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他还是成功吃下了那枚帅子。”韩榆弯眸,眼里映着烛光,“他忍了太久,也等了太久。”
    藏锋敛锐多年,一招剑出鞘,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大杀四方。
    年初时,韩榆偶然发现康王潜藏在那层庸碌假面之下的勃勃野心。
    后来顺藤摸瓜逐一排除,发现贾昊遭遇的每一件事都有康王的痕迹。
    皇家秋猎回来,韩榆私下和越含玉打赌。
    当越英乾虎落平阳,康王是否会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
    韩榆认为以康王的谨小慎微,绝不会冲动行事。
    越含玉则持反对意见。
    她赌越英乾会死。
    事实证明,越含玉有先见之明。
    “越英乾和贾氏的下场,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的结果。”韩榆起身,深色的衣袍包裹着颀长清瘦的身躯,“皇权之下,权力倾轧,从来都是冰冷残酷的。”
    越含玉单手托腮,葱白的手指轻点面颊。
    韩榆正过身,面朝越含
    玉。
    他逆着光,昏暗缠裹着他,面容模糊不清,气势却咄咄逼人。
    越含玉无声注视,潋滟的眸中闪过痴迷。
    “今夜月色正好,去钓鱼吗?”
    韩榆说着,缓缓伸出右手。
    “善。”
    越含玉眼神恢复清明,把手搭在他的掌心,借力起身。
    -
    那天,禁军奉皇命带走阮景璋。
    韩榆在纸上写下阮景璋的名字,忽然福至心灵,联想到南阳侯留下的两个笔画。
    固有思维束缚了韩榆,让他以正常人的方式考虑问题了。
    而彼时南阳伯身中剧毒,或许已经神志不清。
    试问一个意识涣散的濒死之人,如何能准确表达自己的想要传达的内容?
    这么一来,所有针对姓名中以一撇一捺开头的人的调查统统都不作数了。
    好在柳暗花明又一村,康王在这时出现在韩榆的视野当中。
    察觉到康王暗藏的野心,韩榆就对他展开调查。
    现有资料表明,康王手中得用之人甚少。
    那么问题来了,他怎么做到轻而易举地搅起一片血雨腥风?
    经过一系列推敲,韩榆笃定他有帮手。
    再结合大魏细作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答案昭然若揭。
    从三月到现在,韩榆按兵不动,实则派人严密监视康王的一举一动。
    他每次出门,与什么人碰面,在哪里碰面,碰面多久......全部详细地记录在册。
    终于,韩榆摸清楚康王和大魏细作碰面的时间地点。
    今天晚上,韩榆和越含玉联手设局
    。
    越含玉的人拖住康王,另一边韩榆的人赶去碰面地点。
    相信很快,就能钓出那条大鱼。
    ......
    月上中天。
    越京城笼罩在一片黑暗中,静谧沉寂。
    “咔嗒——”
    万籁俱寂,细微的响动也变得震耳起来。
    屋顶上,两群人你追我赶。
    灰衣人冲在最前面,身形似风,踩着瓦片极速飞跃。
    黑衣人穷追不舍,手中冷兵器闪着寒芒。
    论速度,两批人不相上下。
    只是灰衣为首之人受了重伤,行动多有不便,灰衣人为了掩护他,不得不放慢速度。
    灰衣人和黑衣人之间的差距逐渐拉近。
    殿后的灰衣人反手掷出暗器,直奔黑衣人面门而去。
    黑衣人避开,与之缠斗。
    灰衣人借着机会,又一次跟追兵拉开距离。
    韩榆和越含玉立在对街的房顶上,黑衣黑面,完美融入黑暗之中。
    “太费时间了。”韩榆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速战速决吧。”
    越含玉努了努下巴:“领头的交给你,其余人交给我。”
    “善。”
    话音刚落,韩榆就冲了出去。
    ......
    在手下的拼死掩护下,为首的灰衣人逃得飞快。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前方黑影一跃而起。
    灰衣人被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打了个猝不及防,握紧长剑连连后退。
    前有狼后有虎,灰衣人寸步难行。
    权衡之下,他低喝一声,朝身前的拦路虎冲去。
    剑芒闪过,破风声猎猎作响。
    黑衣人空手对敌,却和灰衣人打
    得不分上下。
    十多个回合,灰衣人因失血过多,出剑的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黑衣人一个闪身,五指成爪,掐住他的脖子,以千钧之力压下。
    “砰——”
    巨响过后,灰衣人从房顶跌落。
    黑衣人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儿掼到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顷刻间,灰衣人腰椎并全身多处骨骼断裂,躺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能让他们拼死相护。”
    韩榆抬手,扯下灰衣人的面罩。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
    不久之前,韩榆曾和他一起共事。
    “......阮景璋?”
    第153章
    韩榆看着染血的脸,眼底飞快掠过一抹愕然。
    “......阮景璋?”
    怎么会是他?
    在韩榆的构想中,杀了梁妃,进出刑部大牢如同在自家后院闲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必然是王爵公侯一类人。
    不仅他,韩松和越含玉也是同样的想法。
    唯有这样,才有足够施展的空间和能力。
    韩榆表示他这辈子都没想到,阮景璋会和大魏扯上关系。
    他曾经把平昌侯府查了个底朝天,连阮鸿畴八岁尿床都查出来了,偏生没查出一丝一毫大魏细作的痕迹。
    阮景璋是细作,那阮鸿畴呢?
    “见鬼。”
    韩榆有点怀疑人生,开始思考他的情报网是否真的牢靠。
    但细细想来,还是有迹可循。
    跛足道士迫于大魏细作的淫威,在阮家胡言乱语,说什么命格有异,与阮鸿畴相克。
    阮氏盘踞越京百余年,即便到了阮鸿畴这一代已经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阮家的势力加上大魏细作多年来在大越发展的人脉,想杀一个嫔妃,让刑部大牢里的人改口,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高国梁和贾昊,他们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必要时可以轻易舍弃。
    他们一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局中人,临死前还被榨干仅剩的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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