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睿气得吐血:“分明是你抢的。”
    顾桑扁扁嘴道:“殿下这话着实伤人,漫山遍野都是山茶花,我需得从你手中抢吗?”
    无耻,卑鄙。
    司马睿气得说不出话。
    顾桑深想了许久,依着女主对男主的占有欲,她要做到既要男主不能时刻缠着女主,可也不能让男主喜欢上自己。这应该就是女主说她‘做的好,也不好’的原因。
    所以,她选择如原身那般,在男主面前扮演低级的绿茶婊。
    要是段位太高,男主真喜欢上了她,女主估计还是会将她弄死。
    顾九卿凝了一眼顾桑手中的山茶花,眸色沉了沉,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司马睿,嗓音淡淡:“殿下最近府衙没公务么,竟有闲情逸致摘花送佳人,对我这位妹妹似乎颇为上心,倒是我多余了。”
    看着顾九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司马睿知道顾九卿定是因为山茶花的事生气了,想要解释:“九卿,你听我说,山茶花是我专门为你所摘……”
    顾九卿幽幽道:“可我不喜欢山茶花。”
    司马睿张了张嘴,就见顾桑故意对着他挑了挑眉,那意思分明是,看吧看吧,我就说了大姐姐不喜欢山茶花。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得顾九卿道:“我这好妹妹倒挺喜欢山茶花。”
    顾桑一愣,赶忙点头:“对,我最喜欢山茶花了。六殿下竟知道我的喜好,我可感动了。”
    骗鬼呢,她也不喜欢。
    不过话说女主演技亦是炉火纯青,借着山茶花一事将嫉妒吃醋表现的淋漓尽致。
    顾桑莫名打了一个寒战,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是真的嫉妒啊,要不她就惨了,攻略女主的进度又要停滞不前。
    “不是这样,九卿。”司马睿一边因顾九卿吃醋而欣喜,一边因顾桑离间他和顾九卿的感情越发忌恨上顾桑。
    他看着顾九卿,言辞诚恳道:“我对顾桑从没有过任何心思,不管你是信我还是顾桑,这花我原本是要送你。九卿,你这位庶妹……算了,她是你妹妹,我不该置喙,日久见人心,时间会验证我的真情,也会证明顾桑值不值得你待她的好?”
    顾九卿没说话,拧眉沉思,似乎在认真思考司马睿的话。
    司马睿颇感欣慰,正要说话,却被顾桑截过话头:“殿下,说的对!我对大姐姐的心日月可鉴,绝对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大姐姐可是我心中顶顶重要的人。当然,殿下也算。”
    哼,表忠心谁不会。她比男主话术更高,不像男主抬高自己拉踩她,她就没睬他。
    顾九卿斥道:“顾桑,适可而止。”
    顾桑垂头站在顾九卿身后,委屈巴巴地扁扁嘴。
    “家妹不懂事,我自会教导。”顾九卿说,“她若不知进退,还请殿下念在她年幼,与她保持距离,莫让她滋生出不该有的妄念。”
    这话既是敲打顾桑,亦是提醒司马睿。
    然,司马睿品出其它意思,那就是顾九卿对他的情意,顾九卿不喜欢他和顾桑接触,他原本以为顾九卿这样的神女是不会吃醋的,可今日却是一副醋意大发的样子,只有会吃醋的女子才是真正在意对方。
    心中有一种隐秘的愉悦,不可亵渎的神女正在被他拽入凡尘。
    这让他越发为顾九卿痴狂。
    司马睿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跟顾桑保持距离。”
    顾桑暗暗翻了个白眼,他喵的,以为她想啊。
    “我在江城有事,即刻便要下山。”
    有顾桑这个搅屎棍在,他和顾九卿的感情只会陷入危机,不如先去会一会方诸。
    司马睿不舍地看了一眼顾九卿,又恨恨地瞪了一眼顾桑,方才离开静安寺。
    ……
    顾桑手伸至半空,略作停顿,她试探性地扯了扯顾九卿的衣角:“大姐姐,我是故意的,花是我抢的。”
    顾九卿:“我知道。”
    “哦,大姐姐不怪我吗?”那便应证了她之前的猜想,女主故意在男主面前做戏。
    顾九卿没有回答,侧首看向顾桑,视线从衣角的白皙小手逐渐转到那束山茶花:“他厌恶你,比以前更甚。”
    “他?”顾桑反应过来说的是司马睿,“不正合大姐姐意吗?”
    “聪明。”
    顾九卿视线并未移开,他的确不希望司马睿对顾桑动情,只要顾桑想,她应该有办法让司马睿真正爱上她,就像他,她竟能哄得他这个无心之人对她改观。
    顾桑注意到顾九卿的目光,手中的山茶花顿如烫手山芋,她扬手一扔,伸脚一踩,鲜红的花蕊顿时零落成泥。
    她站在破碎的花瓣上,对他眯眼而笑:“大姐姐,告诉你哦,其实我也不喜欢山茶花。”
    顾九卿唇角轻翘,露出一抹冶丽的弧度。
    “大姐姐闺房里的花瓶插满干梅花,大姐姐是喜欢梅花吗?”顾桑略微仰头,眸眼澈亮,“等到了冬天,我天天帮你采,让大姐姐屋子里时刻充斥着梅香,可好?”
    “不好。”顾九卿眼眸漆黑,望着天际的云卷云舒,“我不喜欢。”
    室内装点梅花,只因梅高洁雅致,适合顾九卿的清傲孤洁,而他不喜。
    顾桑问:“大姐姐喜欢什么花?”
    “任何花,都不喜欢。”
    “啊,哪有姑娘不喜欢花的。”
    顾九卿眸光轻动:“那便白色的花,只要不是红色,其它都还好,算不上特别喜欢,也不讨厌。”
    只有红色是他最厌恶的,因为红色的花让他轻易想起涤荡不尽的血色。
    顾桑若有所思:“难怪大姐姐的房间全是白梅花作装饰,院里种的槐树,开出的小花也是白色。”穿衣也只穿白色。
    她垂眸,看着地上鲜红的残败山茶花,伸脚往身后踢了踢。
    *
    司马睿离开后,静安寺的日子着实清静。
    顾九卿每日要去禅室熏陶佛法,晚上要去泡温泉,顾桑一天大半时间都见不到顾九卿,她倒也乐得清闲自在,除了将寺庙逛了个遍,每天早上都去半山腰摘一些白色的小花放到顾九卿房里。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顾九卿没有表现的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算是默认了顾桑的做法。
    小花纯白如雪,清淡的花香,闻之沁人心脾。
    顾九卿轻触花瓣:“可知花名?”
    顾桑摇摇头:“不知道,我是在山野草地发现的。大姐姐喜欢白色的花,我便摘了回来,想着放在窗边,大姐姐瞧了一定欢喜。”
    顾九卿:“这种山野小花叫铜钱草。”
    “草?”顾桑咕哝,“明明是花,非要叫草。”
    “许是它有不弱于野草的生存力,只要有一点瘠薄的土壤就能生根发芽,不论是谷地河滩,还是草原高山,它都能顽强的活下来,甚至可在冰天雪地生存。”
    “生命力确实挺顽强!”顾桑深表赞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顾九卿慢慢抬眸,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或许更应景。
    又两日,本该启程回京,因一封来信,行程有变转道江城。
    顾桑有剧情先知,自是知道顾九卿这趟江城之行所为何事,但她仍装着不解问道:“我们为何要去江城?是因为六皇子在江城吗?”
    顾九卿淡淡道:“不是,见一个人。”
    “谁?”
    顾九卿并没隐瞒:“方诸。”司马睿并没说服方诸。
    方诸,就是未来的宰辅,是女主替男主网罗的谋士。当然,女主先是将方诸推荐给男主,奈何男主没能请动方诸,结果是女主成功让方诸出山,辅佐男主成就霸业。与其说,方诸效忠的是男主,倒不如说是女主,因为方诸压根就没看上男主。
    方诸精通于棋道博弈之术,女主靠着棋局三局三胜赢了方诸,才使得此人愿为男主驱使。
    顾桑对方诸不感兴趣,对棋艺也不精通,这都是男女主要搞的事业,她没心思抢夺女主的光环,权当游山玩水。
    一路上欣赏京外风光,好不乐乎。
    只是古代交通工具落后,道路崎岖不平,完全没有舒适感,马车颠簸剧烈,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她没甚形象地歪在马车里,寻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颇为幽怨地瞥向对面端正而坐的顾九卿:“大姐姐,马车真不是一般人坐的。”
    言外之意,顾九卿非一般人。
    顾九卿不咸不淡地扫了她一眼,闭上眼睛,马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他吩咐车夫:“慢点。”
    顾桑若有所思地看着顾九卿,想了想说:“不,快些好,少受罪。”
    一天后,到达江城新乌镇,方诸隐居的镇子。
    司马睿满心焦灼地等在镇子口,却没想到顾桑竟也跟来了,脸色当即不太好,倒也没说什么,权当顾桑不存在,对着顾九卿笑脸迎了上去,好一通问候,诸如路上辛不辛苦,可遇到什么麻烦,途中饭菜可合口,听得顾桑频频翻白眼。
    顾九卿亦是不耐烦,却是面上不显:“路上还好,不知这边情况如何?”
    此时将近晚上,不便去方家。
    司马睿引着顾九卿往客栈而去,一边走,一边说着方诸的情况。
    司马睿磨破了嘴皮子,又在方诸手下连输三局,就被方诸扫地出门。即使司马睿是皇子,方诸也不给面子。司马睿见此人傲慢无礼,本想打道回府,天下能人辈出,又不只他方诸一人,可转眼想到这是顾九卿推崇的人,又觉得有能力的人难免脾气大,硬着头皮三顾茅庐,结果还是被方诸三言两语打发了。
    方诸放言,想让我助你有一番作为,除非赢了我的棋,否则一切免谈。
    司马睿这才写信求助于顾九卿。
    顾九卿的棋艺高超,或可一试。
    司马睿道:“赢了棋,他便愿意出山。你的棋艺,我是信得过的,这才叨扰你累这一趟。”
    顾九卿:“且试试。”
    到了客栈,客房似乎出了一点小问题。
    司马睿没算上顾桑,只定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这里只是小镇,比不得繁荣的城池,镇上就这一家相对较好的客栈,且已客满。
    司马睿本就对顾桑怨气冲天,又不想跟顾九卿分开,实在说不出委屈自己另寻他处的话。
    顾九卿藏有秘密,也没有跟顾桑同住一间的想法。
    顾桑知道女主不与人同床,哪怕她也是女的,和女主同住一屋的念头被她率先打消。
    一个嫡女,一个皇子,一个庶女,该委屈谁,顾桑有自知之明。
    她笑笑,颇为贴心道:“不妨事,只要大姐姐住的舒服就行,我跟秋葵和陌花挤一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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