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洞内被刺鼻的气味迷漫,血池如同沸腾的热水一样涌动。

    一滴滴红色的血液从高处落在血池里,最后只剩下干煸漆黑的物体还被钉在洞穴顶端。

    “他死了?”

    血池边,脸庞被光芒印得通红的无剑仰望漆黑的物体,犹自不敢确定那只顽强的怪物已经死了。

    “嗯,他的灵魂已经消散...再强的命也活不过来了。”老法师蹲在血池边刻着法阵,引导血水从中慢慢溢出来:“不过多亏了这只怪物,我的研究非常顺利...”

    无剑安静的看着他的动作,不是很相信会如此顺利:“这样就能造出新身体了?”

    她的老师的研究是创造完美无缺的肉体,从而获得长生不老。显而易见这是禁术,然而它对于任何一个凡人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而且无剑知道她的老师不是疯子,他只是异常沉迷法术的学者罢了...

    “据说吸血鬼的身体砍碎了也能恢复,我利用这种特姓入手是走了捷径...还是没办法制造其它种族的身躯,但算了。”老法师惋惜道:“我的寿命不多,只能先用这种肮脏的身体,未来再继续研究。”

    无剑看了看血池中沸腾的血液,这里面同样有她的鲜血,是不是意味着可能诞生另外一个她?

    “老师,真不会造出怪物?”她有些忧心这点。

    老法师背对着她笑了起来:“无需担心,丁香...以渺小的我们的法力没有办法制造出驱动肉体的灵魂,而它才是生命的基础。”

    “我的研究是创造可以容纳自身灵魂的新肉体...不像过去的那些黑暗法师。”他转过头,眼中闪过笑容:“而且说到底,他们也是利用亡者的灵魂罢了。”

    几百年前,曾经有一些精灵和人类法师组成‘生命研究会’探究这种禁忌之术。他们制造了一些孩子,然而事后调查发现那些孩子的灵魂来徘徊在世间的亡魂。

    法师们抹消亡魂的记忆,人工创造出‘轮回’的假象,自诩为造物主。可惜这个禁忌之术事件带来了严重后果,圣殿很快就抹消了和事件有关的一切信息,包括孩子们的姓名。

    但是老法师却得到了一部分残留的资料,并且打起为自己创造永生肉体的想法。他如此大胆,却比其它人更有理智——老法师不会贪婪的伸手碰触灵魂的秘密,至少在成为神之前不会。

    “丁香,接下来我要试着把血转为怪物的肉体细胞,你先离开。”老法师向自己的弟子吩咐:“这个法术波动恐怕会传出去,你去外面森林放哨,不要让别人接近。”

    无剑点头应是,转身离开了。

    她走在夜晚寂静的森林,茂密枝叶掩盖月光的道路漆黑一片,只有在法杖上燃起火球才能避过荆棘与丛草。计算着距离差不多了,无剑跃上一棵大树,仰躺着守候起来。

    她习惯了野外的生活。在她有记忆的第一个夜晚就是在寒冷大地上往前攀爬,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只是想要活下去的往前爬。

    而现在,天气已变,同样的寒冬似乎也要到来了。

    ————

    那是一个冬季的夜晚,倒在积雪中的孩子睁开眼。

    她茫然的望着世界、恐惧的看着街道上过往的人群...没有人看她、也没有人在意她。

    活下去,她渴望活下去。

    于是...她拖着僵直的腿向前爬,被人踩踏、与恶狗争食...她就这样活了下去。

    ————

    夏寒又做了这种奇怪的梦,他好像能梦到无剑,能看到她的挣扎。

    【怎么又来了?】他流着汗从梦中惊醒,用手捂着额头靠在牢房冰冷的墙壁休息。

    夏寒一直认为梦很虚幻,但不知为什么无剑的梦随着时间反而越来越真实。他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异常情况,如果虚幻来自于思念,那真实又来自哪里?他和无剑既没血缘、又没契约...

    【怎么可能梦到真实!】夏寒苦笑,他摇着头,认定自己是被兽人大巫师的话影响了思绪。

    休息片刻后,夏寒站起身,踮起脚尖透过不到四公分的窗户往外望,好不容易才从月光的斜晖确定了时间:距离雪城的人类逃脱大概过了一两小时,但奇怪怎么雪城还没有陷落?

    【难道奖励还得延后几天发生?】

    就在夏寒忍不住想把图鉴叫出来询问的时候,大地突然震了起来,先是非常微小的震动...然后顷刻间就变成了让人站立不稳的大震。一系列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外面响起,夏寒扶着墙壁左右摇晃,就要在手中凝聚出青光的时候,震动结束了。

    “这是...”

    他发现脚下被一层白光覆盖,不仅是他,整个房间的地面都覆上了一层白光。夏寒一眼就明白这层白光来自白虎,想必整个雪城都被白虎的防御白光包裹了。

    “失败了?”他脸色微冷,如果白虎保护了雪城的地面,那不就证明它没有陷落吗?

    正在他这样想的时候,一队兽人从外面跑了进来,他们打开牢门,拿着战锤和铁剑走向夏寒:“快出来,跟我们走!”

    就凭这一群普通兽人就想控制他?

    夏寒一边听话的往外迈步,一边思考该不该杀死他们逃走——但他还是决定出去看看情况再说。

    然而一出去,夏寒睁目结舌了。

    偌大的雪城四处冒烟,原本高高屹立的城墙倒塌在地,叠起的巨石缝里流出牺牲者的鲜血。而天空洁白的结界已经消失,赤色的战舰宛若恶魔一般闯进城池领空,闪耀七彩光芒的魔法肆意在一条条街道扫射,带走一批又一批鲜活的生命。

    兽族完蛋了。

    正如图鉴的奖励说明一样,雪城已经陷落。就算地面被白虎保护,但它显然只是为了防止整个城市陷入地底的紧急措施,兽族无力回天...

    【那位侯爵死了没有?】

    夏寒心中一动,他知道干将一直站在城墙上指挥战事。然而如今城墙倒塌,他会不会和其它兽人一样被巨石压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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