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能看见黑袍女子的脸,她面上大概一定万分可惜,她甚至会万分怜悯的盯着蚋蚋,只不过那是在叹息她浪费了龙血。
    她几近乎慈爱的伸手在蚋蚋的额上轻轻摸了两把,既像是一个母亲怜爱重病的孩子,又像是为她的即将离去而感到惋惜。片刻后,黑袍女子轻声叹道:“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后,她五指成爪,虚虚在蚋蚋头顶上抓了一把。蚋蚋浑身痛苦的抽搐,整个人被她掐着脖子吊在半空上,竟然像一只虾子似得蜷起了身子,可见此时正在经受着莫大的痛苦。
    不一会儿,她面上竟然泛出一层浅淡的金光,从脸上五窍中各流出一小股细细的金色血液,逐渐在黑袍女子掌心里汇聚成团。
    绕是聂冷川和琅千秋两人隔了老远,也能从那黑袍女子身上感受到她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兴奋感。
    最高纯度的真龙血,蚋蚋体质阴寒,没能吸收多少,这些从聂冷川体内吸出来的龙血几乎没浪费多少,在黑袍女子手掌心汇聚成不大不小的浅浅一团。
    虽然打眼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多,可一想这些血液都是刚从聂冷川脖子里吸出来的,这就让人觉得好像不是看上去那么轻轻松松了。
    聂冷川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后脖颈,顿时觉得好像脖子有点儿疼。
    琅千秋更是气红了眼,这件事是……放肆!大胆!无法无天!竟然敢偷袭她的小龙,而且还成功了。这简直是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是让人忍无可忍!
    琅千秋猛的伸手指着黑袍女子痛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净耍些腌臜的手段,有本事咱们两个单挑,今天不揍的你哭爹喊娘我都没面子!你瞧瞧你多大一个人了,欺负一个小妖怪算什么英雄好汉!”
    你看琅千秋这个人,简直浑身上下都是匪气,从小跋扈惯了,长大了性情也难以收敛。
    聂冷川看的两眼发直,既有一种想捂住脸不看她的冲动,又觉得这个人连生日发飙都别有一种风情,格外的好看。
    只是那黑袍女倒是被琅千秋吸引过来了,她偏头“瞅了瞅”琅千秋,“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笑道:“怎么,你心疼她这个小妖怪?你堂堂仙门名士,怎么竟然要同这个小妖怪’勾结’在一起?”
    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琅千秋听的心头火起,但她关键时候是个很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人,此刻被那个黑袍女子一撩拨,竟然能忍得住不发飙。她只是做出了一个很具有侮辱性的动作,身出一根大拇指,然后狠狠的向下翻转过去,面色冷漠,肃然道:“下来打过!”
    她说话间,眼角眉梢间皆是傲然的风情,十二分的飒然。
    琅千秋当然不是莽夫,她之所以敢直接向黑袍女子女子发出挑战,其实是因为她先前在用火诀的时候,那黑袍女子明显接不住招,只能连连闪躲。恐怕,她对上琅千秋,就是刚好对上克星了。
    果然,那黑袍女子并不应战,只是嘻嘻笑了一声,就又重新扭过头去看蚋蚋,她自顾自道:“既然你心疼这个小妖怪,那我便成人之美,不再难为她了。”
    蚋蚋先前被她抽干了体内的龙血,再加上失了手臂,大量出血,又被人捏断了颈间喉骨,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了。
    她眼睛紧闭,头颅歪倒在一边,黑袍女子一松手,蚋蚋便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的坠落下去了。
    她小小的、瘦弱的身子掉在地上,轻飘飘的,几乎都没有掀起来什么灰尘。
    那一瞬间,琅千秋和聂冷川具是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手指,这个从小受尽了折磨,没有一天得到过爱意的小妖怪,在这一天命丧于此。
    你甚至难以想到她活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为了得到亲情?可她那位所谓的母亲对她非打即骂;为了组建新的家庭?可她非但难以逃离原来的家庭,她甚至连可以相爱的人都没有……甚至到后来,她的那个挂名的老娘死了,她连替她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她这一生都活在渴望之中,渴望过别人的生活,渴望成为别人。
    琅千秋就更纠结了,她觉得自己脑壳都有些发麻。
    一方面,这个小妖怪杀过人,可她又确确实实觉得她可怜。另一方面,琅千秋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妖怪的原形,她就觉得有些瘆得慌。没得办法,她实在是太怕各种各样虫子了,只要一想到蚋蚋的原形还是一直会飞的虫子,她就觉得不寒而栗。
    但此时的情况已经不容她纠结了。
    黑袍女子摔死了蚋蚋,就从袖间拿出来一只黑玉长颈小瓶。她仔细操控着掌心里那团金灿灿的龙血,小心翼翼的把学全都灌进黑玉瓶中,一滴都不漏出来。
    金灿灿的血液,绕是在黑玉瓶中,也能发出耀眼的光芒,透过黑色的瓶壁,泛出粼粼波光。
    做完了这一切,黑袍女子才好像隐隐松了一口气。她把玉瓶从领口处塞进去,放到了一个暧昧的位置,贴身藏好。然后手在腰间摸了一把,竟然多出了一节漆黑的铁棍。
    黑袍女子从空中斜斜掠下,口中轻叱一声:“今日心情好,姑且陪你们玩玩!”
    她手中持的那节漆黑的铁棍迎风就长,不多时便有她自己两人高了。
    本来按照常理,武器过长并不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武器变得长一点,相对来说,攻击的范围自然就会大,但是这对于使用者来说可就是一个比较大的考验了。攻击有余,灵活不足,难以变通。
    到今天遇上的这位黑袍女子,她自己的身量看上去也就那么一点点,但是手中却把足足有她两人高的铁棍舞得虎虎生风。
    琅千秋和聂冷川两人一时间俱是近身不得,琅千秋打出了无数火焰灵符,虽然确确实实能让那黑袍女子感到拘束,多多少少都能在她身上烧出几个洞出来,但她却显得并不慌乱,长棍一甩,就将漫天灵符尽数粘于铁棍之上。
    铁棍底端的灵符上依旧燃着熊熊烈焰,黑袍女子却游刃有余,竟然借势用这些火苗去撩拨聂冷川和琅千秋。
    那棍上的火苗本来是琅千秋用灵力催生的灵火,自然非凡火可以比拟。现在琅千秋吃了一个亏,她自己的术法反过来被用在了原主儿身上,偏偏她自己还有些忌惮,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谁吃了能受得了?
    黑袍女子哈哈大笑,讥讽道:“姓琅的,你为你能斗得过我?殊不知,方才我就是在逗着你玩儿呢!怎么样,被烈火烧身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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