个人不会是同龄吧。鞠义的目光从纪荣精细打理过的灰发上飘过,很细节地发现他没有抬头纹。
    看陆恩慈关了页面在一旁发呆,鞠义连忙示意她看。
    “你看哪…那谁……那个…”她推了推陆恩慈。
    陆恩慈顺着鞠义指的看过去,正与纪荣对上视线。
    男人很平静地望着她,向后靠在座椅背上,手自然交迭放在腿上,眼底攒出一点点鼓励的笑意。
    陆恩慈像被烫到一般,蓦地转回来,红着脸在电脑触板上无意义地乱划。
    昨晚他在电话里问过汇报的事情,以为只是顺口,没想到真的来了。
    鞠义的猜测有一部分是对的,比如陆恩慈意识到,他们最近做得太多了。
    对不起,本来没想这样,但作为梦女能和老公做爱实在是太爽了,很难不上瘾。
    出国度假那小半个月尤甚,导致白天纪荣手把手教她打沙滩排球,几个球发出去,换来的只是一尾满脸红晕软倒在他怀里的湿猫。
    她像去鳞的鱼一样在手里打滑,热情,潮湿,嘴唇张合,插送时水液丰沛,内壁上微小的吸力,在冲刺时竟也能牢牢地含住,逼着男人把精液全部射进去。
    纪荣已经练回原本的身材,肌肉线条较之从前甚至更加清晰。初夜当晚的脆弱人夫daddy只是昙花一现,他在床上很强势,且只要做,就一定做到陆恩慈精疲力尽为止。
    可这不意味他喜欢看她分心。
    一周前,晚秋的雨夜里,纪荣戴着眼镜看恩慈的论文稿,被子下面女孩子抓住他的手掌,小声求老公来寻她的尾巴。
    “人要长什么尾巴?”纪荣把她露出的肩膀回被子下面。
    “乖乖,看一下这个,”他道,俯身靠近,放大屏幕上的文字:“这里这样写,有依据吗?”
    他看东西习惯垂眼,灯下五官深刻优越,不像同龄人视物,要举着东西迎光细看。
    没有老人味,眼角一点点细纹,双眼皮比年轻时更深,嘴唇比年轻时更薄。
    “有的…有的……”
    陆恩慈答非所问,不死心地攀上去,拉住他的手,沿着她脊椎一节一节摸下来,停在股沟与腰窝之间。
    纪荣摘掉平光镜。
    他看着她,电脑还放在身上,手慢慢陷入,屈起两指,用骨节磨小猫猫毛下面,少女全身最湿的所在。
    “是不是?有吧……有的……就在这儿……”
    她急促地呼吸,竭尽全力地迎合他,细细喘着气,做主将电脑合了放到床头,就地倒在他身上。
    像刚才被他指腹滑动过的电脑一样,张开,对着他,在他身上,开放所有的操作权限。
    “好吧……很短的一小截?”
    纪荣由着陆恩慈指鹿为马,拐回刚才的话题:“刚刚问的那个地方呢,准备怎么改,有想法吗?”
    陆恩慈要他先付费。
    纪荣笑着摇头,看起来对她很没有办法,骨节顶开她,指腹扭转着进去。
    他真插她的时候,两个穴都会用的,都不放过,都严厉而慈软。等她泄掉,再熄灯埋进裙摆里面。
    结束后才说觉得这样肉欲感太重。
    “恩慈,过度性交会影响你在这段关系里的心态。”他帮她清洁身体,声音低沉:“好好想想。”
    “我是不是让您很辛苦?……”恩慈心虚地趴在浴缸边缘,红着脸问他。
    纪荣摇头,拿来浴巾给她擦头发。
    “事实上,正是为了不让你有这方面的误会,我才从来不说拒绝。”他低声哄她:“总之……小湿猫,不要再这样发情了。”
    他说得不错,因为很快,陆恩慈就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了。
    她太想和纪荣黏在一起了,她想恋爱,想要沸果酱那样的热恋。可纪荣已经过了热衷于约会的年纪,他的内核如镜面般稳定,把礼物、进餐、性交都看做生活调剂的一部分,必须冷静地掌握在可控范围之中。
    于是陆恩慈终于发现,当纪荣不再只是靠她输出丰满形象的纸片时,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社交圈子和爱好圈子交集的部分很少,两人待在一起,一动一静反而会影响对方,以至于除了性爱,她常常无话可说。
    他的爱好太老派了,而她喜欢追新。他们聊不到一起。
    她创造他的灵魂,可他们不是soulma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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