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的事竟然就这么被那一纸传位诏书给稳了下来,目前来看,顾重楼自然是不可能了,爵位虽然最终得以恢复,却和老六顾长卿,老三顾碧渊一起被例为重点督察户。
    皇帝偶尔在朝堂上,说起这三个人总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态度,似乎真是对这几个儿子失望到不行了。朝臣们大都在猜测,最终的帝位谁属。
    皇帝渐渐的身子不大好了,其实自从那回病后,身体一直没有大好过,一直是强撑着,这江山天下没着落,他就算是去了也不能安心。他总想着要在这些个不争气的孩子里,找出个稍微能争点气的
    “做皇帝不容易啊”皇帝这么叹气时,正在姚府里,说是来看孙子的,其实是想见见他这表姐罢了。叶霜城也知道这位怕是去日无多了,压下心里那点点儿的不快,在一旁默不作声。
    偶尔,叶霜城看见,只有在姚思敏离开时,皇帝才会放声咳嗽,有时候甚至能咳出血来,用帕子捂着却朝他笑:“霜城,你怨不怨我。当年,我们情同兄弟,说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想到这些事让我们一晃就过了几十年了。你还是那么年富力强,我”
    “阿昊,其实我也想问问你,怪。不怪我?”叶霜城早在认识姚思敏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是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可当姚思敏投入他怀里的时候,他明明是清醒的,却没有拒绝,这些年叶霜城一直有愧于此。
    皇帝摇摇头,望向天空,或许年少。时怨恨过吧,但时光经年之后,他终于发现,姚思敏远比在他身边过得好,这样已经足够了:“霜城,应该说谢谢你,你让她过得很好,你比任何人都懂得,她要什么虽然你纳妾一事让我很恼火你。但是,叶初和叶绯压根就不是你的孩子,对不对。”
    叶霜城惊愕地看着皇帝,很惊。奇,他以为这一直是个秘密,忽然低下头淡淡的笑了:“阿昊,这么多年了,你一直是最了解我的人。”
    “你这点心思,放在思敏那儿是一叶障目,我却不用。细想也明白,因为我们都一样,只是我没有资格执守于此,而你有自然不会相负。”皇帝乐呵呵地笑了,虽然他明白却没有告诉过姚思敏,这两人吵吵闹闹的他看着心里舒坦,欢喜冤家不正是如此。
    叶霜城笑看着皇帝,两人默然一笑,竟如同多年前。一样,心照不宣了。
    姚思敏领着叶惊玄进来时,两男人对座而笑的。画面,说不出的美好和谐,叶惊玄看了看皇帝和叶霜城,又看了看身边的姚思敏,然后脑子里忽然很不纯洁地浮现出bl小说里的通常套路业。
    x女爱上了x男,x男。却爱o男,然后x女为了让x男难受,嫁给了o男,于是造就了这一切错乱的局面。
    叶惊玄正粉不纯洁的想着,忽然怀里一空,顾容若就被皇帝抱走了,皇帝小心地用手托着容若的脑袋,容若似乎是很享受似的,眨巴眨巴眼睛,朝着皇帝笑得像小星星一样明灿:“容若,朕的乖孙,真是会眼色的,见了朕就笑。”
    叶惊玄抽搐,这孩子倒是真的,只要换个人抱就笑,不管是谁,这竟然就被皇帝理解为见了他就笑。这顾容若,枉费她给取了这么个名字,竟然见人就讨好:“父皇,还是我来抱吧,小石头这几天一会拉一会尿的,仔细沾在您身上。”
    皇帝高高举起顾容若,笑得分外慈和:“没事,朕的乖孙自然懂事得很,容若,咱们可得好好表现给你娘看,别让她瞧不起咱们小容若,对不对!”
    叶惊玄看了姚思敏一眼,心说这孩子吃了有一会儿了,估计过会儿就得拉了。姚思敏自然明白叶惊玄的意思,连忙上去把孩子把了来:“皇上,这孩子还是让娘抱着吧,没看这正到处钻,正找吃的呢,怕是饿了。”
    叶惊玄无语,她娘真是会扯有了这个理由皇帝也该会放手了。果然皇帝把顾容若抱到姚思敏手里,姚思敏又抱了抱才给她:“父皇,再过几日就是中秋了,这孩子也该满百日了,重楼说按礼是要祭祖、拜庙的,这些还得请示父皇,发了牒子才好去和宗正府敲定吉时。”
    皇帝冷脸忽然挂了上来:“怎么老七自个儿不来跟朕说,还得你来提,怎么了,那二十板子就把他打跑了不成。”
    叶惊玄愣愣地看着,紧了紧怀里的容若,笑着道:“哪有的事儿,这不是跟大哥、二哥出去打猎了嘛!这些日子他天天待府里头,他倒是想腻在我身边,可他不烦我还烦了呢,就把他赶出去打猎了。”
    “打猎,这群死小子,打猎也不叫上朕,朕年轻的时候,可是打猎的一把好手,还猎过老虎呢。”皇帝说起往昔的峥嵘岁月,浑身上下又开始透着意气风发,整个人都感觉充满了力量。
    叶霜城忽然cha话道:“是啊,那老虎起先就被喂了药,是围场养活着的,就在那等着被您猎着。”
    叶霜城一拆皇帝的台,皇帝就怒了,一拍桌子胸中豪情立现:“霜城,敢不敢跟朕比比,看看朕是不是还能骑马打猎,看看你这些年有没有因财失艺。”
    叶霜城一挥手臂,显示着自己还很结实:“皇上,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倒是皇上您,多年久坐深宫,别手生了。”
    叶惊玄和姚思敏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和叶霜城勾肩搭背,像兄弟一样地从院子里一路推推搡搡而出。两栖人相视一眼,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这两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变得也太快了,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父皇,爹”顾重楼和叶惊尘、叶惊涛三人正在猎场里打着一只疯跑的野猪的时候,看到了叶霜城和皇帝骑马而来,一个明黄衣袍如日,一个青衫玄襟如飞,纵马而来竟然说不出的快意。
    “猎场上无父子,只有赢家和输家,赶紧的,今天谁赢了,朕重重有赏。”皇帝一高兴,看着三个年轻人,把打猎变成了一场竞争,幸而这几位,压根没这心思,赏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诱惑。
    只是皇帝这么高兴,他们却也不扫了皇帝的兴子,个个摩拳擦掌蓄势待发,皇帝一声令下,三人狂奔而去,在隐入林子后,同时停了下来,相互看一眼,减速徐行着好不悠哉。
    皇帝和叶霜城在外头徐行,看到一只只猎物从眼前奔过,却并不动手,他们来只是感受这份感觉的,至于打猎,不过是调剂。
    忽然一只雪白的小虎从肯前奔过,那样子让人觉得可爱极了,皇帝翻身下马就要去逗弄,却被叶霜城拦住了:“皇上,幼虎在这儿,只怕母虎也在附近,咱们还是速速离去吧。”
    皇帝也知道老虎可以惹,产崽的母老虎却万万不能惹,只好翻身上马赶紧离开,只是却已经来不及了,一只偌大的斑纹虎,在树后面的草丛里,无声无息地正缓步kao近着。
    叶霜城一看是母虎,也不敢再喊,只是用细微的动作示意皇帝,后面有虎,又拉了缰绳上去,缓缓地挡在皇帝和母虎中间,幸好小老虎自己又翻着滚着爬了回去,母虎看了看小虎,又看了看马上的两人,低嚎了一声,这才转身又进了林子里。
    叶霜城长出一口气,心说这真是险啊险啊险,以前都没遇上过这样的事:“皇上,你没事吧。”
    叶霜城正回头看皇帝时,却发现皇帝正看着他,神色淡定地道:“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如果你不在了,思敏怎么过。”
    叶霜城心说,那你不是皇帝嘛,臣救君驾太正常了,而且这也是他下意识的动作,压根没有细想过:“皇上,臣遵命。”
    叶霜城虽然心里有不同的意见,却选择了保留,在皇帝身边侍奉经年,皇帝的脾性他也明白。
    “马都惊了,还是回去换了马再来吧!”皇帝拉了拉马缰绳,发现这两匹马瑟瑟发抖,心说可惜了两匹好马,见过虎的马,害怕过的马,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价值了。
    叶霜城和皇帝正往回赶的时候,迎面走来了宗正府的两位大人,也在这儿打猎,宗正连忙给皇帝下拜,叶霜城则下马侧站着:“皇上,没想到今儿能在猎场里见着,您带定国公出来打猎,怎么不叫上老臣。当年皇上和定国公打猎,老臣可经常都是裁判。”
    “礼正大人,这也只是一时兴起,皇上连侍卫都没带几个。”
    忽然马一声重重的嘶叫翻了起来,叶霜城连忙上去拉缰绳,所幸马总算是被控制住了,宗正们在一旁捏了把冷汗,心说今天真是来错了,要是刚才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谁负得起责任。
    “皇上,老臣等就先行一步,看看林子里有没有什么稀罕物,待会儿一并带回来请皇上品尝。”礼正笑道。
    “去吧,给朕打两只狍子来,朕好那口。”皇帝挥了挥手,衣袖的边正好压在了马的眼里,马重重地一声嘶叫后,高高腾空着,皇帝“咚”的一声,被摔了下来。
    虽然草皮并不厚,但是皇帝这下摔了个结实,浑身上下麻麻软软。正打算走的宗正大人,连忙折回来看,一见皇帝在草地上咬紧牙关,不喊一个疼字:“皇上,您先忍一忍,太医马上就来了。
    这边正在打猎的顾重楼也远远听到了这城的嘈杂,连忙和叶惊尘、叶惊涛一块往回赶,手里还提着不少猎物。
    走得近了,顾重楼才发现,皇帝臣在草地上,谁也不敢在太医没来之前移动,怕伤着了骨骼,进而扎伤内脏。
    顾重楼大喊一声:“父皇,您没事儿吧。”
    皇帝看着在一旁竟然掉了泪的顾重楼,挤出点笑容来了:“父皇没事,你这点泪留着朕百年之后哭吧,如果那时候,你还能这么真心的话。”
    “父皇,你还是万世各秋,咱们不说这些丧气话。”顾重楼解下自己身下的大袖袍子,盖在皇帝身上,看着皇帝忍痛的模样,心里觉得特别难受。
    皇帝轻轻咏了两声:“什么万世千秋,朕不稀罕,多一天都嫌烦,要万世千秋做什么让你们这些孩子逍遥一世吗?”
    顾重楼侧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时间想着这些。
    皇帝见顾重楼不回话,又接着说道:“老七,你不想知道传位诏书上写着什么吗?”
    “不想!”顾重楼坚定地摇头说道。
    “好吧,你只要将来不后悔就行了。”皇帝若有所指的道。
    只是皇帝的若有所指,顾重楼却似乎是没听进去一样,依旧看远处,等着太医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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