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只能用笨方法,先推演神州山历,再琢磨山历对应的穴窍部位。
    区区山历运行法,看我给你翻译出来!
    但两天后,衡华便后悔了,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到了第五天,他心浮气躁,在各种放弃的念头阻挠下,勉强将神州图画了出来。
    看到身边一大堆被翻烂的地志本、堪舆图,他收入戒指里。
    “少爷,已经打造出来了。”这时,恒寿托着木盘赶来,上面摆放好些青铜器。
    最惹人注意的,是那棵一尺二寸高的青铜树。
    树有十枝,一上而九下,各有雀鸟落于枝头。
    “好好好,总算弄来了。”
    伏衡华赶紧让他摆在地图中央,然后拿起象征“六阳山”“六阴渊”的小摆件,立在地图左右两侧。
    “起。”
    笔杆轻点,一只金乌从扶桑枝头飞行到西侧的“六阴渊”,然后从六阳山的第一个峰头升起。
    当它开始向西飞行时,一丝红色气流在山河社稷图上运行。
    随后,经过中天扶桑,站在最顶端的扶桑树枝上。稍作停歇,又往西方深渊落下,最后再度从六阳山升起。但这一次,它从稍微偏向第二山头的位置升起。
    反复三十六次,每一次日出,方位都从第一峰向第二峰转移。当金乌最后一次从六阳山升起,已经到了第二个山头。
    运转完这一次升落,金乌落至扶桑树的下枝歇息,原本下枝上的金乌飞到枝头。
    第二只金乌从六阳山的第二个山头开始飞行,也是三十六次。最后一次日出,到了第三个山头。
    第三只金乌接替,继续三十六次循环。
    ……
    当第五只金乌最后一次从六阳山的第六个山头日出后。第六只金乌也从第六峰出发,然后向第五峰偏移,运行三十六周天。
    恒寿看着这一幕,原本听伏衡华说什么“扶桑十日历”还一头雾水,但如今恍然大悟。
    “这扶桑树竟然是衡量大日轨迹,测算天历的器物?”
    接下来,四只金乌分别从第五峰、第四峰、第三峰、第二峰出发……
    “十只金乌象征十个大月,这就是扶桑历法吗?”
    “没错。赤渊道派以山为标尺,衡量大日轨迹,划定一年有十个月,分十方天干之数。同时将一年定义为五个季节,合乎五行之力。在夏季和秋季之间,多了一个长夏。”
    衡华完成一年的山历基础运行图,开始往里面添加五行之气的运行,然后将木盘上那些青铜小珠洒向社稷图。
    受元气影响,小珠在空中漂浮,形成散乱不定的周天星斗。色彩斑斓的气流开始绕着地图盘旋。
    地图也从平面图延伸为立体,一座座山河走向在社稷图拱起,大地舒化的五行元气和日月星辰运转的五行之气呼应。
    按照火凤前辈记录的山历规律,衡华默默琢磨推敲,并恢复成当年火凤道人修行过的环境。
    将完成炼气九层修行的木偶人放在扶桑树下。
    木偶开始运转筑基法门,一缕道根扎入天地,与天地元气潮汐共鸣。
    当然,是与神州时代的元气运行图进行共鸣。
    衡华仔细观察功法路线的运行,按照和天地万气的感应一一记下。
    炼气九层,功法如同凡间武者,无非是内息精气的运用,感应天地不多。可到筑基,道根升入元气潮汐,便开始和天地共鸣。这时候的功法需要结合天地演化。
    第三十九章 扶木生十乌,勘天行历气(下)
    周潇喜气洋洋出关。
    龙吟虎啸相随,阴阳二气萦绕全身,头顶溢出三寸灵光。
    来到九宫山下,傅玄星和伏向风正在练剑。
    见周潇过来,立刻上前恭喜。
    “师叔,您重新选定道路,是不是要结丹了?”
    “只是回忆了一遍曾经,重新坚定道路。结丹,还早呢。这次,我要好好规划。”
    周潇选择“问道门”,虽然没有走到最终,只拿了一颗五品灵丹“元龙玄虎丹”和一部《两仪参神丹术》。但他在问道门中洗涤道心,终于定下自己的志向。
    我要为玄微派复原天书。我不能看着师尊和诸位长辈走上歪路。衡华能自创天书之基,我修行几百年,见识难道比他弱吗?
    有此一念,周潇并不着急恢复金丹境,而是想要从零开始,重新琢磨太玄道法该如何修行。
    “对了,衡华那小子呢?”
    “他在中宫山顶,据说在算什么‘山历’。”
    “山历?这等异端,算它作甚?”
    周潇心中一动,带着二人前往中宫。
    看到地图上面徐徐转动的万气浑天球,周潇镇住了:
    “这小子真能啊,这种生涩偏僻的玩意都能拿出来?”
    周潇带二人过去,盯着扶桑树下的偶人。
    “咦?原来火凤前辈跟赤渊道派还有牵扯?
    “看这运功等级,和山历的偏差,应该不是赤渊弟子,可能是受到山历影响的散修?难怪他在覆洲之后,需要花时间重新调整。”
    “前辈,小六儿到底在干什么?不像是在推演功法?”
    扭头看了一眼伏向风,周潇:“这才是正经的推演功法。”
    “可演算功法,不是只需要偶人?”
    “瞎说。真元之所以能调动天地灵气,正因为功法契合天地。每一丝真元的提炼,都是自身与天地共鸣呼吸。
    “你以往看到这小子只拿偶人推算功法,是因为他把当今的‘天地万气图’背下来了。所以他只需拿着偶人,脑子里面过一过,就能出现结果。”
    一篇以纯阳之法为主的功法,需要感应天地间的阳气变化,以大日为标杆。
    一篇木属性的功法,也要感应天地间的木气运度。天地间的木气周转多少次,换算到体内经脉,要运功多少周天。
    这里面都有讲究。
    “天地万气图……”傅玄星努力回忆,“听起来有点耳熟。”
    “废话,你小时候屋子里挂了一幅。你师尊当年对你启蒙,但你每次看一会儿便犯瞌睡。索性就在你房间挂着,让你早早睡觉,免得半夜起来放火玩。”
    “……”
    有这事吗?
    “后来那幅图因为你某次放火,给烧了。”
    “……”
    看看傅玄星,再看看伏向风。
    “你们啊,也就现在清闲了。等你们到了金丹,金丹感应天地万气,不想学也不行。”
    说完,周潇仔细观察神州山历万气图。
    随着伏衡华推演功法,周潇仿佛看到火凤道人的生平事迹。
    “这位前辈好惨。”
    对一般修士,因为大家都奉行太玄宗那套,依循日月星辰作为万气运行的标杆。
    虽然神州崩塌,万气紊乱。他们需要更新认知,推算新的万气运行图。
    但好歹根基还在,群星依旧在天空,无非是月亮又升高了一些,星象发生一些偏移。
    按照星图,重新适应调整即可。
    但对火凤道人,是世界观整个崩塌。
    他对天地自然的认知,依托山河而来。火气如何运行,要看南岳上空垂直于太阳星的夹角。木气如何推演,要看东岳向下而行,环绕诸山的花草茂密程度。
    就算木气的差值,最简单的,以千丈高峰处的花卉和地面处的花卉盛开时间差进行演算。
    但覆洲之战后,他所学的一切推导演算,彻底废了。
    千丈高峰?地面花卉?现在还有这些东西吗?
    足足用了二百年时间,火凤道人才走出来,真正缔结金丹。
    周潇感叹火凤道人,不觉联想到赤渊道派。
    赤渊道派当年为什么要走,而且是一个不留地跑路?
    原因便在于此。
    他们以山河为参照,构造了一套自身对天地万气的认知。甚至他们的功法典籍里,满满的名山大川称谓。
    随着神州崩塌,他们的道书典籍统统成为废纸。
    气运东岳,穿行凤山。
    东岳在哪?凤山在哪?
    望着十三水域的汪洋大海,他们只能一脸懵逼。
    所以,赤渊道派全走了。
    他们这一走,苦了火凤道人这类曾经倾向于山历的修士。火凤道人不得不捏着鼻子,把自己过去几百年的立场推翻,羞羞答答拥抱十三水域的“天地万气图”。
    傅玄星和伏向风听周潇解释,一愣一愣的。
    “师叔,这不就是区区一套历法和元气认知?有那么重要吗?”
    “你小子懂什么,你当道统之争在争什么?
    “道统之争,可不是什么你练阴阳,我修五行。我觉得我的道比你强,比你厉害,我的剑法比你高明,比你精巧——这种冲突极小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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