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这个时候万分的希望自己能像电影里詹姆斯·邦德,没有一点节操的把这个小野猫说服,可惜他不是詹姆斯·邦德,东方文化的保守和责任感深植于他的内心,他也不太喜欢希施这样热情过头的女性,即使她非常漂亮。
    换一个情景之下,他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希施的勾引,但眼下形势逼人,他不能引起希施过分的不满。
    他握住希施的手指,轻声说:“嘿!希施……”成默拒绝的话语没有能够说完,性感的红发女郎就抬起纤纤玉手拨动了一头浓密的红色秀发,随后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蛇一样的女人吐出了颀长温暖的信子,如翻页的晚风般轻声呢喃:“别说那么多废话,我等着你让我叫爸爸。”
    潮湿的藤蔓攀覆在了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滋润的水痕。这湿哒哒的水痕渗透进了墙皮,让铜墙铁壁都为之颤抖。
    成默想起了金丝燕垒窝的过程,它们不辞辛劳的将唾液黏在悬崖峭壁之上,在海风的低语中,在温热的细雨里,用它们灵巧的舌信,一点点编织出精美的巢穴。那口水形成的巢穴是最为甘甜爽口的滋补品,当果冻一样的粘稠香滑的燕窝进入口腔时,会有种让灵魂飘飞的充实感。
    味道着实很舒爽,成默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酸麻的暖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希施将手探向了下方,在成默耳边娇羞的轻吟:“小赛伦,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啊!”
    那条要噬人的美女蛇已经滑到了成默的皮带扣上,成默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兴奋激动到战栗,还是害怕恐惧到战栗。
    成默只能闭上眼睛自我安慰道:“当霸王硬上弓无法避免的时候,那就闭上眼睛享受吧!”
    “啪嗒”一声轻响过后,成默的皮带松开了,拉链像是点燃的引线般快速又缓慢的燃烧着,马上就要点燃熊熊的炬火。
    就在拉链燃在“嗤、嗤、嗤”的毁灭倒计时中走到尽头时,希施像是释放了一个巨大的恶魔,突然而至的爆炸声震颤了耳膜,将两个人从沙发上掀了起来,庞大的房车也被一股巨力给抛飞。
    在成默的视野之中,茶几上的“钻石庆典”正在下坠,两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洒出了棕色的酒液浮在了半空中,车厢里弥漫着醉人的香气,所有的家具都在挤压变形,两侧的车窗边燃起了猛烈的烟火……
    在嘈杂的声浪中,希施抄起在半空中的成默,如灵巧的金丝燕穿过扭曲空间里一切下坠的零碎物件。成默感觉到自己如同失重了一般,漂浮着掠到了避难屋的门口。
    此时车身庞大的房车已经朝着路边倾斜了下去,像是马上就要被火光掀翻在地。抱着成默的希施轻喝一声,一脚踩在房车的地板上,高跟鞋的银色金属鞋跟狠狠的插进了木地板中,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快要倾覆的车身,竟然被她像是锤下了一枚钉子,给狠狠的按向了地面。
    两股巨力的碰撞,让车身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向着侧面开始横移,成默能看到厚厚的车身墙壁扭动拉伸,不过最终因为强度太高只是变了形,没有断裂开。
    与此同时,希施冲到了保险屋的门口,验证指纹、虹膜、飞快的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房厚重的大门,将成默放进里面,便飞快的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希施就重新拉上了门,将成默一个人留在了里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让成默惊慌,反而让他松了口气,这场爆炸本身就是他安排法伊尔设置的,公路炸弹可是叙力亚人拿手绝活之一。
    只是成默没有想到这场爆炸来的这么及时这么巧,要是再晚那么一点点,他的清白之身,肯定就没有办法保的住了。
    定了定神,成默抛下杂念,开始观察这间保险屋,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窗户,六个面全是裸露着的银灰色合金,屋顶镶嵌着一个矿洞里在会安装的防爆灯。房屋的两侧各有一排大号的儿童座椅,儿童座椅里坐的有人,他们像是睡着了一般被安全带牢牢的固定在座位里。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魔神沙克斯的天选者属下,他们正处在载体激活状态。
    成默扫了一眼,从五个人中间没有看到像是希施的人,反倒是看到了像是辫子男的尤素福和高瘦男的奥德里奇。
    他转身看向了房屋的中央,三具棺材般的长方形金属盒被固定在了地板上。这三具金属盒周边没有一丝纹路,完全像是一个整体,只有正面靠前的位置有一小块显示屏,正发着白色的光芒,微光照亮了屏幕下方一行刀刻斧凿般的英文——guardian。(守护者)
    ……
    (bgm-《i don't care about anything anymore》——tazz)
    “海勒。”躺在皮卡拖箱里的阿扎尔医生在独眼龙斯坦格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尽管疲倦,他还是抬手像从前那般抚摸了一下跪在旁边的海勒的头发,“好孩子,哭什么呢?”
    “爸爸!”海勒握紧了父亲那满是皱纹和伤痕的粗糙大手哭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我出卖了雷克茨卡先生,我……我真的不想……族人们继续牺牲了……我害怕……”
    “别害怕,别害怕,孩子。我听斯坦格跟我说了,他叫醒我,就是雷克茨卡先生的安排。”阿扎尔医生转头,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独眼龙斯坦格一下。斯坦格起身跳下了车尾箱,将时间留给这对父女。
    海勒又是惊讶又是惭愧的说:“雷克茨卡先生的安排?他难道知道……我会背叛他?”
    阿扎尔医生捏了捏海勒的手轻声说:“不,他没有这么说,他说你年纪还小,肩负不起这么大的压力,所以不要自责。你能有勇气回到这里,就已经很棒了。”
    “是么?”海勒垂下了眼帘,很是失望的说,“可是我还是对不起他。”
    阿扎尔医生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雷克茨卡先生带你走吗?”
    泪眼朦胧的海勒摇了摇头,抽泣着说:“不知道……我只知道您一定是为了我好。”
    “为了你好,也为了我们酷儿德人好。”阿扎尔医生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你是个有勇气有担当的好姑娘,甚至愿意为了我们这个苦难的民族献出生命,可很多事情……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真心想要做好,就能做好的……”
    “我知道我还不够聪明爸爸!我如果有您一半的智慧,也不会如此痛苦了。”海勒低着头说。
    “不,不……海勒……”阿扎尔医生摇了摇头,“智慧是可以通过学习获取的……有些时候坚定的信念是比智慧和勇气更重要的东西。”
    “坚定的信念?”海勒停止了哭泣,她被父亲的话所吸引,陷入了思考,可“信念”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是一个模糊的无法言表的词汇,“您说的是战胜敌人的信心吗?”
    阿扎尔医生摇了摇头,他说话的声音像是漏气的风箱,听上去吃力万分,“叙力亚已经成为了中东最贫穷的地方,经年的战火把油田,把麦地,把房屋,把我们的一切烧成了灰烬,战争是如此可怕,以至于我每次看到硝烟,都会窒息。我看到族人们勇往直前,看到敌人在前赴后继,人们无差别的死去,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展现出了莫大的勇气……可我看着他们的尸体却……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海勒扬起了头说:“为了女权!为了自由!为了酷儿德独立!”
    阿扎尔医生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为了这些我们就能够发动战争吗?就能够把无辜的人拖入战火吗?这些理由和发动圣战的恐怖份子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不也是为了自身的信仰、自由、权利而战斗吗?”
    海勒愣住了,要是别人说这种话她还能嗤之以鼻,可是自己的父亲这样说,她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空气短暂的沉寂了一会。
    “穆勒在离开时,曾经这样问过我,即便一开始我们的站出来,举枪射击的理由无比正确,可到了后面……战争越来越使人绝望,绝望又越来越使人残忍,我们是不是还一直站在正义的那一方?”阿扎尔医生抬头仰望着蓝色的天幕,喘息了须臾,才继续说道,“当时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也不知道让那些年轻可爱的姑娘们走进训练营,是不是有足够正确的理由……”
    “那现在呢?”海勒轻声问,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实际上她完全不明白究竟什么才算“足够正确的理由”,她想难道让她们过上“一个女孩子的正常生活”不够正确吗?转念她又意识到,好像不够正确,因为这里是中东。
    这里属于宗教世界。
    “现在……爸爸仍然没有找到一个足够正确的答案。也许不是没有足够正确的答案,而是……我的信仰让我没办法找到正确的答案。”
    阿扎尔医生的声音空泛而悠长,像是来自深渊的咏叹。
    海勒似乎感觉到了父亲的无力,紧紧的握住了父亲的手,低声安慰道:“爸爸!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阿扎尔医生扭头再次抚摸了一下海勒的头,轻声说:“孩子,所以你知道坚定的信念是什么了吗?”
    海勒想起了穆勒曾经说过的话“你要选择的不是相信那个人或者不相信,而是选择是否要坚持正义”,她犹豫了一下说道:“坚持正义?那在酷儿德人的利益、牺牲和正义面前我又该如何选择?”
    “必须得坚持正义,因为你要清楚一点,我们的权力从来不是来自枪炮!而是来自内心所坚持的正义……我们不是为了利益而战!而是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海勒似懂非懂,她急切的看向了父亲,“那我是不是不该出卖雷克茨卡先生?”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是个好姑娘,但没办法做一个好领袖,所以不要管太多……”阿扎尔医生闭上了眼睛,他抬手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海勒的脸颊,低声说,“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海勒摇晃了一下父亲的手臂,“爸爸,那我现在该怎么办?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该如何选择?”
    阿扎尔医生没有回答,他静静的躺在冰冷的拖箱里,沐浴着永恒不灭的阳光,那只伤痕累累的大手垂了下去。
    “爸爸!爸爸!”海勒摇晃着父亲的手臂大喊,可他的父亲不会再对她说教了,也不会再用慈爱的眼神注视着她了。
    眼泪又一次海勒从红肿的眼眶里哗哗的往下掉,她脑子里乱极了,想起的全是小时候发生的事情。父亲带着她去大马士革,给她买漂亮的衣服给哥哥买玩具;他们去郊游,扎起了帐篷,她睡不着觉父亲给她讲了一整夜的故事;她去上学,不管多忙父亲都会检查她的作业,如果做的不好,错的太多就会向她说教,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很讨厌这样,她觉得父亲是在是啰嗦极了。
    后来父亲再也没时间对她说教了,因为战争爆发了,哥哥跟着上了战场,她也想去,却被父亲和哥哥扔给了亲戚;再后来哥哥牺牲,父亲一下老了十岁。她哭了好几天,剪了短发,偷偷的跑去了女兵训练营。
    这一次父亲没有再阻止她,也没有给她任何特殊待遇,甚至没有让人知道她是领袖的女儿。她像普通姑娘一样训练,一样早起晚睡,洗冷水澡,跑步练枪,日晒雨淋,在泥地里打滚。
    她终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酷儿德女兵,她兴冲冲的跑去父亲的办公室,向他报告,她要告诉父亲自己可以做到。可却无意中看见父亲拿着哥哥的照片留下了眼泪。她站在门边,听见父亲说:“如果没有发生战争多好。”
    是啊!没有发生战争多好。她的生活一定会简单快乐很多。只要没有发生战争,不管受了什么伤,承担着怎么样的痛,处于多么混乱的境地。
    总是有希望在。
    而战争一旦爆发,摧毁的不只是生活,还有每一个人的希望。
    每一个人。
    谁也不能幸免。
    谁也不能。
    ……
    杜麦尔机场东北方向五十九公里处的乡村公路,尤素福的副手布雷克正在刚刚和酷儿德人发生过战斗的地方,为科斯塔·卢卡斯重温当时的情况。
    “有四个雇佣兵留了下来,那么他们人呢?”科斯塔·卢卡斯不紧不慢的问。“我……我……不知道……”布雷克吞吞吐吐的说,“当时……老大……老大急着赶回去,就让……他们……自己留在这里换轮胎……”
    “真是愚蠢。”科斯塔·卢卡斯没好气的说道,他走到了路边,就看到了草丛中未曾被清理干净的血迹,他冷笑道,“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啊!也是,连拿破仑七世的女人都敢碰,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布雷克低声问:“都死了?”
    科斯塔·卢卡斯没有理会布雷克的问题,沉声问道:“无人机有发现没有?”
    “还没有……”布雷克摇了摇头,“他们会不会不是朝杜麦尔机场去的?”
    “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科斯塔·卢卡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雷鸣般的巨响所打断。杜麦尔机场偏东南方腾起了一朵暗红色蘑菇云,隔着几十公里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布雷克后知后觉的连忙掩在科斯塔·卢卡斯身前大喊道:“老板,小心,有爆炸。”
    “远着呢!”科斯塔·卢卡斯推开了表演忠心护住的布雷克,消失在了原地。他张开白色的羽翼,如白色的信鸽直冲天际,朝着滚滚浓烟升腾的地方狂飙而去。
    ……
    成默走到了发着白光的屏幕处,这款屏幕分辨率算不上不高,属于很老款的触摸屏,上面只有时间显示,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图标。屏幕的下方刻着“guardian”(守护者)的字样,字体并不是标准的英文字母,艺术的很有游戏名称的感觉。
    整个没有一丝缝隙的矩形金属块也相当的赛博朋克,让成默第一眼就想起了特斯拉的皮卡cybertruck,棱角锐利,切面平滑,造型也简洁到了极致。
    毫无疑问,这三个矩形的像是棺材的箱子里,有一个里面肯定放着“沙克斯魔神”的本体。
    成默正考虑该不该用“七罪宗”试看看这玩意的硬度,就听见背后响起了希施的声音。
    “这就是我说没有机会的原因,避难所级别的保险屋只是第一道防御,老东西的本体安放在‘守护者’的里面。‘守护者’最早是五角大楼专为神将制作的本体保护装置,可以抵挡十万吨级的核弹爆炸毫发无损,除了本人能从里面自己把门打开,谁也打不开,就算是神将亲临,想要杀死里面的人,都得费一番功夫,更不要说取走‘乌洛波洛斯’了……况且它受到攻击的话,还会发出警报……”
    成默注视着站在门口的希施说:“还真是……谨慎的过分啊。”
    “老东西不仅谨慎,还强的可怕。”
    “是吗?”
    希施冷笑了一声说:“别看‘沙克斯魔神’名不见经传,在七十二柱魔神中也只排名四十四,但在五十年前,他可是天榜前十的常客。当人类首次登上月球,里世界举办了第一次哈米吉多顿战争,老东西就只差一点点拿到神将之位。后来两届他也是最有力的挑战者之一,只是第一次失之交臂,再想要获得神将之位,需要的就不仅仅是个人实力了。三次没有拿到,他就果断的偃旗息鼓,不在天榜排名上浪费时间,专心致志的经营他的情报业务。如今年纪大了,对金钱名利这些失去了兴趣,一心只想着延续自己的生命,加入黑死病也是看重黑死病在医学和生命科学方面的强大实力。”
    成默点头说道:“原来是个怕死的隐藏的高手。”
    希施冷笑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不要以为这个老东西过了巅峰期,就是软柿子,我可以告诉你,他绝对不是阿猫阿狗都能碰瓷的强者,想要拿个天榜前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别在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要是雅典娜在还可以试试……”
    “好吧!”成默耸了耸肩膀,“雅典娜肯定是没办法指望的。”
    见成默像是选择了放弃,希施便转移话题问道:“袭击是你安排的?”
    “是。”成默没有否认,他无可奈何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会遇到你啊!要知道会遇到你,我不就跟你跑了吗?”
    希施气恼的说道:“怎么不早说?”
    “你不也没告诉我‘守护者’的事情吗?”
    “我这个说不说无关紧要。”
    “我这个说了也没用,我也没办法联络上实施袭击的人……”
    希施没有继续说话,她在门口来回踱步,紧蹙着眉头神色焦虑且万分挣扎,思考了须臾她抓住了成默的手腕,拖着他向门口走去,低声说道:“老东西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你赶紧跑,去杜麦尔机场等我,现在只有我能带你离开。”
    成默站着没动,“我走了,你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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