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于密林中守定时,就见营中局势果是惊人,昨日为张入云驱逐的飞猴俱都在场,不但如此,有数十名黄巾力士与四位奉香的待女尽皆于空中驻足,峨嵋弟营帐当中已为飞猴重兵刃砸出一巨坑,叶秋儿性暴也与飞猴交上了手,竺十八一时提剑在手和众人物对峙,唯有刘乘风尚在扯直了嗓与对方说理探询。可这一众坐望峰门下俱都是心高无比,纵是这位峨嵋长老开动金口,竟也无一人答理,尚幸只是飞猴记念前仇率先动手,其余门人倒是没有上前相帮,不然真的要成水火之势。
    张入云起始时尚怕叶秋儿不敌群猴力大招沉,不想三四年不见,叶秋儿一身本领大为改观,一柄青霜剑在手,虽是不见其施展剑术,但一般的剑起寒光,将飞猴一招一式封挡了个干净。且她精擅飞遁之术,未驾剑光,也一样的飞行绝迹,纵是飞猴背生双翼天生的灵性,与其相较也不见落的下风。
    但张入云为一番事都是自己招惹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袖手旁观,一时间也不待与沈绮霞商量,便自林中跳了出来。口中生叱,便将在场众人俱都震得一惊。唯有祥草见空中打斗心中害怕,此刻见张入云回身,忙投身在其怀里,一边手指空中飞猴,满面的惊惶失色。
    而此刻正在空中作战的飞猴见了张入云,也是心有余悸,手脚略有舒缓。刘乘风在一旁等候多时,见对方招式稀松,忙与叶秋儿道:“叶师侄,你且慢与坐望峰门下动手,给我回来!”因见叶秋儿脸色犹豫还在慎恼,怕她刚性惹了大事,忙一个招手,竟凭空将这位峨嵋大弟自空中摄至地面。见此一状,张入云不由一惊,心中忖度之前自己倒当真把这位峨嵋长老瞧的小了。
    就在战事刚刚分开,就见远处一阵黄云翻滚,顿时里已是风驰电掣一般疾流入众人跟前。当先由八名童男童女各奉法器开路,及后却是跟了三位女,其中一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却身着滚金直袖小衫,腰跨高腰锦缎宽松长裙,头梳宝髻,脚蹬翅头屐,一副贵妇人打扮。虽则仪万方,生的极美,但眉眼中有见煞气,直令人不敢与其对视。
    而其身后二女,其中一人身着一袭白绫裙,一身清雅,却又不失些许妩媚,正是崆峒门下姚花影,而其身旁一女,却是一身的黑纱服饰,连头脸也都罩了严实,又兼长衣宽大,连个身形也看不得仔细。
    张入云见了眼前贵妇倒还不见怎地,后见连崆峒姚花影都得现身,一时上眉头便是一皱,虽不自觉,但隐约间已是觉得此番坐望峰一行,又是一场极难相遇的事。
    果然还在张入云思忖之际,那贵妇人已然开了口,直对刘乘风一众道:“就是你们这群胆大妄为之辈,将我女儿拐带走的吗?你等胆倒真不小,掳我女儿后还敢在此地滞留,是想威胁叫战本宫吗?即是如此,也好,今日而等一个也别想生离我坐望峰下!”说完双掌已是一合,但见四方天空瞬即便得雷云显现,没想到这妇人竟是早生预备,已结了法阵将峨嵋一众围困在阵内。
    刘乘风多年修炼自是识货的,但见乌云翻滚深处,其间劲雷直如铁一般的碰撞激跃,便知是母绝仙阵。虽不堪玄道正宗,但威力实是大至不可思议,自己峨嵋一众身陷其中几无生理。当下连忙凭空跃起与来人施礼道:“贫道峨嵋刘乘风,今奉掌门之命万里奔波,前来造访坐望峰主人,不知尊驾可就是太行夫人!”
    太行夫人闻言,转眉侧目,见身旁姚花影也与自己点头,知其所言不假,一时上脸色稍转和了一些,但仍自道:“原来是峨嵋刘道长,道长为坐望峰小事不辞万里路程,本宫实为心感,只是初入灵山,却大胆冒犯我坐望峰禁地,将我女儿掳走,我一族坐守此间数百年也没有落得如此有伤颜面的事,虽是有劳你等奔波,但即犯我爱女,实也不能轻饶!”说话间,空中雷云又已一阵翻滚,刹那间竟将半天遮避,本是清晨阳光明媚,瞬时竟别作了阴天。
    刘乘风见这太行夫人明是个不讲理的,且行事鲁莽,虽将自己一众围困在阵内,但在其门下连同爱女也并未脱的阵外,却已有意施动神雷,直视生命如草芥。再望对面,一干坐下门徒都已是灰了脸色,就连一向骄横的飞猴脸上也做了嗔厉。当下虽不知其还有和秘术可保其爱女,但眼前阵势显是一待动,便得腥风血雨,欲有心解释,又怕这悍妇心燥不够及时,想着各大弟性命安忧,心乱之下,忙一声高喝道:“张入云!你给我出来!”
    张入云自是知道这位峨嵋刘长老的难处,但见平时那般气傲的老人家此刻也化了满面的惊恐,心上作乐,赶忙跃众而出,一时抱拳道:“弟在!但凭师叔吩咐!”可一旁祥草对他却甚为倚恋,见其拔身,忙也蹦跳着从后赶上。
    空中太行夫人见爱女对张入云这般亲近,心中作恼,也不待刘乘风解秋,已是高声喝叫道:“祥草!你给我回来,今番这般调皮,回转宫中后,定不得饶你!”
    小祥草见母亲生怒,反不敢回去,一时躲在张入云宽背后,却是不敢抬头与母亲对答,为此上太行夫人是恼怒。秀眉深锁,几是倒竖了起来,两眼也如喷出火来一般,直怒视着张入云,不想对面男却是目光清澈,一丝不为自己气息侵犯显得势弱。冥冥之中,二人目光交接,虽太行夫人神目精光几将张入云焚化,但总是为对面少年一点清光及时扑息自己心头业火。为此上太行夫人是了大怒,双目精光一泛,已是透出血光,张入云见状知其已修炼了魔法,忙欲举尽心力相抗,却不料已被身后祥草按止。
    一时张入云为其所阻,顿时通身如坠炭炉,虽是一身衣裳俱是萧清雅相赠的灵物,但顷刻间竟也蒸腾起丝丝白雾。沈、叶二女事出关心,见此忙欲上前卫持,不料其近身的小姑娘已是双手连划了两个十字,便见空中一团白濛濛的气雾散出,瞬时便解了张入云的急难。再见祥草垂手一旁,已自跪下,太行夫人这稍敛嗔怒,取手将女儿招至身边。
    刘乘风得此空隙,忙上前解释此一桩事都是张入云手笔,与自己峨嵋一众无关,三位弟闻言虽是有觉不够仗义,但到底刘乘风是自己长辈,自不能当面喝止。再待夫人喝问张入云意图时,少年自是将当日野宿中相遇祥草一事告至。
    闻此太行夫人冷笑道:“你倒赖的干净!”便又转与奉香四女中一人道:“玉瓶,这男可是前番掠走小宫主的恶人!”
    那唤玉瓶的丫环听得主人问询,忙跪下回话道:“禀宫主,当日于紫英苑内掳走宫主的恶人,有些像是这男,但又有些不像!”
    一句话便将太行夫人惹恼,怒声道:“没有的东西!宫主被掳本就该治你的死罪,如今你连劫掳宫主恶人的面目都记不清楚,还留你有何用!”说话时分玉臂上便得起了一道寒光,一飞经天已是欲往玉瓶当头落去。
    那婢女见状惊的面无人色,忙伏地连连叩道:“婢瞧清楚了!就是这恶男无疑!方贱婢一时失智触犯主人,还望主上收回法刀,饶了婢元魂!”
    太行夫人闻此得满意,一时上那刀光旋即于空中不见,便又转身与张入云道:“怎样!你可听清楚了!如今我再诛你性命,该没有话说了吧!”她这一句话出口,在场峨嵋、崆峒门人都得一惊,祥草虽是心神受创,但也知母亲欲对张入云不利,忙待上前伸小手阻止,却早被太行夫人震退,玉指点动便将其制住。
    而张入云见这太行夫人竟这般草菅人命,于人前生逼死勒就能判人生死,他虽是依楚妃命前来,身份多少不同,但性气了,也就不管不顾,只纵声笑道:“当真是少有的悍妇,弟此番前来,多有长辈友人照拂要小心奉侍宫主。不料还未得拜见便已将夫人千金冒犯,如此算来倒也当真该死。只是夫人这般判定他人生死的手法,也算得的弟生平仅见,即是如此草菅人命,只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别的嗔怒也一并罚在张入云我一人身上,日后也请将夫人的千金看管好,不要再为其被人掳走,又多害的一条性命!”说话间,又对那跪在一旁的女侍玉瓶轻笑道:“也免得你一众家奴连带着受苦!”玉瓶儿本为逃得性命诬赖张入云心中有亏,此刻见对面少年依旧谈笑风生,心中羞愧,是将脸垂了下去。
    可不料张入云方一般话已触了太行夫人大怒,一时道:“你以为你是峨嵋弟,我就不敢杀了你吗?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说话时,便扬掌举天,就见空中银蛇疾走,竟将空中雷云中的神雷接引,再待伸掌探动,便有一枚燎天也似的金雷打了下来,直奔张入云而去。劲雷奔走出,立时便将所掠处的草木尽皆化为焦炭,一众门下是惊呼四起,忙循身躲避。
    刘乘风一行在旁虽有心相救,但无奈那神雷威力太大,伧促之下不及救应。正口中交待张入云退避。不料身旁少年,却反一个迎身而起,左腕震动,已是举起一枚金环与其相抗。就闻一连串噪耳的金鸣雷动之声,虽则狂风惊显,愁云惨淡,但雷阵正中的张入云却是未退的一分一毫,再待风云掩息时,就见其左手擎了一枚赤环,其上电光疾走,竟生生将太行夫人威力绝大的母神雷接了下来。
    太行夫人也是识货之人,当眼之下也不由惊叫道:“昆仑派的乾坤镯!你到底是哪个门派的弟,怎么会有这样一件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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