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听她话说的奇怪,不由地问道:“这难吃……,这东西很珍贵吗?”他本想说这东西难吃,但看着隐娘已显出不悦地眼神,自是不敢再吐出口。其实眼前这虫卵若是和前些时日他所吃的东西相比,已可算是美味了。
    却说张入云话未吐完,便隐娘还是气道:“什么难吃不难吃,你现下有资格挑三捡四吗?给我在一炷香的功夫内全都给我吃完,若是剩下一颗,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难吃。?
    张入云知她说到做到,只好苦着脸勉强又咽了几粒,好在多吃了几粒后,张入云已能稍稍习惯,那土腥味也就不怎么显,可是想到自己吃的这些小肉丸却是都是些古怪虫的卵,张入云的喉咙总是有些毛毛地,只怕自己一个恶心收拾不住,就将已咽下的肉丸全部又都吐出来,到时候,只怕隐娘就又有文章可做了。
    隐娘却在此时从屋角的柜里取出一匹蓝色的布头,走到张入云身旁略比了比,就将布摊开,平放在床上。跟着伸右手,竟从脑后取出一把银光闪闪锋锐异常的小剪刀,只几下就将那打开的蓝布分做几大块,接着又不知从那儿变出了针和线来,一时手上穿针引线,却将那几块裁剪好的布匹缝合到了一处。
    张入云见她针法奇特,虽针脚密实,却偏偏运针神,就见她一时间针指翻飞,只一会儿功夫,就将几片布头尽数缝在了一处,张入云不知她还有这样的本事,在旁不觉看地呆了,只觉得她指尖灵活细腻,竟不在那日峨嵋顶上使蟠龙镖的杨碧云之下,此时的他方知道隐娘不但外功好,就连暗器功夫,也属一流。心里想到这一处,却是一阵苦笑,如此算来,她却真算是自己的克星。
    张入云一时看地呆了闲住手里动作,隐娘却没有,见他只顾看着自己逢衣服,却不曾把那虫卵吃完,鼻内自生气地哼了一声。
    张入云见隐娘动怒,惊觉自己已住嘴多时,算算时间,一炷香的功夫已是堪堪而过,心里惧怕之下,也不再管那虫卵的味道,皱着眉强自硬灌,终是花了一炷香多一点的功夫就将那虫卵吃完,吃完后,再不敢看那手里的钟儿,只把它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放。却又自回过头来看隐娘指上的功夫。
    等他看出隐娘手里缝得却是自己衣裤的时候,先是一阵感动,后却又是一阵好笑。原来他见隐娘不但厨艺大佳,连针织女红,也是强出世间女,能有这两门手艺的女,在古时自是不愁嫁不出去,可偏偏隐娘是这样的性格,却那里有人敢娶她,想到这里不由一阵好笑,只是他怕隐娘生气,不敢笑出声来,但到底有些喜于颜色。
    隐娘见他如此古怪,先还问了他一两声,见张入云摇头不答,只是一脸坏笑,她是个玲珑剔透的主儿,只一猜想哪有不知道的理。不由大怒,一时错了心思,口里恨声道:“你现在只得了六成功力,却就在想翻天不成。”
    张入云听了心里模糊,只得一半装呆,一半明问她,自己到底怎么了,而那六成功力又是什么意思。
    隐娘知他心思,本来并不愿说出来,但既然他已见问,自己却也不想隐瞒,口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刚脑里在想些什么吗?可见我这几日对你教训有所松懈了。”说完略微住口。张入云见她又不说那六成功力的事,怕她又瞒了不说,又再追问她。
    隐娘心里只是微一踌躇,见他穷问,也再不耐烦地道:“以你现在的身体,可知当日你身受的舍身法已成,本来照道理,你受了这么多的灾劫,身难免耗损的严重。那舍身法术能起原先三四成效果,就已属造化。但我见你内力修为已到一定境界,偏还是玄门正宗,而且再加上你性执拗,年纪轻肝火又旺盛,便兵行险着。与你身体种下了摄心虫。”
    隐娘见张入云听得懵懂,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和他解释道:“这摄心虫生地极小,可在人的血液中穿行,而且生性奇特,只在幼虫时可以交配,也只在寄宿至人的体内可交配。那日给你服下的那盏黑色浓茶正是那摄心虫的幼虫,待进了你的身体后,当即便在你体内公母交合,随产下卵夹于你的体内,后被我花了好大的功夫,将本在你周身上下里藏着的卵夹给逼在能防它孵化的大腿下。而一开始被你吃进肚里的的摄心虫幼虫,我在你本来喝的那茶水里就放了可打下它们的泻药,之所以第二日迟迟不让你方便,却是想让那虫在你身体多待一会儿,交配地越多,产出卵夹自然也越多,于你所得的好处自然也越大。”隐娘这一番解释,却把张入云听得越来越是糊涂。
    隐娘也觉得其中太过复杂,只得对他从简说道:“那摄心虫卵夹壁上包裹的粘液却是滋补人体的圣药,且能滋养受你这类气血经络受损严重的人,此是我门中不传之秘,本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一来你体内有我的本命蛊可做镇压,二来你已服了我……。”说的这里隐娘却跳了过去。接口又道:“再加上你那几日被我催逼的肝火旺盛,人体内肝火却是能防这摄心虫孵化的。有你这样连生了几十日的气,再加上我那么多日里给你连续服下的各类抑制这虫的灵药,它却只能在你体内慢的生长,不能破卵而出。”说道这里,隐娘止不住的有些得意,脸上也不觉露出得意的微笑。
    又听她道:“这虫夹在你体内多待一天,所施放的粘液也自多了一日,于你也多了一日的好处,原来之秘法需四十九日能完功,但我对这秘技实是有些没底,所以提前了两日结束。但只这样,你也得了足够的好处。”
    张入云听她说到自己心里也没底,隐约就已知道,这秘法只怕她也是不会,多数却是误打误撞成了功的,想到这里,便问道:“那若是失败了,会怎样?”
    隐娘听了,有些不以为然,但仍是答道:“即叫摄心虫,那孵化后,自然是随着你的血液流至心脏,将你的一颗心嚼吃个干净了。”她话说的轻松,可张入云听得,却是大打了一个寒战。
    再听隐娘道:“这番经历之下,你的根骨恢复的度也极,本来你还要再躺上三四个月不可,但如此一来,你却是即时痊愈了。而且照你这次的劫难,本来能恢复至四成,就已是走运,如今却能得了六成,就连我也意外。”
    说了这话,隐娘又转怒道:“虽说你只得了舍身法的六成好处,但到底当时给你施法的人,法术实在是高强,虽只得了六成,不能尽善,但也将你现在的根骨锻造到中人之上。你如今也已算得上是身具道骨,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就能一下初愈之后就能入长定,功力心神都进了一大步。可恨你一刚好一点,却在我面前放肆,只你现在这一点小成就,你就当我治不了你吗?”
    张入云没想到隐娘前番对自己那场折磨,却是安心为了自己好,于己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一时感激之下,便也服了软,只说些隐娘爱听的话,言中多涉及到自己此时根骨到底到了何种境界,意欲让隐娘说些得意的事。
    果然隐娘听了心里也很满意自己,只听她口道:“以你现在的根骨,已属人间罕见,各门各派的高人见了,多是想将你收纳于门下的。”说到这里,却忽然触动自己遭遇,心里一时伤感,脸上也抹上了一丝愁云,黯然道:“其实根骨好也不见得就是好事,你若是原先的资质怕是活的活些,而且就以你原来的资质,也不算的太差,若只为习武,花个二三十年苦功,也不难成武林高手。”这是隐娘第一次心情流露,也是她第一次显出平凡女的一面。
    张入云见她如此,也开口道:“你说的这些,我全知道,八年前就已有人和我说过了,若只练外功,二三十年功夫也可成一高手,但若是论及修道,却是终身无望,是也不是?”
    隐娘听张入云说在多年前就已有人和他说过这话,她聪明绝顶,知道张入云修习内力的时间还不够长,又看到张入云说话时,也是满腹心事的样,一时即已猜到了。于是道:“说这话的人,可是那日给你施舍身术的剑仙?”
    张入云不料她这般机敏,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倒猜地准。”
    隐娘不屑道:“这算得了什么,如此说来,你的正宗内功心法也是她教得了?”
    张入云见她确是厉害,又点头道:“不错,只是先时,她倒是没这么说,只说这样做是可用来强筋骨的,可是只怪我太笨,只学了几式之后,就遇上阻滞,所以得了这十二式。”
    隐娘道:“说你笨倒是有的,不过你也还不算笨的厉害。哼,她是武当派的弟,却教你峨嵋派的内功心法,可算是用心良苦。而且她看你的练功路径也是极准,知你悟性不高,性又执拗,若真传了你上乘内功心法,只怕你也是难以学得会,终你一生也难有进益。反倒是这几式图解,于你确是身体力行,是合益。要知自外而内修行,也一样可以证果。”
    说道这里,隐娘不由叹了口气道:“若换了是我,也必定会这么教你!”
    张入云听隐娘说自外而内的修行可成正果,心里也是一阵惊疑,这段时间以来,他修行日深,已能渐渐体会一些修道者的机要,只是苦无良师益友,不得映证。今日见隐娘说起,自然不肯放过,于是一直追着问了下去。
    隐娘被他问的有些烦恼,微嗔道:“自外而内修炼怎么了?要知人自生下来就有心智身体,单修内功而忽略了外体,到时就算功行完满,也不一定能得正果,需要解脱了身体能入道。到时只能修成尸解仙或是鬼仙,此亦是落了下乘。若你能不辞辛苦自外而内,修成金身,身登大道,那可是修道者必生的心愿,也是修道之大乘。”
    她略顿了顿又道:“其实你的身体也勉强算是辛苦锻炼过,虽说还谈不上功行。但,哼,只需我略为点拨,异日你再遇上那个什么东方文宇,虽不一定你的功力能胜过他,但要手到成擒,却又何难,何至于像你上次那样,纵是赢了人家,还给人打伤成这样,弄得个灰头土脸。”
    张入云见隐娘对修道竟然所知甚多,虚心之下,不时的求教,一张嘴不停地问她。到后把隐娘问的心烦,怒道:“天色不早了,那耐烦得你这么多的话,点睡觉,也待容我想想,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让你能尽适应你现在的身体。”隐娘虽和张入云说了半天的话,但手里依旧是不停,此时人虽怒,但手里的活计,却是已做完,只这倾刻间,却让她已将一套衣裤做好完功。
    张入云见她恼怒,知她性格,就再问下去也是白问,只得住了口,当下两人依次梳洗了,准备上床休息。可在上床时,张入云却已有些犯难,他前番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伤,得睡在床上,现在伤病已愈却怎好意思再躺在隐娘的床榻上。
    隐娘见他杵在那里,一个人空自犹豫,已是有些恼怒了,手里提起一床棉被扔在他怀里,喝道:“你再想些什么,现在伤都已经全好了,还想睡在床上吗?趁早给我睡柜上去!”
    张入云见她果然要自己换地方睡,心里反倒一阵轻松,只是这柜顶实在不够大,当日就连隐娘卧在其上,也要施展缩骨术,何况是自己。一时手里抱了棉被站在一旁,眼中看着那柜顶却是皱了眉头。
    隐娘见他又杵在那里,口里骂了声:“真笨。”只得上前传他缩身术的秘法。其间运功的诀窍和好些关节运动的法门,俱要她一一指点出来。隐娘自是无防,一双手遍走张入云的全身,将各个要害指给张入云,其间她手下的颇重,张入云人又怕痒,一时被她捏痛了倒还好些,但被搔痒了却是受不住,当时身难以自制,不住地扭动。隐娘见了生气,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喝道:“大男人,怕什么痒,扭来扭去地,想找死吗?”
    好在此时隐娘的缩身术,已传了个差不多,张入云总算是挨了过去。
    当下隐娘要张入云立时施法给自己观看,谁知张入云用尽了功夫,也只将身缩了三寸而已,其个头堪堪相比隐娘的身高。隐娘看他学不得其法,刚想喝骂他,可转念一想,却止了口,反是未与置评,只让他自上柜睡觉去,自己反身也上了床。
    再说此时的张入云,待跃上柜顶后,却是受了大罪。当日以隐娘的个头,尚且还要缩骨盘身能卧得下,可自己此时的身长只与当时的隐娘相抵,如何能存身的住。而且自己此时已因骨格收拢,要想盘身却又是难上加难。他又是刚初学乍练,一丝火候也没有,施术后不久,全身骨头就已酸痛不堪,再加上自己诺大的一个身,还要兼顾躺在这小小的柜顶上。没过得一时三刻,就已是一身大汗淋漓,气力不支。
    可张入云生性坚毅,越是如此越不放弃,虽是痛苦不堪,仍是苦苦支撑,时间久了,他虽是狼狈不堪,但人言穷则思变到底不假,越是身上难过,反越触动张入云的灵机,几番痛苦之下,反倒让他悟到不少缩骨术的诀窍,渐渐地,身体总算是安顿了下来,他人又疲累的狠了,不由自主间,人已渐渐的睡了过去。
    正在张入云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忽觉得有人在拍他,先他还不信,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拍他的手掌却是越来越用力,到得后来想是气恼,那手一掀他身下的棉被却已是把张入云从柜顶上给摔了下来,此时的张入云知果是有人在叫他。但他此刻的身,却已是落在了地上,到底他外功高强,虽是在昏睡之下,但身体却是自动起了反应,腰板当即一挺,人已如一只蝴蝶一般,穿花绕树的转过了身,待被落在地上的时候,他人却是稳稳当当地立在了地上。可他不该在缩身法下强扭腰力,人虽落地稳了,但腰却痛地厉害,一时呲牙咧嘴地,抚腰忍痛。
    呼他起床的隐娘看他如此模样,心里虽是好笑,但口里还是骂道:“瞧你这副德行,依你这般在外夜宿,十次有九次被人取了脑袋却还在梦中呢!”
    张入云此时尚捂着自己的腰在那儿护痛,见是她把自己弄得这般模样,当下没好气道:“这么晚,你把我叫醒做什么?难不成又要我吃你做地那些难吃的丸。”
    隐娘口里喝道:“谁和你胡缠,赶给我换衣服,今夜我们外出有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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