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三娘领命后就退下去找元石陆,跟那边对接了,沈玉耀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必须尽快建设学堂,扩张生源,招女学生。”
    于三赞同的点点头,不管沈玉耀说什么,她都会点头。
    沈玉耀心里有很多目标需要完成,但问题是,她没钱啊!
    不光她没钱,国家也没钱。
    这个新生的国家,实在是太瘦小,沈玉耀开启互市与海运,就是为了能迅速将瘦小的国家喂成胖子!
    “今晚你去盯着点儿,他们要是没能得手,也不能让丁家人跑了,还有郑家人,留几个活口就行,其他人都不能留。”
    沈玉耀很了解皇帝和太后,这两人其实都挺重情的。
    属实是一脉相承。
    太后看上去冷酷,但这份冷酷并非与生俱来。
    那是因为当年发生的事情,让她迟迟无法忘怀,但凡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四五十年,早就忘了前夫和孩子,重新奔向自己的新人生了。
    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所以放不下。
    那些郑家人要是都活着回京,沈玉耀都能想到皇帝会干什么,他多半会同处理杨成业时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郑家存在多年,天理不容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说其他,郑家族地的隐户与私田,都三四个月了,还没清点干净!
    从郑家抄出来的钱,甚至能填补国库一部分窟窿!
    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那些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当然不是!都是郑家人吃人肉喝人血,敲开骨头吸骨髓,世代累积下来的。
    当初沈玉耀得知抄家的钱只能填补一部分国库时,就觉得不太对,士族底蕴怎么可能只有这点东西?她记得古代抄贪官的家,那钱多的数都数不完。
    不过当时沈玉耀刚穿过来没多久,原主本身对那些东西没兴趣,她没有参考资料,因此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现在她懂了,这是狡兔三窟啊!
    当夜,沈玉耀的屋中灯火通明,一夜未灭。
    而丁府的喊杀声,是在后半夜响起的。
    那时人正酣睡,反应极慢,一直到邢三娘的剑划破丁县令脖子的时候,丁县令都没能从睡梦中醒来。
    与丁县令睡在同处的小妾,睁开眼看见有个皮肤黝黑的女子在砍枕边人的头颅,吓得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怕对方喊一声把人都招来,正想着要不要将人打晕的邢三娘见此,愣了一下。
    倒是让她省事儿了。
    随后她继续埋头苦干,拿剑又划又劈几次,才将脑袋给砍下来。
    弄得到处是血。
    不过邢三娘并不怕,当年迁地的路上,多少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在路上,她曾经与尸骨同眠,与死人同行。
    后来她当土匪,让邢家庄从一个新来的小透明,到现在占据商道入口的老大,靠的可不是嘴皮子。
    邢三娘将人头用旁边的床单裹了一裹,也不管血流了一地,兴高采烈的就往外走。
    二子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浑身浴血的邢三娘突然出现,黑暗中借着月色,邢三娘面貌状若恶鬼,却叫他十分安心。
    “三姐,东西拿到了?”
    “恩!快走。”
    两人动作熟络的翻墙出去,很快与等在外面的元石陆汇合。
    元石陆看了邢三娘背后的包裹,满意的点点头,“身手倒是不错。”
    邢三娘嘿嘿一笑,血刺呼啦的脸上露出一排惨白牙齿。
    很渗人。
    元石陆默默将目光移开,正好此刻前去摸清地形的三个禁军回来了。
    李聪:“统领,前院地形已经摸查完毕!”
    肖卓:“统领,属下走过后院,后院少有护卫,但有大量空屋。”
    最后回来的禁军萧齐回来了,素来沉稳的脸上有些焦急,“统领,那边的海滩上灯火通明,有不少人在搬运货物,登船准备离开。”
    元石陆之前还在想,为何沈玉耀要那么着急,今晚就得下手。
    现在他知道了,估计是因为沈玉耀得知那群人今晚就要走了!
    但是他每日就在太女身边,谁给太女传的消息呢?于三?
    元石陆很快将那些杂念抛之脑后,直接说道:“兵分两路,你带着你的手下来攻丁府,你们三个,随我去海滩,已经上船的人,一个不能留!”
    “是!”
    此刻四个禁军在月下如同四道阴影,浑身布满杀气,如同已然出鞘的宝剑,带着森森寒光。
    等禁军都离开,邢三娘深呼吸,克制了一下心里的激动,随后点燃第一束火把,高高举起。
    她脸上的血已经有些干涸了,黄色火焰下,那些鲜血就像是一种图腾,赋予了她强大的力量。
    “县令已死!弟兄们随我冲进去!降者不杀!”
    “冲啊!!”
    一群土匪哪儿干过这种事,其实上阵前手都还在抖,可当邢三娘高举火把喊出来的那一刻,他们突然就不怕了。
    人很容易被周遭人裹挟,在这种正面对决的战场上,个体是没有任何自我思考能力的。
    邢三娘带头冲锋,刚刚要翻墙,不好带重刀,只能拿轻剑,现在要攻入府,自然是要用重刀了。
    只见邢三娘将还在滴血的头颅挂在腰间,双手握紧缠着吸血布条的刀柄,大喝一声,以腰带动全身力量,将手中重刀狠狠劈在了那厚重的木门上。
    “哐”的一声巨响,那厚重到需要两个人才能推动的木门,竟然直接被邢三娘这一下给劈开了!
    见门被劈开,邢三娘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后她哈哈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快快快,弟兄们随我冲啊!!”
    她第一个跳进去,直面问声赶来的护卫,以一当十,将面前那几个攻来的武器全都挡下,随后手中大刀舞的虎虎生风,硬是让敌人不敢靠近半步。
    因为靠近着,会被大刀直接拦腰劈开!
    人被拦腰劈开并不会直接死,这不是杀人技,但对于战场来说,这种形式更加震慑人心。
    丁府的护卫一下子就被打蒙了,根本不敢上前半步,呆滞原地,被其他土匪一窝蜂的上来,围殴致死。
    随后有人反应过来,大喊我投降,却被上了头的土匪给弄死了。
    降者不杀,确实如此,但到底有没有投降,胜者说了算。
    丁府的喊杀声还没平息,造船厂这边就已经乱起来了,护卫们想去丁府救援,被朗沪宁给拦下。
    他以工部侍郎的身份,站在造船厂门口,挡住了所有想去救援的护卫。
    “别忘了,你们到底是谁的兵!”
    朗沪宁熬了个大夜,眼底青黑一片,但精神头很好。
    他早就想问问这些护卫了,他在这造船厂,就跟被幽禁一样,他想跟皇帝说,可这事儿涉及太后!
    皇帝对敬王是什么态度,满朝文武都看得见,一个感情不深的兄弟尚且如此,对太后更不可能差。
    皇帝对太后尊敬有加,孝顺至极,朗沪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他个人的安危和太后的名声之中,皇帝会选什么。
    还好太女来了。
    太女来了,他就得救了!
    朗沪宁看着面面相觑,就是不肯退下的护卫,沉下脸来,“我手中有太女密令!尔等不尊太女密令,难道是想谋反吗?”
    太女?
    护卫中白天跑腿的小护卫脸唰的一下惨白,他今天白天接进来的,朗沪宁的侄女,不会就是太女吧?
    曲家七小姐?分明是沈家的七小姐啊!
    护卫一想到敬王那穿胸而过的一刀,就觉得自己胸口一痛。
    那是位能逼杀亲叔叔的狠人,对他们这些犯了错的下属,太女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啊!
    护卫一时脑海中全是在京城的家人,他在此逍遥快活的时日久了,这才回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拿刀的手松了又松,最后将刀扔在了地上。
    他可以死,但不能再牵连家人。
    护卫砰的一下跪下,“朗大人!朗大人,求您让太女开开恩啊,我等并非有意收受贿赂,监视大人,实在是丁家,丁家狼子野心……”
    “行了行了,太女自有定夺。只要手上没碰人命,太女不会杀人。”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朗沪宁已经了解这位太女是什么性格了,
    大庄有这样的一位太女,实在是大庄之幸啊!
    若是任人唯亲的余太子和那性情薄凉的申王继承皇位,大庄绝对不会越变越好。
    只希望今天晚上,一切顺利。
    看向丁府的火光冲天,朗沪宁心中默默祈祷。
    一直到天色破晓,出去办事的人才全都回来。
    丁府护卫共一百零七,留了七个俘虏,丁府其余奴仆与妾室一共二百零九人,除一名妾室亲眼目睹邢三娘杀人,被吓晕过去外,没有额外的伤亡。
    禁军四人毫发无伤,上船后共杀郑家九人,没有动奴仆护卫,只有四个人,杀不过来,干脆就全都打晕了,交由后续过去的土匪们绑起来了。
    留了郑家两人。
    “那两人,一人是郑家旁系的大公子郑友深,一人则是旁系的四子郑友怀。两人都在行刑名单之内。”
    元石陆报给沈玉耀的话很简短,但是里面蕴藏的意思却很深。
    沈玉耀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于三,同朗侍郎说一声,叫他带人过去点清财物。白元已经去通知入海县县令,很快官府就会来人封存赃款。”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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