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霸 作者:寒臻
第八章 “数钱数得手抽筋”
“农民同志体格强，天两包大羚羊；工农兵责任重，天半条三游洞。大叔，烟您拿好，别急……我给您找钱。”
刚过大年初六，乡下给副食品公司送蛋的车又来了。大表哥吴小柱大早搭顺风车把三箱低档烟送huí qù ，并跟那些小商店敲定下个月的订单。当然还是先收钱后给烟，作为个成功的商人，用别人钱做生意才是王道。
那些中等专科学校还没开学，工厂也没开工。刚送走吴小柱，章程便挎上大木盒，在人流量最的工人电影院门口开始了卖烟生涯。
黄桂花、双喜、红双喜、大重九、大生产、飞马、金猴、大前门……在糖烟酒公司能买着的烟章程都有，甚至还有两块钱盒，堪称高档的牡丹和中华。
这年头不仅没超市，连商店都很少，而且几乎都是国营的。想买点什么东西要跑老远，要排队，还得看营业员的脸色。相比之下，章程的微笑和上门服务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
这不，刚在电影院前吆喝了几嗓子，群买烟的和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上来。
“黄桂花毛根，现场拆包，绝没受潮，要的赶紧啦！”
“给我来根！”
“我三根，这是三毛钱！”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为了方便人民群众，我这儿备有免费火柴……”烟瘾这东西，看不见还好，看见就想抽，几个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掏钱，忙得章程手忙脚乱。
“不管挣与赔，律抽红梅！大叔，你肯定是领导干部，大过年的，我祝您步步高升。”
“对不住了大伯，牡丹不拆包卖。您想想，这烟这么贵，您买根拆包了，剩下的我卖给谁去？”
………
不会儿，刚拆包的六盒黄桂花销售空，整盒的红梅、大羚羊、三游洞和大前门也卖了十几包。五分、毛、两毛的零钱太，真可谓数钱数到手抽筋！
电影院前鱼龙混杂，丁爱国生怕章程被欺负，得知他在这卖烟后便和局里个干警开着吉普车匆匆赶来。想到贸然过去会影响他做生意，就在马路对面远远看着，直到电影开场外面没什么人了，才似笑非笑地走过去。
“塔山不倒云不散，公安干警抽蓝箭。丁叔，我这小本生意没蓝箭，来根良友您先将就着。”
看着章程那张死皮赖脸的样子，丁爱国乐了，笑骂道：“你小子，从哪儿学会这些顺口溜。还公安干警抽蓝箭，十来块钱包，我抽得起吗我？”
章程边划火柴给他和那位民警点上，边嘿嘿笑道：“抽的不买，买的不抽。不就蓝箭嘛，等我将来发达了孝敬您。”
“三儿jiù shì 懂事啊，”那位民警猛吸了两口，还把平时几乎抽不到的良友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掏出五毛钱往木盒里扔：“这是烟钱，第天做生意，咱不能占你便宜。”
章程不乐意了，抓起钱往他手里塞，“叔叔，您这不是打我脸吗，这钱说什么我都不能要。”
“让你收你就收着，”丁爱国脸色正，低头问：“电影散场前没什么人，接下来zhǔn bèi 去哪儿卖？”
“先去农贸市场，再去公园，等转完这两个地方下场也快开始了，反正这几天就这三个地方。”
这小子还真有点生意头脑，净往人的地方钻。丁爱国微微点了下头，脸关切地叮嘱道：“自个儿小心点，要是遇上不三不四的人为难你，回头跟我说jiù shì 了，千万别吃眼前亏。还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光顾着卖烟连饭都不吃。”
“知道了叔，我又不是小孩子。”
三个地方转下来，木盒里的黄桂花等畅销烟已所剩无几，章程不得不回家补货。匆匆忙忙扒了碗饭，接着出去叫卖。直到下午最后场电影散场，天色渐暗，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饭二姐早做好了，母亲吴秀兰也下班了，可娘儿仨谁也顾不上吃。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做，那jiù shì 数钱！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妈，我这九十八，您那少？”
长这么大，章琳还是头次数这么钱，脸兴奋，数完之后还钻到桌底下找了遍，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钱掉地上。
儿子能挣钱，吴秀兰打心眼里gāo xìng，可数着数着却变得胆战心惊，楞了好会儿才忐忑不安地说：“我这七十六块五毛，三儿，如果我没算错，你这天赚了四十几块钱？”
“确切地说是五十六块三毛，”章程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这才刚刚开始，如果把表哥送huí qù 的烟算上，咱已经赚了百三十六。”
“我的妈呀，都顶我四个月工资啦！”
有钱好啊，章琳没心没肺地惊叫道：“天百，个月三千，妈，这么说用不着半年，咱家就成万元户了！”
吴秀兰却不这么看，想了想之后欲言又止地问道：“三儿，咱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母亲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没见邻省那个卖瓜子的傻子就因为赚了点钱，被抓起来又放，被放了又抓，要不是邓老人家发话，非得把牢底坐穿不可。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脸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们到处张扬就算，所以咱们要低调，闷声大发财知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赚钱，赚了少钱咱谁也不告诉。这年头jiù shì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等咱们赚足了再洗手不干。”
章琳生怕会被人抢走似得，连忙把钱往帆布包里塞，边塞还边嘀咕道：“对，谁也不告诉。”
儿大不由娘，现在尝到了甜头，让他洗手不干他肯吗？再说这么钱摆在眼前，对穷了半辈子的吴秀兰而言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几经权衡后也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要低调，别人问起来就说天赚几块钱，起早贪黑，腿都跑断了才勉强糊口。”
盘点完天的shōu rù 正zhǔn bèi 吃饭，章琳端起碗又问道：“三儿，大表哥跟你起干，咱要分给他少？”
嘴里虽然没说什么，那脸不情愿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章程放下筷子，解释道：“二姐，今天能赚百，不等于每天都能赚这么。往乡下贩议价烟个月只能做次，毕竟需求量就那么大，很容易饱和。当然，我们正在扩大销售范围，争取下个月供几个店。所以他明后天就回来跟我起出去叫卖，到月底再送下个月的烟huí qù 。
至于跟他怎么分我是这么想的，咱包吃包住，每月先开五十块钱工资，四十块给大舅，十块给他零花，等将来生意做大了再涨。毕竟他刚从农村出来，太单纯，经不住社会上那些不良风气诱惑，口袋里钱了反而坏事。”
平时白天上班，下班回来又要照顾婆婆，对章慧、章琳和章程三姐弟几乎很少过问，跟zhè gè 时代的绝大数人家样，都是大的带小的。听着儿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吴秀兰这才真正意识到他长大了，大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或许，或许zhè gè 家今后应该交给他来当。
想到这里，吴秀兰默默回房拿出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姐弟俩面前。上面是父亲的军功章，紧接着是烈军属优待证，再jiù shì 父亲的照片，最下面是两张工商银行的存折。
“三儿，这八百是你爸的抚恤金，这三百六是我平时存的，妈全交给你，从今天开始咱们家就靠你了。”
母亲哭了又笑了，不知道是伤心还是gāo xìng。
母子连心，章程哪能不知道她的想法，摇头道：“妈，您千万别这样，您可是咱家的顶梁柱，这存折您快放好，我可担不起这么大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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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同志体格强，天两包大羚羊；工农兵责任重，天半条三游洞。大叔，烟您拿好，别急……我给您找钱。”
刚过大年初六，乡下给副食品公司送蛋的车又来了。大表哥吴小柱大早搭顺风车把三箱低档烟送huí qù ，并跟那些小商店敲定下个月的订单。当然还是先收钱后给烟，作为个成功的商人，用别人钱做生意才是王道。
那些中等专科学校还没开学，工厂也没开工。刚送走吴小柱，章程便挎上大木盒，在人流量最的工人电影院门口开始了卖烟生涯。
黄桂花、双喜、红双喜、大重九、大生产、飞马、金猴、大前门……在糖烟酒公司能买着的烟章程都有，甚至还有两块钱盒，堪称高档的牡丹和中华。
这年头不仅没超市，连商店都很少，而且几乎都是国营的。想买点什么东西要跑老远，要排队，还得看营业员的脸色。相比之下，章程的微笑和上门服务具有不可比拟的优势。
这不，刚在电影院前吆喝了几嗓子，群买烟的和看热闹的人就围了上来。
“黄桂花毛根，现场拆包，绝没受潮，要的赶紧啦！”
“给我来根！”
“我三根，这是三毛钱！”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为了方便人民群众，我这儿备有免费火柴……”烟瘾这东西，看不见还好，看见就想抽，几个小伙子争先恐后地掏钱，忙得章程手忙脚乱。
“不管挣与赔，律抽红梅！大叔，你肯定是领导干部，大过年的，我祝您步步高升。”
“对不住了大伯，牡丹不拆包卖。您想想，这烟这么贵，您买根拆包了，剩下的我卖给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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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儿，刚拆包的六盒黄桂花销售空，整盒的红梅、大羚羊、三游洞和大前门也卖了十几包。五分、毛、两毛的零钱太，真可谓数钱数到手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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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山不倒云不散，公安干警抽蓝箭。丁叔，我这小本生意没蓝箭，来根良友您先将就着。”
看着章程那张死皮赖脸的样子，丁爱国乐了，笑骂道：“你小子，从哪儿学会这些顺口溜。还公安干警抽蓝箭，十来块钱包，我抽得起吗我？”
章程边划火柴给他和那位民警点上，边嘿嘿笑道：“抽的不买，买的不抽。不就蓝箭嘛，等我将来发达了孝敬您。”
“三儿jiù shì 懂事啊，”那位民警猛吸了两口，还把平时几乎抽不到的良友举在眼前看了看，随即掏出五毛钱往木盒里扔：“这是烟钱，第天做生意，咱不能占你便宜。”
章程不乐意了，抓起钱往他手里塞，“叔叔，您这不是打我脸吗，这钱说什么我都不能要。”
“让你收你就收着，”丁爱国脸色正，低头问：“电影散场前没什么人，接下来zhǔn bèi 去哪儿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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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还真有点生意头脑，净往人的地方钻。丁爱国微微点了下头，脸关切地叮嘱道：“自个儿小心点，要是遇上不三不四的人为难你，回头跟我说jiù shì 了，千万别吃眼前亏。还有……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光顾着卖烟连饭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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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地方转下来，木盒里的黄桂花等畅销烟已所剩无几，章程不得不回家补货。匆匆忙忙扒了碗饭，接着出去叫卖。直到下午最后场电影散场，天色渐暗，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饭二姐早做好了，母亲吴秀兰也下班了，可娘儿仨谁也顾不上吃。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做，那jiù shì 数钱！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妈，我这九十八，您那少？”
长这么大，章琳还是头次数这么钱，脸兴奋，数完之后还钻到桌底下找了遍，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钱掉地上。
儿子能挣钱，吴秀兰打心眼里gāo xìng，可数着数着却变得胆战心惊，楞了好会儿才忐忑不安地说：“我这七十六块五毛，三儿，如果我没算错，你这天赚了四十几块钱？”
“确切地说是五十六块三毛，”章程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这才刚刚开始，如果把表哥送huí qù 的烟算上，咱已经赚了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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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秀兰却不这么看，想了想之后欲言又止地问道：“三儿，咱这算不算投机倒把？”
母亲的担心不是没道理，没见邻省那个卖瓜子的傻子就因为赚了点钱，被抓起来又放，被放了又抓，要不是邓老人家发话，非得把牢底坐穿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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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琳生怕会被人抢走似得，连忙把钱往帆布包里塞，边塞还边嘀咕道：“对，谁也不告诉。”
儿大不由娘，现在尝到了甜头，让他洗手不干他肯吗？再说这么钱摆在眼前，对穷了半辈子的吴秀兰而言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几经权衡后也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咱们要低调，别人问起来就说天赚几块钱，起早贪黑，腿都跑断了才勉强糊口。”
盘点完天的shōu rù 正zhǔn bèi 吃饭，章琳端起碗又问道：“三儿，大表哥跟你起干，咱要分给他少？”
嘴里虽然没说什么，那脸不情愿的表情却出卖了她。
章程放下筷子，解释道：“二姐，今天能赚百，不等于每天都能赚这么。往乡下贩议价烟个月只能做次，毕竟需求量就那么大，很容易饱和。当然，我们正在扩大销售范围，争取下个月供几个店。所以他明后天就回来跟我起出去叫卖，到月底再送下个月的烟huí qù 。
至于跟他怎么分我是这么想的，咱包吃包住，每月先开五十块钱工资，四十块给大舅，十块给他零花，等将来生意做大了再涨。毕竟他刚从农村出来，太单纯，经不住社会上那些不良风气诱惑，口袋里钱了反而坏事。”
平时白天上班，下班回来又要照顾婆婆，对章慧、章琳和章程三姐弟几乎很少过问，跟zhè gè 时代的绝大数人家样，都是大的带小的。听着儿子面面俱到的安排，吴秀兰这才真正意识到他长大了，大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突然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或许，或许zhè gè 家今后应该交给他来当。
想到这里，吴秀兰默默回房拿出个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姐弟俩面前。上面是父亲的军功章，紧接着是烈军属优待证，再jiù shì 父亲的照片，最下面是两张工商银行的存折。
“三儿，这八百是你爸的抚恤金，这三百六是我平时存的，妈全交给你，从今天开始咱们家就靠你了。”
母亲哭了又笑了，不知道是伤心还是gāo xì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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